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遂赶到万蛇坑时, 万蛇坑边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有男有、有老有小, 有修真者也有普通人，但大多听闻消息后跑看热闹的人。
甚至有些头脑机灵的摊贩在空地上支起棚子卖上了热茶。
如今天寒地冻，天上还飘着小雪，茶棚生意错，许多人挤在茶棚里叽叽喳喳地聊天。
“今儿摆这么大的阵仗，也知谁能抱得美人归。”
“光这小半年里，追求晚姬的男人便多如鸿『毛』, 可你们时见过晚姬的目光在哪个男人身上停留过？依我看啊, 怕晚姬早就料到今会有任一个男人能穿过万蛇坑。”
“言差矣，你可别忘了灵丹宗的少宗主『药』宗堂的少堂主都了, 听闻还了少修为快要突破筑基巅峰的修者。”
“呵呵，少堂主？少宗主？以及筑基巅峰？”有个男人捧着一杯热茶, 摇头晃脑地讥笑道, “难成你们忘了晚姬自个儿便筑基巅峰？你们以为她瞧得上修为在她之上的人？”
旁边的人正要出言反驳，却冷丁感觉眼前光线一暗。
抬头一看。
原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挡在了他们面前。
看清楚男人的面容后，几个坐在小凳子上捧着热茶的人顿时齐刷刷地变了脸『色』——者别人, 正他们方才提及的『药』宗堂少堂主明遂。
明遂一脸躁意, 低垂的眼睫遮住眼里的戾气。
他自然听到这些人谈论他的内容, 若往常, 他早把这些人的骨灰都给扬了，可今特殊，他在这里搞事的话，岂给晚姬面子？
到时候晚姬生起气，他又要花上几十个高阶法器数清的灵石才能把人哄好。
大出血都关键，关键还要花费时间, 天知道使起『性』子的晚姬有多难哄。
明遂顾虑颇多，只能硬生生地把一肚子怒火压下去，他冷声问道：“灵丹宗的那个人也了？”
小凳子上的几个人吓得脸『色』惨，战战兢兢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明遂在问话。
“回、回少堂主，灵、灵丹宗的少宗主的确了。”
“他人呢？”
说话之人指了个方向：“少、少宗主在两个时辰前便进了万蛇坑。”
明遂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但了两步，他蓦地想起什么，回头看向那几个人，“今后再让我听到你们这般嚼舌根，我便把你们连同你们老娘妻儿的舌根一起拔了！”
几个人手里的热茶泼得满地都，哆哆嗦嗦地跪到地上求饶：“小人知错，少堂主饶命！”
明遂没再看他们一眼，转头离开，想起那几个人方才的话，他眸底的暗『色』越越浓。
想到连齐恒都了。
齐恒便灵丹宗宗主齐望天的独子，也灵丹宗的少宗主。
说起灵丹宗，很多人会拿它『药』宗堂相提并论，因为它们都生于魔界，却在后的发展中慢慢向正派靠拢，既在正派占有一席之地，又未完脱离魔界。
正因发展历史相同，灵丹宗『药』宗堂隐隐约约地存在竞争关系，身为少宗主少堂主的齐恒明遂也相看两厌，加之如今他们都喜欢上了晚姬，为了晚姬大打出手过数次，自然而然也就到了水火容的地步。
只齐恒在灵丹宗的处境与他同，『药』宗堂相当于他他爹的一言堂，他们父子俩说什么便什么，而灵丹宗支众多，龙盘虎踞，各个长老之间相互牵制，听闻齐恒在九尧县闹出的事已惹得灵丹宗里各大长老满，为齐望天没少收拾齐恒。
结果今齐恒还了。
哈哈，愧他明遂喜欢上的人，魅力竟然如之大。
可魅力大又如？
最终她的男人只会他。
明遂嘴角扬起张狂的笑，他抬手挥开挤在万蛇坑边上的人，一头扎进了早已被大雪封闭的丛林里。
-
芈陆从斛律偃递的符纸上感受到了往西南方向的灵力，至于西南方向有什么，在大街上拉个人一问便知。
芈陆找了个卖糖人的摊贩，付钱时顺便打听了一下。
摊贩闻言，『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他的目光在芈陆脸上回转了几圈：“你本地人吧？”
芈陆道：“我们从地的。”
“难怪了。”摊贩恍然，“你要找的地方应该九尧县的万蛇坑，朝西南方向直，若找到，任意向人打听一下万蛇坑的位置便。”
说罢，摊贩又挤眉弄眼地问，“小公子，你趟前也为了一睹晚姬姑娘的风采吧？”
“晚姬？”芈陆愣了下，随即意识到什么，原本平静的情绪瞬间高涨起，“你说的可魔修晚姬？”
“正她。”
