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但,吃一堑长一智,恐怕过会儿就会倾全力密集轰击石阵,还是小心为上。”
郁离子一指头顶道:“这点哥哥想到了,喏,这里安全得很。嘿嘿,谷老弟快来这下面。你说得对,红毛一会儿派兵冒进,很快就会知道此阵的厉害。红毛怕死,必会把铁球全扔过来,将这里夷为平地再进攻。不过,他炮再多,这浩浩一片石林,至少也能顶他一两个时辰,咱们先趁这段时间养足精神,准备杀红毛子。”
果然,过了没多久,石林上空骤然响起密集的铁蛋撕裂夜空的咆哮声。众人俱躲在石坪下,不时有几颗射过头的铁蛋砸在石坪上,激得石粉四溅。郁离子骂道:“奶奶个球,这黑铁蛋拿回去打两口好锅没问题。”
一士卒道:“大寨主,这一战过后,怕不得能打一万口大锅,用不了的用了。”
郁离子道:“笨蛋,多出来的铁就不会去打点犁头、镐头什么的?就知道打锅,死心眼。”
众人大笑,一扫战时的紧张。
这阵铁蛋雨如同一阵暴雨倾下,每次炮响都能掷落近百颗铁蛋。击在石林上,石屑纷飞,柱断垣残。郁离子叹道:“可惜老三辛辛苦苦造的石阵被这一次就毁了,下次敌人来攻,可怎么办?”
陈衷纪正好巡视到此,闻言远远接道:“不会有下次,以弟对红毛的了解,这帮人色厉内茬,全然一副银样蜡枪头。殖民主要靠威吓,一旦遇到真正的阻击,往往逃之夭夭。然后,提条件讲和,这是他门一贯做法。前年澎湖一战,红毛败了却仍死缠着不走,厚颜派人讲和。今次,只要我们予以当头痛击,叫他们知道什么是痛。弟相信,他们定会象上次一样主动跟我们议和。毕竟,红毛鬼不远万里而来的目的只为求财,杀法征战只是他们谋取利益的工具,不是他们的目标。”
郁离子道:“但愿如三弟所说,不然他们趁石林阵破,倾全城之力攻击,我们还真不好办。”
陈衷纪道:“这次战毕,只要给我半年时间,我还可以叫此九宫八卦阵复原。”
郁离子道:“这里石林已被破坏,如何再造?”
陈衷纪道:“这有何难,弟只需稍加改动,利用碎石,仍可布成‘万矢穿心阵’。”
郁离子摇头道:“‘万石穿心阵’?没听说过。”
陈衷纪笑道:“每块碎石后藏一射手,敌人一来,碎石断路,若想翻过碎石,便要手脚并用,攀爬翻越。这时,藏于碎石后的的射手,趁机跳出,万矢齐发,岂不就是万矢穿心?哈哈。”
众人这才听出陈衷纪是在开玩笑。郁离子大笑道:“你哪里有一万射手?现在才有火枪七百,弓箭尚不足一百。”
陈衷纪道:“等老五回来,到时就什么都有了。”
众人在坪下,嘻嘻哈哈,陈衷纪不一时又带人巡视去了。这场暴雨般的铁蛋雨足足下了一个多时辰,石林阵歪损近半。随着石柱的坍塌,九宫八卦阵的格局终被打破。阵法讲究的就是迷惑敌人的眼睛,使其迷失其中。现在部分阵势已然一目了然,起不到迷惑的作用。此刻天色微明,红毛鬼一阵欢呼。第一个三百人组成的方队,手持火枪,缓缓向石林阵进发。正如陈衷纪所言,红毛虽炸塌石林,倒下的石林横七竖八,却又形成前进的障碍。有些地方红毛不得不把火枪负于背后,手脚并用,翻越一道道障碍。谷昭站在远处石林尖顶,手持千里镜看得分明。郁离子在旁道:“等这红毛进入第一道伏击圈,咱们就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他们。可惜,没有弓箭手。要不然,咱们这一阵暴射,嘿嘿,红毛连咱们人影都见不着,就见了阎王。”
谷昭突问:“大哥,你说红毛火枪射程有多远的距离?”
