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得够久了,能够在还能迈动双腿之时去做这样一件事,正合我的心意。”
“看你眼中的光芒,我知道已经无法阻止你,那么请让我跟随你一块去吧。这将实践我们当初在赫拉面前的诺言。”
彭透斯抚摸了妻子已经花白的头发,沉默了一会儿后笑道:“好,好,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离开美尼亚城大约30法里(合45公里),雷诺斯克的线头部队正在迅速地向前进军。巴扎耶夫本人也在这支先锋之中。他对自己刚刚获得的胜利非常自得意满,这是一次成功的欺诈和偷袭,海尔曼人从不以此为耻。
相对于雷诺斯克人中的两员大将——库图佐夫和苏沃洛夫,海尔曼人的将领是另外一种类型,他们总是不善于观察全局,但在对付局部方面的战略战术上却总是独树一帜。当然,巴扎耶夫也是有点个人野心的,他希望自己能够得到像库图佐夫等人那样的地位,获得沙皇的最高信任,最终能真正意义上的独领一军。他虽然认同恰巴耶夫的能力,不过却不怎么看得上他,因为他认为恰巴耶夫这样甘做库图佐夫副手的心态实在是太过懦弱了。
此时此刻,巴扎耶夫骑在马上正暗自想道:“恰巴耶夫还说什么要谨慎行事,希塔洛斯人不过尔尔,他们的国王都已经是我们的手下败将了,区区五个小城邦还能有何作为。如今我要是能够一举平定阿卡狄亚,倒是可以向沙皇陛下把此处讨来做个封地,成了沙皇的领主就再也不用看丘尔金的脸色了。”
海尔曼人正这么思量着,斥候的回报打断了他对未来的继续设想。
“出了什么状况,那群老百姓拿着锄头和木叉来和我们决战了么?”
“不,没有。”
“那还能有什么情况?”巴扎耶夫轻蔑地问道。
“有一群人,正赶着一群牛羊,抬着许多东西向我们迎面而来。为首的一个老者衣着华丽,看上去气度不凡。他们看见我们的骑兵斥候也不惊慌,而是招呼我们过去,要我们给您带口信。”斥候如此回答道。
“这倒是有点奇怪了,传令全军暂时停止前进,我们就来看看那位客人是来干嘛的。”
大约是一刻钟以后,巴扎耶夫在临时搭建的遮阳棚下见到了美尼亚方面的来访者。对方的阵势确实如斥候所描述的那样,不但有一大群牛羊,还有几辆马车满载的盛满葡萄酒的木桶。领头的人正是彭透斯和他的夫人。
“美尼亚的执政官彭透斯和他的夫人塔拉萨向您致敬,我的长官。”巴扎耶夫从翻译官嘴里听到的是这样的话。
“问问他们来我面前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尊敬的将军,老朽听闻贵军到来,特地带了些牛羊和美酒前来犒劳贵军。”
“阁下的美意我接受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们要继续进军了。”
“敢问将军大人,您现在所部有多少人?”
“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想提醒将军,光凭您先锋的这点人马,恐怕很难在今天拿下美尼亚。”
“你在开玩笑吧,贵城邦的情况我早就打听得一清二楚了,你们的兵力连我这前部人马都比不上,更不要说你们只有一道年久失修的土围子了。”巴扎耶夫耻笑道。
“确实,我们没有一道结实的城墙,但您的探子应该告诉您了吧,美尼亚所有的房屋都是用最好的花岗岩修建的。我们知道我们守不住城墙,但如果真和贵部决意死战的话,你们就准备好一座房屋一座房屋的攻坚吧。我们全城的人都会和你们战斗到底,您认为您要花多大的代价才能肃清整座城市?”彭透斯冷笑道。
