菲歌涅雅面无表情地念着献祭时的祷词,根本不多看自己的兄长一眼。神庙的仆役在她念完祷词后,利索地宰杀了祭品,随后由伊菲歌涅雅挑出其中最好的一部分牛肉和羊肉,把它们投进火炉里焚烧,献祭给阿尔忒弥丝。随后,费尔斯从自己妹妹手中接过盛满葡萄酒的金杯,将酒倾倒在祭坛上,结束了整个仪式。
“感谢您慷慨而虔诚的献祭,神祗会对您多加保佑的。”就连仪式结束后的致谢辞也是有别的祭司对费尔斯说的。
伊菲歌涅雅只是向众人点了点头,就转过身去径直向神庙的后院走去。
“请等一下,小妹!”费尔斯着急起来。
“费尔斯殿下,请止步,那里是祭司们清修的地方,您不能随便进去。”
“我只是要和我妹妹见一个面,说上几句话,即便是阿尔忒弥丝女神也是不会不照顾这种兄妹之间的情谊的,所以请你们都给我让开,不然我自信有能力让你们无法阻止我。”费尔斯厉声地对阻拦他的祭司说道,对方已经看见了跟随他而来的侍从将手按到了佩剑上,便只好作罢,过分得罪现在的僭主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费尔斯并不是第一次来看望妹妹,所以他很熟络地就找到伊菲歌涅雅的房间。他敲了敲门,但里面并没有答应他,于是他也顾不得许多,推开房门直接走了进去。
“好了,小妹,我们该好好谈一谈。”费尔斯给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
“从我这里滚出去,我不想见你。”伊菲歌涅雅伸手指向了门口。
“好了,小妹,别耍你的小性子了,你这个个性要不是生在帝王之家,绝对是要吃大亏的。”费尔斯没有理会妹妹的要求。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很简单,王嫂死了,我需要一个王室成员的女性来替我对付一下一些社交场合。”
“你的那些后妃呢?”伊菲歌涅雅的语气变得略带嘲讽起来。
“她们的血统都不够高,而且那些女人在床上伺候男人还可以,真要作为一个女主人出席大场面,那是完全都不行的。”
“像我这种恶劣性格的女人就可以吗?”
“小妹,你以为为什么当初我们都认为能够把你嫁给那个男人?真的只是因为沾了安塔拉斯的光么?当然不是。而是因为我们都认为你是出色得足以有资格站在那个男人身边的女人,你是我们引以为傲的妹妹。虽然那是一件不幸的安排,但我可真地相信若是让你成为琉斯家的女主人,你并不会做得比他的前妻差。”
“谢谢你的恭维,费尔斯殿下,诚如你所夸奖的那样,我还没有蠢到把自己的名誉葬送在和你这样的卖国贼为伍上。”伊菲歌涅雅的脸上泛出了些许绯色。
“为什么你们都这样看我,王嫂也是这样,我这不是卖国,反而是我保全了哈伊斯瓦人民的生命和财产。为什么你们不理解我的苦衷,而都要来指责我和雷诺斯克人合作呢?你们应该也都看到了,卡尼特斯战败了,我也没有足够的兵力来击退雷诺斯克人。那么就像古代的先贤们那样,体面地认输然后和敌人达成一个避免无谓杀戮的协议有什么不对呢?”费尔斯双手捂着脸,低下头去这般说道。
在女性面前,兰尔德纳家的男人们都有着不错的演技来博取对方的好感。鉴于对自己兄弟们秉性的熟识,伊菲歌涅雅并没有被费尔斯表现出来的苦衷而迷惑。她沉默在那里一言不发,等待着自己的兄长结束他的表演。果不其然,几分钟后,映入她那蓝灰色眸子的就是费尔斯那张若无其事的俊脸。
“我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吧,我亲爱的哥哥。”
“确实如此,但是我亲爱的小妹,你要想清楚,我现在有的是资源来逼迫你就范。你还是仔细考虑一下,给我一个明智的答复,我不想做让你感到憎恶的事情来。”费尔斯站起身来,口气严厉地警告了自己的妹妹。
“让我感到厌恶的事情,你已经做得够多了,现在请你离开这座神庙!”
