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头上开过，轰轰作响的柴油机和尖锐的履带摩擦声震撼着他的耳膜，被卷起草皮、树叶和泥土纷纷落到斯通身上。

    “长官！”菲尔丁大叫着扛起另一支铁拳火箭筒，对准从连长头上开过的苏联坦克，但没敢开火。

    就在这时，一颗直射过来的榴弹呼啸着打在他身后爆炸。强大的冲击波和破片狠狠地将他击倒在战壕里。

    苏联坦克迅速从斯通头上开过，斯通迫不及待地冒出半个头，发现菲尔丁已经倒在了散兵坑边上。

    “杰克！”斯通着急地大叫中士的昵称，“杰克！”

    约翰?菲尔丁中士歪歪斜斜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斯通马上直起身子，准备跳出战壕去营救战友。

    一串子弹噼噼啪啪地打到他身边，激起的扬尘碎土纷纷击打到他脸上和头盔上。上尉不得不马上缩回战壕里。

    这时，一排长亚瑟?奥康纳中尉弓着腰沿着战壕摸过来，紧张地大声报告：“长官，俄国佬的步兵上来了！”

    “干掉他们！”满脸尘土的斯通恶狠狠地叫道。

    跟在坦克楔形阵后面的近卫第2坦克师的机械化步兵，在步兵战车密集的火力掩护下开始攻击战壕里的加拿大军队。

    与此同时，面对突破己方防线正开出树林的苏军坦克集群，洛克维尔不得不下令：“所有坦克开出掩体，集中攻击苏联坦克部队。”将军现在才发现他又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坦克被分散到防线的各个部分上，而敌人却集中所有坦克全力突击。

    加拿大坦克也纷纷开出掩体，勇猛地冲向苏联坦克，准备与敌人展开装甲搏击。

    接到敌坦克出动的报告后，梅尔库罗夫冒险钻出低矮的t－64坦克炮塔，举起望远镜观察四周的战况。加拿大坦克正三三两两人北面和南面开来，距离十分近，都不到千米。梅尔库罗夫见状得意地露出了笑容，又赶紧命令：“3301、3501向北突击，3701向南突击！”敌人分散配置坦克兵力的失误使他当前在两个方向上都占据了数量优势，虽然坦克总量上双方相差不多。

    苏军坦克群分成两股，分别朝向北、南两个方向扑过去。

    加拿大坦克奋力射击，但它们没有形成有效的阵形，也没能集中火力，反而遭到对手密集的交叉射击，纷纷中弹爆炸。

    洛克维尔心急如焚，防线已经被撕开，敌人正蜂拥而至，而分散开来的坦克部队也面临被各个击破的危险，根本无法遏制对手密集的坦克集群，而且天上的俄国飞机也开始对离开掩体和树林的加拿大坦克发起精准的攻击。看来加拿大第2装甲师的命运只能到此为止了。一旦莫尔顿陷落，美军的右翼无疑将崩溃，美加三个集团军必将被推上覆灭的边缘。

    现在已经别无办法了，与其让敌人一个个吃掉，不如与敌人一起粉身碎骨。洛克维尔少将坚毅的神情越发紧绷。他钻出炮塔，把一面鲜艳的加拿大国旗插上插在炮塔上。

    朝阳的光辉照耀下，国旗上的枫叶显得无比鲜红。

    “各车注意，各车注意！”彼得?洛克维尔情绪激昂地呼叫手下的坦克，“冲上去！撞击！”然后接着命令自己的坦克也全速扑向苏联坦克群。“加拿大万岁！自由万岁！”洛克维尔歇斯底里叫道。

    “冲上去！撞击！”无线电里充满了加拿大坦克兵激动的高呼，“加拿大万岁！自由万岁！”职业军人的理智与秩序被狂热的战斗欲望代替。

    残存m60和酋长坦克在热血沸腾的加拿大装甲兵的驱动下，发出沉闷的吼叫，冒着青烟，高速冲入密集的苏联坦克阵列，英勇无畏地撞上对方。

    “好极了！”梅尔库罗夫见状更加激起斗志，“同志们！给我狠狠地撞回去！呜啦——”他一边兴奋地高叫，一边麻利地钻回炮塔。

    “呜啦——”苏联近卫坦克兵也群情激昂，高叫着胜利口号，驾车迎向对手。面对敌手疯狂的扑杀，身为王牌军的他们斗志与情绪燃烧得更加旺盛。

    狭路相逢，勇者胜！除了不顾一切地冲向胜利，还有什么值得去做的呢？

    加拿大坦克占有吨位和单位马力上的优势，但俄式坦克车小量轻。有的加拿大坦克直接冲击t－64的侧面，然后拼命推着对方横向滑行；有的苏联坦克凭借低矮的车体和尖锐的车首冲击对方的履带，将其死死卡住；还有的坦克冲撞在一起，都动弹不了，直接转动炮管相互较劲，犹如古代的骑士过招；更多的坦克是在猛烈的撞击后便倒档后退，然后迅速向对方补上致命的一炮，特别是人高马大的m60有时几乎是对敌进行恐怖的俯射，但t－64的125毫米滑膛炮在近距离上也是灾难性的。