“您该不是专程来告诉我这些的吧,难道嫌我们如果没有吃饱喝足,不能使你们的巷战游戏尽兴么?”巴扎耶夫并不愚笨。
“那是自然,老朽此来的目的,是告诉将军大人,我们也并非都愿意打仗。目前城邦里的元老们还在犹豫,是帮助雷诺斯克的沙皇陛下,还是帮助纳撒尼尔斯亲王。所以,我希望将军能够表现出一点诚意,这样有助于我的同志来说服其他的元老投靠沙皇陛下。”
“诚意,你们之前就拒绝了我的诚意,现在反倒要求起我来了。”
“那是其他四个城邦受到了纳撒尼尔斯亲王的蛊惑,并不能代表所有人的意愿。”
“那么,您希望我做些什么来证明我的诚意呢?”巴扎耶夫快速地思量了一下得失,如果美尼亚能够站到他这边来,他就等于在阿卡狄亚获得了一个战略支点,对于展开之后的行动总是有利的。并且,他也不愿意在美尼亚付出太大的人员伤亡,目前底比斯方面正在抽调希塔洛斯境内的精干力量。给他分配兵力的梅诗金公爵已经明确告诉他,不会再有多余的兵员补充给他了。而他也不能指望费尔斯能给予什么支援,所以对于兵力,巴扎耶夫还是要精打细算的。
“暂时停止军事行动,并且派一个使者去拜访美尼亚。您不用担心我们耍什么花招,我和我夫人就在此地作为人质。”
听到这里,巴扎耶夫反倒对彭透斯客气了起来。不管如何,这个老者将来总能出面替他张罗一些事情,现在和其积累点人情总是有用的。并且,对方已经如此大张旗鼓地迎上来劳军,那么他以此先锋部队突进奇袭的有利条件想必也已经所剩无几。不如继续等待后续携带攻城武器的大部队前来汇合之后,再做万全的打算。
于是,巴扎耶夫派出了一名使者,跟随彭透斯的仆从一起前往美尼亚,而自己则命令部队就地安营扎寨,等候消息。
第四话 美尼亚陷落(下)
巴扎耶夫的使者出发离开已经有快四个小时了,按说他得了一匹快马,就算要和希塔洛斯人啰嗦一阵子,打个来回也不该需要这么多时间。这让海尔曼人起了疑心,思量起希塔洛斯人欺骗他的可能性来。因此,巴扎耶夫离开了自己的帐篷,前往安置彭透斯的帐篷探个究竟。他并没有直接走进那个帐篷,而是悄悄地绕到帐篷背光的侧面,用匕首割开一个小洞窥视。
映入海尔曼人眼帘的情况多少让他有些意外,虽然他只是看见老者的背影,但他却清楚地看见对方高举着的锡质高脚酒杯。彭透斯高声在那里朗诵着什么,到了兴致高昂的地方,老者甚至手舞足蹈起来。他的夫人坐在一旁,带着微笑望着他的表演,时不时地替他接上一句两句。
巴扎耶夫叫来翻译官,询问那个希塔洛斯人到底是在念些什么东西。雷诺斯克出生的翻译官虽然听得懂日常的希塔洛斯语,但是彭透斯所朗诵的东西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那些复杂而华丽的修辞使得翻译官的脑袋很快变成了一团浆糊。
“都是些没意义的话,根据我所知,大概是希塔洛斯人的某部戏剧里的台词。”翻译官尽其所能地听懂了一些后回答道。
“那是什么东西?”巴扎耶夫脑袋里根本就没“戏剧”这个概念。
“啊,就是类似游吟诗人讲故事那样的东西。”翻译官如此解释道。
“希塔洛斯人平时就喜欢这些东西来消遣么?”
“他们空闲下来时或者节庆时,都喜欢看这些戏剧,据说还有这方面的比赛,表演得好能获得奖金什么的。”
“真是些和平惯了的家伙。”巴扎耶夫没什么兴趣继续了解戏剧了,他转身走向帐篷的正面,把守在门口的卫兵喊了过来,询问卫兵观察到的情况。
“报告长官,并没有什么异常,这个老头进去没一会儿就开始喝他自己带来的酒,并且开始念叨那些稀奇古怪的话。”卫兵是这样回答的。
“继续保持警惕。”巴扎耶夫这样吩咐之后,径直走进了帐篷。
他进去后恰好看见塔拉萨替她的夫君戴上橄榄枝桂冠,盛装的彭透斯满脸红光,显然是已经喝了不少了。
“啊,尊敬的指挥官,难道您的使者已经给您带回来好消息了么?”
