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何如此执着于灵根?”花如雪不解,口中的“她”自然是指应楚凤。 应楚凤,相生契约的始作俑者,她们一切苦痛的源头。应楚凤手里有三个相生契约,一个用在了应长枫身上,一个用在了应长明身上。剩下一个契约,则被应楚凤用在了自己身上。 应长枫冷笑两声,眼底的恨意翻涌,“她就是个没人爱的可怜虫,是个固执的疯子。” “你可听说过观云城水中仙水仙儿?” “观云城战力排名第三那位?黎茳芷的娘亲?”猝不及防听到这个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的名字,花如雪心中生起不太好的预感。 “水仙儿生下黎茳芷后,境界大跌。黎家对外说她在闭关恢复修为,实则是以为她和我爹私奔,做了对野鸳鸯。” 「这句话的信息有点多啊……」花如雪下意识掏储物袋,想来杯茶喝,最好再配几块茶点。 奈何场面不允许。 没想到跟猫又走这一趟,还能有此收获,听闺女说他爹的恩怨情仇,真刺激。 「外界传闻黎茳芷长得像水仙儿,黎楚则与应长枫的亲爹应千泓有八分相似,且水仙儿与黎家主大婚时身怀六甲,小石头你说黎楚是不是黎氏血脉?黎家主头顶绿不绿?」 「黎楚是少主,他的血脉自然无疑。」 「那倒也是,好歹是观云城里有头有脸的大势力,不至于糊涂到将自家血脉混淆。」 如今再想起黎楚对黎茳芷那毫无保留的关心和袒护,突然有些不是滋味。谁知道其中情谊几分真假。 “水中仙前辈诞下黎茳芷之后,仿佛凭空消失,再无外人见过,原来还有隐情。” 应长枫没有戳破花如雪想听八卦的意图,她从未像今天这般如此平静地回忆起那些过往:“我话还未说完,那些都是他们以为的。” “水仙儿的确来了素商谷,也的确是为了我爹。可惜来晚了,没见着我爹最后一面。” “你爹死了?” 不怪花如雪震惊,外界传言水中仙水仙儿与应千泓原本是一对佳侣,怎奈应楚凤横插一脚嫁给了应千泓,而后心灰意冷的水仙儿同意了黎家主的追求,嫁入黎氏。 因此,当水仙儿与应千泓一起隐世的流言漫天飞时,没有人质疑流言的真实性。 “水中仙前辈和应前辈一同隐世的传言是假的,应前辈竟然死在了素商谷。” “嗯,我爹死了,她动的手,那时我就在一旁看着。” 应长枫话里的“她”不是别人,正是应楚凤。 花如雪对上应长枫平静目光下藏匿的杀意,背脊一阵发寒。 猫又则是浑身毛发炸起,挡在花如雪身前。 「没有恩和情,只有怨和仇,精神伤害拉满。小石头快施法,打断她自揭伤疤,我想溜!」 花如雪脚步轻轻移向出口,只要轮回石一声令下,她立马溜。 从应长枫的话里,她大概能拼凑出水仙儿和应千泓消失的真相,但这真相对应长枫而言何其残忍。 轮回石坐在八苦树上,只能从他平静的外表上窥探出一丝好奇,「你也有不好奇的时候?」 「好奇害死猫,我这是为了猫又好,再说这么晚了我们该回去修炼了。」 “想走?”应长枫一眼看穿到了花如雪的想法,唇角上扬勾起一抹古怪的笑容,“我爹结婴结了三次还未成功,因为他是双灵根修士,在那群天骄之中资质最差。他自觉配不上第一美人水仙儿,便顺应家族安排娶了应楚凤。”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像在说平常故事。 “原本他们也算相敬如宾,直到黎楚的出生,他们的模样相似,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们才是亲父子。也许是出于嫉妒,也许是好胜心作祟,也许是爱而不得,她自己比不上水仙儿,所以将所有希望倾注在我身上,她希望我能胜过黎楚。” “黎楚是上品灵根,我就必须压他一头成为天品灵根。黎楚二十岁结丹,我就必须十九岁结丹。” 她的修仙路从一开始就被安排好了,她的一生都活在黎楚的阴影之下。 连带着缃蕤和紫荇一起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囚笼里。 “幼时我不知何为相生契约,是我爹发现了我身上的凤鸟玉佩,他拿着玉佩去找应楚凤,他二人对峙间我才知道真相。” “那日,他死了,紫荇被囚禁于此,暗伤尚未恢复的水仙儿落入她的手中。” 她们的噩梦从此开始。 “我恨她,所以不必担心我会反水。” 这番话十分真诚,不参半点假。 一人一猫一石头看向应长枫的眼神复杂,虽然应长枫未说一句苦,可她这些年的煎熬苦痛不难想象。 看把孩子磋磨的,她不疯谁疯? “我信你,事成之后,我会如约将他们带离素商谷。”花如雪承诺道。她不太会安慰人,当然应长枫也不需要安慰。 离开时,一人一猫的心情无比沉重。 “应长枫是亲生的?”猫又满心疑惑,“比起母女关系,他们之前的关系更像是傀儡和傀儡师。她是傀儡师手里一件得意的作品。” “嗯。”花如雪点头,在她看来应楚凤的做法极其可笑。 就为了那无聊的胜负欲和嫉妒,杀夫、迫害亲子。她根本不配为人母。 “我虽然从未见过娘亲,但我从传承的记忆里看到过,她很厉害,是很强大的黑猫!也很温柔,她一直都在期待我的到来。” 黑猫昂起脑袋摇着尾巴,表情十分骄傲。 “她一直都在寻找不死鸟羽毛,也是从她哪里我知道了素商谷。我要完成她的遗愿找到不死鸟羽毛,那也是我的愿望。” “当然恩人你放心,找到羽毛后,我会把许愿的权利让给你的。” 猫又又开始围绕着不死鸟羽毛这个话题碎碎念,花如雪不在理会他,转念问道:「小石头,你说我娘亲是什么样的?」 正在发呆的轮回石下意识回应:「她很温柔。」 「你果然也知道啊。」 「咳咳,你听错了。」 轮回石自知失言,一转身藏匿在八苦树翠绿的枝叶下,石头与叶子的颜色相近,不仔细看根本找不到轮回石的踪迹。 「什么时候你才能告诉我呢?等《无字决》修炼到第四重?」 树叶沙沙作响,似是无声地回答。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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