    装甲肉搏场上，浓烟四起，火光熊熊，气浪滚滚，碎片横飞，发动机声、爆炸声、炮声、枪声以及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碎裂声混杂在一起，将疯狂与鲜血、痛苦与绝望推向高潮。

    双方的装甲兵们发起了疯狂的肉搏战，步兵也展开了残酷野蛮的厮杀。

    第10近卫坦克师的步兵战车用密集的火力压制住两翼加拿大人的机枪阵地，装甲步兵营就趁机向坦克部队在防线中间撕开的突破口发起冲锋。

    加拿大第2装甲师步兵营三连刚好就面对着对手。

    “上刺刀！”比尔德?斯通上尉用嘶哑的声音嚎叫着。他的阵地刚才被红军坦克冲击得破碎不堪，现在一连和二连正从两翼赶过来增援。他挡不住那滚滚铁流，但绝不能让苏联步兵也涌进突破口。

    “上刺刀！”各个排长、班长急忙大声传令。加拿大步兵纷纷停止了射击，紧张地给手上的c1a1步枪装上了枪刺。

    苏联步兵高叫着口号冲上来。

    “冲啊！杀光他们！”斯通高叫着挥舞刺刀带头冲出战壕，“自由的加拿大万岁！自由的北美洲万岁！”上尉一路高呼，英勇地迎向潮水般的苏军。

    三连的官兵也尖叫着跳出战壕，杀入敌群。

    第二十八节 生死桥头

    田纳西河南岸，加拿大部队为阻击苏联红军浴血奋战。而同一时间，在伊利诺州的开罗，美国陆军第38师师长安东尼?史密斯准将亲自带领部下经过惨烈的近身搏击打退了苏联海军陆战队第100团团长佐留尼大校亲率的第三梯队。

    佐留尼因此被迫把剩余的部队集中起来。他的海军陆战队团的主力已经全部渡过了密西西比河，现在控制了开罗西边的大堤和城区西部和南部。晨光下巍然耸立的开罗铁路桥就近在只尺，奇qisuu.com.cn但在身心疲惫的苏军战士看来，那更像是天涯的幻象。

    开罗的四面都被大堤包围，她曾是美国内战时期南方联盟的一个堡垒城市。陡峭的大堤犹如坚固的城墙，紧紧地守卫着这座河心城市。现在，连接大桥的北堤还牢牢地控制在美军手上，刚才的进攻除了留下大批血肉模糊的尸体之外什么进展也得不到。

    佐留尼大校准备做最后一搏，刚才对手疯狂的拼刺刀让他估计到对手可能已经山穷水尽。因此他现在企图集中所有的兵力北堤一处，冲上桥。

    安东尼?史密斯准将的确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早前的拼杀虽然击退了苏军，但却也把近三分之二的人拼死。美军战士的遗体与苏俄侵略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北大堤及其两边，就连将军自己也受了伤，一名俄国陆战队士兵刺中了他的左肩。好在苏联早就弃用了可怕的莫辛纳甘刺刀，而是采用新式的相比更人道的单刃制式刺刀。所以将军只是流掉了一些血，并未造成可怕的创伤，稍加包扎他便全力投入新的战斗准备。

    “长官，你还是回到东岸去吧。”波洛姆少校一脸担心。

    “菲利浦，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史密斯笑了笑说，“俄国佬怎么样了？”

    “他们正在西边的大堤下集结。估计准备集中全力再发起一次攻击。”

    “我们还有多少人？”

    “桥头堡这里还能坚持战斗的只有八十一位。城里还有a连三十四人。”波洛姆语气十分沉重，他的一营算是完了，“总共一百一十五人，长官，连你算在内。”

    史密斯略为思索了一下，说：“把大家都集中到桥头堡这里来吧。敌人很可能要做最后的冲击，我们也必须集中全力顶住。去吧，少校。”

    “是，长官。”菲利浦敬礼后转身出了营部。

    史密斯则打电话给了纳什维尔的北美战区司令部的卡维利上将。

    “将军，西边的桥头堡只剩下一百一十五人了。东边也只有普林斯上校一个营了。”史密斯向卡维利报告。

    “安东尼，守住大桥。”卡维利冷冷地说。

    “我的人就快拼光了，俄国人正在集结，准备发起最后的总攻。”史密斯十分坚定，但还是掺进了一些痛苦，“我请求你允许我在必要的时候炸桥。”