郁离子道:“一般的火枪大概七、八十丈的距离吧。”
谷昭道:“大哥你看,第二队红毛已然尾随在第一队红毛后面,相隔也就不到二百丈。这么说,我们有一百丈的时间击溃第一队红毛子。大哥在此观阵,待老弟带人将其击溃。一旦红毛后援靠近一百丈附近,大哥须发个信号过来。”
郁离子道:“好,老弟小心为是,火绳枪虽跟弓弩差不多射程,甚至还不如某些强弩,但是精确度和穿透力则远甚于弓弩。我一发号,你们赶快撤退。”
二人议定,谷昭跳下石林,带领五百手持长刀的步卒,进入石林。在一处石林塌毁较为严重的地方埋伏好,静待红毛先锋部队。不一时,隐听夷语传来。谷昭探头一看,只见许多红毛正在攀爬翻越倒塌的石柱。来此之前,陈衷纪军师已然交待过,由于火绳枪装弹十分费时,火绳枪队伍往往采用三排轮放法,即一排装铳,一排进铳,一排放铳。简而言之就是第一排发射完毕后,退至第三排装铳,第二排进至第一排位置放铳,如此轮流发射。因此,红毛进攻时多排列为三横队,但在翻越石柱时红毛队伍就无法保持队形。谷昭一看机不可失,一声大喝,手提信玄,第一个冲过去。
为首的红毛刚刚跃下石柱,正待举枪。只见对面疾速奔来一人,离他二丈之外,隔空抛来一抹蓝芒,他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出,一颗好大头颅便已滚落。后面红毛大哗,仓促发枪,胡打乱射。火绳枪在平原上二百米外占尽优势,此刻在林中,队形不整,被突发袭击,近身肉搏战则成了待宰的羔羊。红毛仓促间舍弃火枪,拔出随身短刀,跟颜字寨众人拼杀在一起。红毛鬼火器占优,而谷昭等人则擅长冷兵器。以彼之短攻彼之长,无异于以卵击石。不一会儿的工夫,红毛就已折损近半。剩余红毛急急向后逃窜,谷昭带领众人追赶不远,郁离子吹响了号角。谷昭急忙带兵回返,不久,第二队红毛加上前队溃散的大概有六百余人冲杀过来。这回,红毛长了心眼,搬了许多木梯搭到石柱上,所有先行通过的红毛皆举枪警戒在前。谷昭暗忖:趁此机会攻上前,到是仍可击退红毛,但是每个红毛一枪,这边就得先死一半弟兄,那样损失也太大了。谷昭正自犹豫,这时,陡听后寨方向进攻的战鼓猝然击响。谷昭身后众人,闻鼓声不等谷昭发话,立刻挥刀冲上。谷昭急忙道:“且慢。”
然而,此刻显然是有人在指挥,因而已无人再听他这个外人的话了。红毛鬼已料到此节,砰砰声不绝于耳。尽管颜字寨士卒借着地形,跳闪疾冲。红毛一排火枪下去,仍倒地不下百人。要知道当时火绳枪,平射二百多米可穿透任何铁甲。虽然这些滑膛枪准确度和现在的没法比,但在那个年代的一百米距离内,子弹呈散弹状态射出,基本能十发七中,威力惊人。更何况,石林地方狭促,被击中概率大增。
谷昭眼见这许多汉子倒下,血气上涌,借着石柱,如一只迅敏的山豹,向前窜跃。红毛前排射毕,地方狭促,无法退到第二排。只好就地蹲下,第二排便举枪射击。一阵响过,这边又倒下了近百人。这时,颜字寨剩余的三百人已然冲至近侧,一场肉搏战立即展开。第二队的红毛统领颇有经验,知道近战不利。急忙喝令后面的红毛的二百人向后退了一百丈,然后,有序地带领前队向后撤退。颜字寨士卒杀得起兴,继续追杀红毛,不料那些红毛突然伏地。颜字寨士卒前面便突然现出二百多名分作三排,队列整齐的红毛。这时,谷昭一声大喝:“快伏下。”等众人明白过来爬下时,已有数十人中弹。三队红毛轮流射击,枪声不绝,众人被压得抬不起头来。谷昭心急如焚,这样子坚持不了多久,必会全军覆没。突然,红毛队列后面一阵大乱。原来,郁离子看到这边危急,施展轻功偷偷潜至红毛军后,趁红毛不备,突入阵中。郁离子何等神功,举手间连毙十余人。红毛阵营受前后夹击,队形不由大乱,无法镇压众士卒。谷昭一声大喝:“杀!”趁着红毛分心的工夫,猛然冲进敌阵。剩余的二百来人,闻言也全力冲上。谷昭身先士卒,奋勇杀入红毛阵中。很多红毛已然装完弹药,正要点燃火绳,只见一团银色旋风,突入人堆中,疾风掠过之处,红毛鬼残肢断臂,挡着披靡,红毛大哗。无心恋战,急忙撤退。前后阵脚一乱,撤退很快变成溃退。众人报仇心切,一路上留下红毛四百多具尸体。剩下不到二百红毛,直遇到第三队红毛兵,众人才止住脚步。
郁离子见红毛溃兵与第三队红毛兵交插到一起。顶头的红毛队伍不防有此一败,被溃兵一撞,队形出现散乱。不由大喜,不等和谷昭商量,就带队杀向入红毛阵中。第三队红毛兵似乎有八百余人的样子,加上溃兵接近千人。别看敌众我寡,但近战这些人占尽优势,一时间杀得难解难分。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郁离子这边人越来越少。这时,遥遥听见寨内方向传来收兵锣声。郁离子心道:若是现在撤离,不等跑出七十丈,红毛已然将火枪队列好,到时休想再有活人。现今之计,只有硬拼将红毛杀退,才可趁机后撤。他跟谷昭一交流眼神,见谷昭也是这个想法,喝道:“兄弟们杀呀,两军相遇,勇者胜。”