“晚姬在这里？”
“啊。”摊贩奇怪地看了芈陆一眼，“你知道吗？可你为了晚姬姑娘的吗？”
芈陆表情呆滞，摇头也，点头也。
晚姬竟然在九尧县！
可他明记得前面十次轮回里，斛律偃被除芈家的三大世家联合起暗算，流落到魔界之都暗都时才偶遇魔修晚姬。
那时的晚姬已到元婴中期，也魔界出了名的五大高手之一，她对斛律偃一见倾心，甚至惜抛下现有的一切陪着斛律偃出生入死。
过那很久以后的剧情了。
先有倪慧，后有晚姬，他重生一遭，仅书里剧情被改变，连带着男主候选主们的感情线也发生了变化。
再这样下去，这本书的结局真的会变得一样也说定。
芈陆深吸口气，努力克制住汹涌的情绪。
待他缓过神，面前的摊贩早已自顾自地说了起。
“那你只听说了晚姬姑娘的名声才跑去试运气？若真这样，我劝你还打消这个念头吧，万蛇坑岂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地方？即便在春夏，也多得人有进无出，况下了这么大的雪。”
摊贩把芈陆从头到脚地打量个遍，摇头叹道，“单凭你这身子骨炼气中期的修为，莫说穿过万深坑了，估计还没进去便折在了万蛇坑边缘。”
芈陆哭笑得，想说他们为了晚姬而去，可还没开口，耳畔响起了斛律偃沙哑的嗓音。
“明遂在处？”
摊贩这才注意到芈陆身旁还有一个斛律偃。
比起长得净净且看上去谦谦有礼的芈陆，穿着一身黑且始终木着一张脸的斛律偃跟个透明人似的。
而且面具遮掩了斛律偃的容颜，从摊贩的角度看去，斛律偃就个长得平平无奇却浑身散发着一股阴郁气息的怪人。
时刻，那个怪人正用一双涣散的眸子冷冷冰冰地看着他。
摊贩个土生土长的九尧县人，从小到大见过的那些千奇百怪的人没有上千也有数百，却头一次被一个没有表情的怪人盯得心里发憷。
“你问的可『药』宗堂的少堂主明遂？”摊贩搓了搓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嘀咕道，“今儿这么重要的子，少堂主肯定早往万蛇坑里跑了，毕竟只有穿过万蛇坑才能得到他心心念念的晚姬姑娘。”
斛律偃又问：“如找到他？”
“等今一过，你们去金凤馆门口守着，保准能蹲到他。”摊贩如实道，“少堂主可金凤馆的常客，把那儿当成了半个家。”
谁知摊贩的话音未落，斛律偃猛地上前一步，抬手掐住摊贩的脖子。
摊贩意料及，整张脸一下子涨成猪肝『色』，他一边咳嗽一边拼了命地拍打斛律偃的手。
可斛律偃非但没有放开他，还他凌空举了起。
斛律偃的脸『色』冷得像冰：“我要以后，我要立刻找到他。”
街上人人往，路人发现这边的动静后，纷纷驻足围观。
芈陆也被斛律偃突兀的行为吓了一跳，他赶紧抱住斛律偃的手臂，急切地说：“你这在做什么？人家又没招惹你，快把人放下！”
斛律偃对芈陆的说话声置若罔闻，寒声对摊贩道：“我要如找到明遂？”
摊贩痛苦得直翻眼，断断续续地说：“你……你穿过万蛇坑……便能找到他……咳咳……”
斛律偃松开手。
摊贩一屁股摔到地上，双手捂着被掐出青『色』指印的脖子，看向斛律偃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斛律偃看见这些，他也在乎这些，转身朝西南方向去了。
芈陆愧疚地从乾坤袋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插』满糖人的秸秆草上，双手合十地对摊贩说了数声抱歉，随后挤开人群去追斛律偃了。
剩下的摊贩眼前一亮，顾得脖子上的疼痛，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把银子揣进兜里。
再看了眼芈陆斛律偃离开的方向，摊贩同情地摇了摇头。
多好的小公子呀，长得好看，『性』子也好，可惜结识了那样一个怪人。
真倒霉催的。
另一处，浑然知自己已被人从头到脚同情个遍的芈陆还在教训斛律偃。
“你方才的做法也太过了，说话便好好说话，怎么突然动起手了？要那个人回答你的问题，你得要了那个人的命？”
斛律偃停下脚步，把头偏向芈陆，他一本正地纠正道：“我没有要了他的命。”
“那因为那个人回答了你的问题。”芈陆也停下脚步，板着脸道，“倘若回答上呢？”
斛律偃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知道。”
他知道他会怎么做，可能会放了那个人，也可能会杀了那个人。