    “没有我的命令，桥绝对不能炸。”卡维利仍然保持着冰冷的语调。他很清楚史密斯的第38师的艰难处境，但只要大桥还在，苏联军队就没有放弃夺桥的念头，并进而调集更多的兵力来争夺。虽然他也料到对手在伊利诺的行动应该是一次佯攻，掩护其右翼的反攻。现在他是将计就计，用大桥拖住苏军，吸引其注意力和兵力，同时为布隆伯格集团军群的撤退创造更多的时间与空间。如果轻易放弃大桥，苏军就会迅速转往他处寻找突破点，对于兵力极其有限的美军，守住一个可预见的桥头要比防守漫长的河岸线更容易实现。当然，卡维利没有必要向手下解释那么多，他再次强调：“坚持住，一定要守住大桥！”

    “是，将军！”史密斯只好坚定地回答。

    悻悻挂上电话的史密斯想了想，又给桥东的约翰?普林斯上校打了电话。

    “约翰，马上检查所有的引线。必须确保引爆时能够及时爆炸。”

    “是，长官。”

    “还有，卡维利将军强调没有他的命令不准炸桥。我这边人已经不多，俄国佬很快就会发起新的进攻，挂上电话之后你直接向卡维利将军负责。”

    “长官，这……”普林斯上校明白师长的意思。

    “明白吗？上校，这是我的命令。”

    “明白，长官。”

    “上帝保佑我们。”

    波洛姆这时也把a连剩下的人员全部带来了。a连连长彼德?马修上尉头部被弹片击中，整个头用被鲜血染红的纱布包了起来，像个可怕的木乃伊。但他仍然坚持战斗。

    “彼德，给你个任务。”在营部外面波洛姆低声对马修说。

    “菲利浦，你说吧。我的力气还没使完呢。”马修依然保持着高昂的士气，虽然战斗前他的情绪低落，但一打起仗来却变得十分兴奋。尽管头部受了伤，但身为陆军一条硬汉，仍然可以奋勇杀敌。

    “你再找一个士兵，等下我进去劝将军，请他撤回桥东。如果他不肯，你们就强行请他走。明白吗？”波洛姆神情严肃。

    马修想了想，说：“我不干。我要留下来杀俄国鬼子。”他明白好友兼营长的意思，不仅为将军着想，也为他彼德?马修着想。

    “这是命令！”波洛姆狠狠地说，“请执行命令，马修上尉。”

    “……”马修看着他，欲言又止，只好叫多一个身体强壮的士兵，一同与波洛姆走进营部。

    与此同时，苏联的后续部队也赶到了。大批坦克、装甲车在密西西比河西岸扬起滚滚烟尘，迎着朝阳的光辉潮涌般杀来。大批安放着气垫船、橡皮艇的平板车在装甲工程车的牵引下纷纷向河边集结。天上还有直升机和强击机呼啸而过。白俄罗斯第二方面军司令员别尔夫什卡?罗曼诺维奇?卡拉绍夫上将亲自指挥着两个师扑过来。尽管是一次佯攻，不过一旦形势大好，他旗下的方面军完全可以转佯攻为主攻。要是能夺下大桥，闪击纳什维尔，那可是一桩巨大的胜利。

    “重兵已经到了。”史密斯举着望远镜低声说道。

    “将军，请你先行撤退到东岸吧。”波洛姆直截了当地说。

    “死也要死在这里。”史密斯头也不回，全神贯注于敌情观察。

    波洛姆朝一旁的马修使了个眼色。马修和那个身体强壮的士兵立即跨步上前，从后面架住史密斯。

    “你们干什么？！”史密斯大声呵叱。

    “长官，请原谅。”波洛姆带着极大的歉意无奈地说，“我们必须保证你的安全。”

    “放开我，我是你们的师长！我命令你们放开我！”史密斯一边愤怒的大叫，一边奋力挣扎。但还是被手下牢牢地抓住。

    “请将军回师部。”波洛姆说着立正向史密斯敬礼。

    马修和士兵架着他们的师长往外走。

    “我死也要跑弟兄们死在一起！”史密斯一路咆哮，他也明白手下的意思，但他绝不会临死退缩。“菲利浦，你要让我成为懦夫吗？！”

    “长官，记得为我们报仇！”波洛姆对着远去的师长高声大叫。

    看到后援的赶到，佐留尼大校又喜又忧，喜的是后续部队的到来，胜利的希望无疑大增，忧的是自己的功劳恐怕会被兄弟部队抢走，因为自己的第100团已经被打残了。所以他决心在兄弟部队渡河前夺下开罗铁路桥。

    “进攻！”佐留尼高声尖叫，“同志们，冲啊！呜啦——”

    “呜啦——”海军陆战队的官兵高叫着胜利口号，跃上大堤，跟在剩余的数辆t－55坦克后面，沿着堤上公路向北堤冲去。

    同时，迫击炮也向桥头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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