第二章 海东吟 卷七 风雨琉球 11
形势再明朗不过,剩余百多人,闻言亦都不愿撤退。好不容易才接近红毛,这一退,人腿哪能跑过火枪?又过了一会儿,郁离子杀到谷昭身侧,气喘吁吁道:“老弟这也不是办法,红毛人太多。这么着吧,你带领大部分人先撤,哥哥我在这先顶一顶。”
谷昭道:“大哥带人先撤吧,小弟腿脚灵便,跑得快。”
郁离子道:“我是大哥听我的,你快撤,我留下十几个弟兄即可。”
这时,旁边士卒喊道:“大寨主不走,我等亦不走,要死一块死。”
郁离子老眼一湿,颇为感动,“好,够义气,要死一块死。兄弟们,这帮红毛子侵占我们的土地,奸淫我们的姐妹,抢夺我们的粮食,大家伙跟他们拼了。”
本来众人杀伐许久,敌众我寡,士气已然十分低迷。闻言,立时激发出焕然斗志,奋勇冲杀。红毛不由的一阵溃败,谷昭见机,一推郁离子道:“大哥,此时不走,便没机会了。”
郁离子道:“谷老弟不走,我也不走。”
谷昭大喝道:“你们快退,我和大寨主抵挡片刻。”
言毕,竟无一人退却,谷昭叹道:“颜字寨都是好汉子,大家伙杀!杀一个不亏,杀俩赚一个。”
众人斗志再次被点燃,红毛被杀退少许。这时,只听身后冲杀声震天。
郁离子大笑:“哈哈,我就估摸着刘常青也该到了。”
但闻身后一人高喝道:“大寨主,军师有令,速速撤退,我等在此殿后。”
郁离子道:“好吧,谷老弟咱们先撤。”
众人不再坚持,急忙后撤,红毛鬼也不追赶,列好阵形端枪预射,均心道,看你们腿快还是子弹快。不料一阵箭雨兜头射落。数量虽不多,却也倒下二十余人。红毛一阵慌乱,很快第二阵箭雨又射下,又有十几人中箭,红毛不由一阵退却。这会儿功夫,谷昭等人跑了个干净。红毛长官跺足大骂:“都是些没用的废物,才这么几支箭就给吓住了,敌人弓箭不多,全体全速前进。”这回红毛恼羞成怒,调整战略,以每一百人为一方队,每队间隔一百米。共列二十个方队,只剩五百余人留守阵地。快速进军,不给颜字寨以喘息之机。
谷昭等人跑回二线,跟刘常青部汇合,共有近六百人,一线死伤四百,只剩下不到一百人,几乎人人带伤。这时,陈衷纪带着几十人,前来接应众人。见到郁离子便责怪道:“大哥,三弟不是敲了收兵锣了吗?为何迟迟不撤?”
郁离子怒道:“我也正要问你,我等已然杀至石林边沿。那里地势空阔,我们倘若撤退,红毛火枪在后面一发,我等焉有命在?你为何迟迟不发救兵。”
陈衷纪显然对不听将令的郁离子亦颇不满意道:“三弟一开始不是已然定好计策,你们只需在一线防守即可,何时命令你们追杀红毛至石林外围了?”
郁离子道:“既然如此,那又是何人敲响的进攻鼓,你这鼓一敲,瞬间便害死了我二百多兄弟。”
陈衷纪道:“兵法云:‘将者,攻守有度,能进能退。兵者,闻鼓而击,闻锣而退。将卒齐心,令行禁止,方能御敌制胜。’大哥难道看不出红毛第二次进攻已然调整了战略,有备而来。三弟若是那时再不下令进攻,叫红毛轻易突破乱石,集结好阵势,贻误战机,红毛后续部队全部跟上,我们死伤只怕会更多。但凡战争死伤便在所难免,一切当以取得战局胜利为首要。难道就因为要死人,而退缩不战吗?那我等在此抵敌何苦?直接投降省事。”
郁离子道:“说得轻巧,你不亲临杀阵,一旦杀将起来,寨中弟兄一死,眼睛都红了,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陈衷纪道:“现在什么也不必说了,这里由三弟指挥,大哥请带领这些兄弟到后面休整。”
大寨事先有分工,军事一块儿由陈衷纪全权负责。郁离子闻言虽不高兴却也无可奈何,悻悻地退到谷昭身侧,道:“谷老弟咱们走,咱们在这里多余。”
谷昭亦觉得陈衷纪太过刚愎自用。正好他们也需要休息下,许多士卒还需要裹扎伤口,便跟郁离子离去。到了山寨里,郁离子一面帮助受伤士卒裹伤,一面发牢骚道:“既然用不着咱们,咱就在此休息,乐得清闲。”
谷昭安慰道:“大哥不必介怀,今日一见,陈军师颇有智谋。一个统帅必要上令下达,才能显示主帅的作用。要是各自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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