“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小妹,我期待看你穿上晚礼服的样子。”希塔洛斯如今的僭主最后还是给自己的妹妹留下了一个微笑。
大陆公历363年5月20日,法伦西,卡乌内斯库。
杰恩·贝塔中将像往常一样到位于王宫西侧的贝克街239号上班,这幢房子是大陆公历360年新完工的一幢两层石头建筑,不过整个房子据说是从348年就开始动工新建的,而通常建筑这么一幢两层房屋不应该需要12年之久。由于这是法伦西第九军团的办公地点,所以伴随着这幢房子也有着各种各样阴森诡异的传说。比如夜深人静时那里会传出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或者被染有血迹的布包裹着的不明物体,诸如此类的说法一直在市井之中很有市场。但实际上任何一个谈论这类话题的人都声称自己是听别人说起的,也就是说根本没人自承是目击证人。
几乎所有法伦西军中其他部队的人都不会直接说“第九军团”这个词,他们谈起它时总是用“那个阴暗的情报部门”这个词来代替。这个说法的来源到底是哪位人士已经变得不可考证,而这个不可考证使得第九军团的形象愈发阴暗了起来。对此,杰恩·贝塔也只能是无奈地苦笑了。当然很可能是其他部队出于某种嫉妒,比如说,一个不上战场的家伙居然爬到中将的位置。要知道,自从军制改革之后,实战部队中只有那些冠以“近卫”前缀的师的师长才会得到中将军阶,而普通师的师长只有少将军阶。
这天早上,贝塔中将在办公室里坐下不久,秘书官就通报说兰迪尔中尉回来复命了。杰恩让秘书官赶快把他给叫进来。
“早上好,长官。”
“早上好,你的头发有点乱啊。”
“搭了兰芳特少校的飞龙过来的,空中的风比较大。”
“果然如此,你的这次任务还算顺利吧。”
“谈不上顺利,在希塔洛斯那边出现了很多意料之外的情况,如果运气不是足够好,我恐怕是回不到这里来的。”
“你的运气当然算是不错的,意外之中还是完成了一件额外的任务。能够护送玛斯塔尔公主安全抵达王都,就是一件很大的功劳了。”
“玛斯塔尔人自己就出了不少力,下官只是顺水推舟罢了。”雷英斯特谦虚道。
“好了,暂时不谈这个了,”杰恩从抽屉里抽出了一叠羊皮纸,“你看见了吧,就在你去希塔洛斯这段时间,禁卫军3团、32师、近卫7师、近卫23师……大概有十来个单位送来要调你去当斥候长的请求。”
法伦西士官生中,有很多人是不愿意进入“阴暗的情报部门”服役的,但是第九军团有优先于其他单位挑选历届毕业生的特权。所以为了能够说服士官生们心甘情愿地进入第九军团服役,军队给他们指明了一条希望之路——将来有一天会调到别的部队担任幕僚团中斥候长的职务。这个职务虽然是在指挥部幕僚团中,但却直接受指挥官领导,而不像其他幕僚受幕僚长节制。如果干得顺利,很快会成为实战部队的高级军官,这是大多数士官生们憧憬的目标。
“你想要去哪个单位?”杰恩把所有的调动请求书一张张都摆到了桌子上,完全把他那张大桌子给铺满了。
“贝塔大人,你别开玩笑了,我哪都不想去。”雷英斯特黑着脸说道。
“哈哈,我就知道咱们的兰迪尔中尉对军团最忠心,比我家那个臭小子强多了。”杰恩笑着把所有的羊皮纸都收拢进了抽屉,“怎么样?考虑一下成为我的女婿吧?虽然梅丽莎的年纪还小了一点,但莎拉也和鲁西多差了好几岁呢。”顺便提一下,杰恩的女儿——梅丽莎·贝塔这年是九岁。
“军团长大人,我们现在是在工作时间!”雷英斯特几乎要吼出来了。
“嘛,嘛,别在意,这就是第三军团出身的老家伙们的通病。”杰恩笑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好了,说正经事情,我看了你递交上来的报告,说说看吧,你对希塔洛斯和雷诺斯克的战争持什么样的看法。”
“雷诺斯克恐怕是有备而来,最新的消息似乎对希塔洛斯非常不利,但即便如此,其他各国似乎对雷诺斯克的实力还是估计不足的。”雷英斯特总结道。
“撇开这个不谈,在你们回来之前,王都来一位有趣的客人。”杰恩从一边找出了一张羊皮纸,递给了雷英斯特,“这个人的行动似乎是受到雷诺斯克方面的支持,但他并没有和娜丝塔霞公主取得过联系,这让我们感觉很奇怪。”
“旅馆登记的名字是马克西米利安么?是不是让别人称呼他‘马克’,蓝色眼睛,相貌很讨女孩子喜欢,另外还有一个蒙面的中年随从?”