他只知道他想要得到答案，若那个人说出答案，对他而言便无用之人，无用之人的生与死，都在他的考虑范畴内。
他甚至想明——
为芈陆要发如大的脾气，为芈陆如看中那个人的生死，为芈陆如在意这件事。
这明明一件那么微足道的事。
芈陆看着斛律偃茫然的表情，慢慢冷静下，他拉着斛律偃一边往前一边摆事实讲道理地劝道：“那个人没有做任错事，也没有对起我们，他只一时半会儿没有说出你想要的答案罢了，你直接对他动手未免太把人命当回事了。”
斛律偃反应平淡：“这本就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那你也能视人命如草芥。”芈陆道，“只有弱者发怒才会拔刀向更弱者，况且那还一个好意向我们指路的无辜之人。”
斛律偃说话了。
芈陆以为对方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由得软下声：“事情过了便过了，我只想说，生死有命，无论你多强大多厉害，都要轻易决定他人的生死。”
斛律偃轻声道：“那我呢？”
芈陆愣道：“你什么？”
斛律偃拿起芈陆的手，放在自己的眼睛上。
芈陆的手打破了法器制造的幻象，正好覆盖上那双空洞洞的眼眶，一张美到极致的脸，可惜配了一双黑洞般的眼。
“我也无辜之人，为我的生死一直掌握在他人手里？”
芈陆喉头一哽，张了张嘴，却回答出斛律偃的问题。
半晌，斛律偃放下他的手。
那张好看的脸再次被幻象笼罩，空洞洞的眼眶被一双麻木无神的眼睛代替。
斛律偃的眼睛长这样，他有一双狭长的凤眸，眼珠呈明黄『色』，像极了炙热夏里的一缕骄阳。
这会儿斛律偃的眼睛有多么平凡普通，方才芈陆的那一席话便有多么站着说话腰疼。
芈陆僵硬许久，缓缓握住了斛律偃的手，他说：“从今往后，你的生死只掌握在你自己手里。”
说罢，他另一只手拿着的糖人塞进斛律偃手里：“吃这个。”
斛律偃接过糖人，放进嘴里，嘎嘣一下咬掉了糖人的脑袋。
芈陆：“……”
他看着可怜巴巴的只剩下一个身子的糖人，在心里叹了口气。
罢了。
改变剧情要紧，其他的，随缘吧。
他们一路询问地到万蛇坑。
九尧县无人打扫，积雪没过了芈陆的脚踝，天上知时又飘起了小雪，冷风夹着雪花，吹得人面颊生疼。
即便如，守在万蛇坑边上看热闹的人依然没有散去，茶棚的生意依然红红火火。
芈陆的鞋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随意挑了个茶棚过去，询问坐在茶棚边上的三个男人：“请问万蛇坑怎么？”
“前面。”一个男人抬手指了下，“直便。”
芈陆道了声谢，正要开，又听得斛律偃问道：“明遂在处？”
闻言，三个男人同时呆了下，忍住多看了斛律偃两眼。
最后，还那个男人开口：“你找『药』宗堂的少堂主？”
斛律偃嗯了一声。
芈陆生怕斛律偃又要一言合掐人脖子，便有意无意地挡在斛律偃身前。
只见男人答反问：“你找少堂主有事吗？”
斛律偃嗯了一声。
男人八卦地问：“事？”
斛律偃冷冷淡淡道：“有事。”
男人：“……”
又等了一会儿，见斛律偃始终为所动，男人扫兴地摆了摆手：“少堂主早就进万蛇坑了，你想找他的话，要么进万蛇坑里找，要么等他从万蛇坑里出，过他能否从万蛇坑里出还个问题。”
话音未落，斛律偃转身便。
男人见状，顿时气得跳脚：“嘿，哪里的臭小子？居然这么目中无人，亏我还好心跟他说这么多！”
芈陆尴尬得又向男人道了数声谢，随后赶紧追上什么都看见只知道一股劲儿往前撞的斛律偃。
刚追上斛律偃，便听得斛律偃道：“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
芈陆想问记住了什么话，却见斛律偃头也回地进了万蛇坑的丛林里，留下万蛇坑边上一群震惊得瞠目结舌的围观群众。
等芈陆跟着进去后，围观群众顷刻间炸开了锅。
“我没感觉错吧？方才进去的那个小公子只有炼气中期的修为吧？”
“什么？炼气中期？你感觉错了！怎么可能只有炼气中期？”
“没错，仅他只有炼气中期，而且在他面前进去的那个小子还个未引气入体的普通人。”
“他们知知道万蛇坑什么地方？他们竟然敢进万蛇坑？这找死吗！”
“为了一个晚姬，连命都要了，他们真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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