“还没有,这正是我来询问你的,我的使者已经去了太长的时间,你们到底是在搞些什么东西,我可没有耐心继续等待下去了。”翻译官替两人做了翻译。
“别担心,指挥官,”彭透斯打了一个酒嗝,“您这是不了解我们希塔洛斯人的脾性,所谓的民主制就是这样拖沓和没有效率,任何一件事情参与决定的人越多,就越容易被拖延。”
“这真不是一个好的制度,看来你们将来需要一个严厉和有威严的领主来管理你们。”巴扎耶夫说道。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即便是奥林匹斯山上的诸神,还不是需要一个宙斯来统领他们。”
巴扎耶夫听了这句,脸色不经意地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彭透斯似乎是有点醉了,并没有注意到海尔曼人对他的不屑。老人让妻子再次替他斟满美酒,上前搭住巴扎耶夫的肩膀,劝他也来喝上一杯。海尔曼人不耐烦地挣脱了老人,将酒杯打翻在地。彭透斯望着倾倒在地上的葡萄酒,露出了惋惜的表情。
巴扎耶夫走出帐篷,吩咐传令官再派一个使者去催促之前的人。特别嘱咐道,要他们坚决地逼迫美尼亚人赶快决定投降。随后,他命令先头部队做好随时开拔的准备,并派出传令兵去督促后续部队赶快跟上。虽然巴扎耶夫有些不耐烦了,但看了刚才彭透斯的表现,他还是对美尼亚的投降抱有相当的期望,因此并没有急于行动。
大约又过了半小时,巴扎耶夫派出的第二名使者就折了回来。这名使者给雷诺斯克人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美尼亚人正式决定成为他们的同盟者。据说之所以双方折腾了这么久,就是因为在于这个措辞上的问题。雷诺斯克人一开始坚持要使用“投降”这样的字眼,被美尼亚人坚决地抵制了,双方在那里僵持了有快两个小时。最终,雷诺斯克方面的使者还算知道变通,同意把措辞修改为“结盟”。
巴扎耶夫让人把彭透斯请过来,要当面告诉了他这个消息。不过,这之前他出于谨慎还是询问了第二位使者一些话。
“是谁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的?”
“就是前一位使者。”
“你亲眼看见他的,还有谁和他在一起么?”
“我亲眼看见他,听他亲口和我说的,和他在一起的只有一位向导。”
“他和你答话时,那个向导离开他有多远。”
“他是凑到我近前说话的,那个向导只是远远待在一旁。”
“那么,他人呢?”
“既然见到了我,他便折回去督促希塔洛斯人准备那些正式的仪式去了。”
“还要搞仪式?这群希塔洛斯人可真够麻烦的。”
这个时候,卫兵通报了彭透斯的到来。
“恭喜您,我的指挥官,您的部下已经把好消息告诉我了。”彭透斯刚进帐篷就这样大声地嚷道。
巴扎耶夫皱了皱眉头,他越发开始讨厌这个希塔洛斯老头了。彭透斯喝得满面红光,脸上带着稍显夸张的笑容。这个时候,老人仍然不忘记备着葡萄酒。他向巴扎耶夫提议为了庆祝这个令人高兴的时刻,大家来干上一杯。海尔曼人并非是一个禁酒主义者,只是之前他对能够兵不血刃地占据美尼亚仍抱有怀疑的态度。但经过刚才的事情,巴扎耶夫的心是总算放下了一大半。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拒绝老人的这个提议,于是他接过锡质的高脚酒杯,同彭透斯共饮了一杯。当希塔洛斯人再劝酒时,巴扎耶夫便谢绝了,他招呼亲兵备马,准备立刻率领大部队赶往美尼亚。
彭透斯略为惋惜地告辞而去,当老人走出帐篷时,看见自己的妻子等待在那里。彭透斯上前扶住妻子正在颤抖的身躯,轻声地安慰起她。
雷诺斯克人的辎重部队这个时候也赶上了巴扎耶夫,整合队伍使得他们又耽搁了一点时间。不过现在巴扎耶夫也不太在乎这点时间的损失,他想要率领一支整齐完备的军队进入美尼亚,给那些颟顸拖沓的美尼亚人一点颜色看看。
当雷诺斯克人准备停当正式出发时,巴扎耶夫惊奇地看见彭透斯穿戴整齐、头顶花冠、手持权杖地来到他的马前。
“就由老朽来替您引路吧。”彭透斯这么说着,从一旁牵出了他的马车。
“那么就有劳您了。”巴扎耶夫觉得这样也不错。
彭透斯驾驶着他的马车载着夫妇两人走在大军的前面,他单手执着缰绳,塔拉萨依偎在他身边。拉车的是一匹老马,它的脾性已经被岁月磨砺得温顺老成了,所以彭透斯几乎不需要过多花费精力去指示它。
不过,几分钟后,巴扎耶夫就开始后悔刚才自己的得意忘形了。整支队伍的速度被老人给压得如同蜗牛在爬行一般,这使得巴扎耶夫的几个亲卫都打起了哈欠。海尔曼人觉得有必要提醒美尼亚的长老加快速度,便派了翻译官上去说话。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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