“哦,看来你已经见过这个家伙了?”杰恩饶有兴趣地望着雷英斯特。
“在伊比利亚王举办的舞会上见过一次。”雷英斯特把记载马克先生资料的羊皮纸递了回去。
“哦,说来听听,想必他做了什么引人注目的事情吧。”
“也不算什么,他和伊比利亚王太子决斗了一次。”
杰恩吹了声口哨,“这还不够引入注目?和王太子在宫廷舞会上决斗啊。好吧,他们是为了什么无聊的理由?我不觉得这个人是那种容易被热血冲昏头脑的类型。”
“争夺淑女守护者的位置,准确地说是为了争夺成为赛欧多拉殿下的舞伴的权利。当然,先朝对方扔手套的是伊比利亚王太子理查德殿下。”
“那么,最后是谁赢了?”
“我不知道。”
“哈?这么精彩的决斗途中,你居然中途离场了?”
“又不是光我一个人开溜。”
“哦,那就是你趁着他们两个决斗时,自己把赛欧多拉殿下给拐跑了。”杰恩说道,“唔,我家梅丽莎看来是没什么胜算了,本来对着小莱茵就够呛了,现在还要加上玛斯塔尔的公主殿下么?这就是琉斯元帅自己种下的孽缘啊。”
“贝塔大人……把那些要求我调职的申请书给我看看。”雷英斯特一字一顿地说道。
“喂,喂,兰迪尔中尉,你这算是威胁长官么?”
“下官怎敢?”
“羊皮纸很贵的,别撕坏了……快给我放手啊。”
第三十九话 女王的狩猎会(上)
大陆公历363年5月22日,法伦西,卡乌内斯库远郊。
玛格丽特女王举办的狩猎地点是在离开城区约30法里的一处猎场,该处猎场位于南西瓦尔湖的北侧,一直是作为王室和士官学院专用的场所。不过,今年的士官生毕业狩猎已经结束了,所以下半年被分配到其他部队的菜鸟士官们会无比羡慕留在禁卫军中的同学。
根据安排,这次狩猎的行程总共两天一夜,因此女王陛下的行驾首先抵达的是宿营地。禁卫军的菜鸟们在一旁惊异地看着自己的前辈们花了短短30分钟就支好了女王的大帐篷,这个帐篷由两部分组成:圆形的帐篷是女王的寝室和书房,是一个直径6法兹的大圆圈;在圆形帐篷前是一个长方形、面积达到100平米的帐篷,可以充作议事厅或者举办小型的晚宴。
之所以带了这样考究的帐篷,是因为玛格丽特想要在狩猎开始之前处理掉一些外交上的礼节性程序。除了两位外国公主的到访外,法伦西远在安塔拉斯的盟友——米亚斯的使节也被安排在了今天觐见女王。
索格兰德带着一群年轻人找到了自己的宿营地,包括雷英斯特和埃克莱尔也都是和他们在一起的。美茜蒂丝显得异常的高兴,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和自己的父亲出来野营,昨天晚上莱茵哈特向她详细地说了以前跟随索格兰德野营的经历。亚尔兰的小公主是很熟悉热带雨林的,而仲春季节的温带森林对她来说是另一番有趣的体验。这里干燥温暖,和煦的阳光照耀在绿色的植被上,把花草内含的清香蒸发到空气中,使人感到气定神闲。相比亚尔兰岛上闷热潮湿的气候,法伦西五月的春光便是那么地令人陶醉。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雷英斯特特意走到玛斯塔尔人那边问道。
“不必了,菲奥雷和米歇尔两个人就能处理一切。”赛欧多拉直截了当地回绝了兰迪尔中尉的好意。
“哦,是嘛。有什么其他需要的话请随时吩咐。”雷英斯特顿了顿首走开了。
“死要面子活受罪。”爱丝黛拉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
“你说什么呢,麦克米伦小姐?”赛欧多拉转过头去怒目而视。
“没什么,哎,我们平民就老老实实地替皇族服务就是了。”这么说着,女铸剑师抱着一堆帐篷布走开了。
雷英斯特离开玛斯塔尔人后,逛到了雷诺斯克人那边。和赛欧多拉的拒人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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