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语出惊人，直接骇住了段炯。
“仲颖，你的意思是……”
“凉州以外，最近的州就是司隶。只要过了渭水，便是长安。长安富庶，西汉时期甚至作爲我大汉天朝的都城。我在来时，已经打听清楚。从西都长安起始，那裏的一切买卖，都已不在‘西凉商会’的管辖范围之內。而且张俊平在西凉收到我们的所有货物，都会在那裏高价转卖给当地的商人从而获取高额的利益。那裏的商人，早有进驻我西凉扩大生意的野心。只是碍於张俊平的背景，无法跨过渭水。如果此番我们能够和那裏的商人取得联系，以西凉原本收购雪狼的通货价格跳过张俊平的‘西凉商会’直接转手。这无论对於我们还是司隶当地的商人来讲，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除此之外，还可以借次彻底打压‘西凉商会’这么多年以来独霸我凉州的囂张气焰，可谓一举多得啊。”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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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一番言辞，却是让段炯爲之汗顏。
老谋深算的他，其实在多年之前‘西凉商会’的独霸之初，基本就已经有过这样的想法了。不得不说，董卓如今的这个想法，无疑和当年的自己是如出一辙的不谋而合。
仔细想想，这或许也是唯一可以遏制‘西凉商会’发展的必经之路。
只是自己作爲官军，的確不方便如此做法。毕竟一旦这么做了，就等同於正面和‘西凉商会’公然爲敌。
段炯不怕张俊平，但却畏惧张俊平身后的朝中宦官集团。因此几经思量，还是不得不在最后放弃了当初的这个想法。
如今董卓旧事重提，显然说到了段炯的心坎上。
段炯想要藉此打压‘西凉商会’之心，可谓蓄谋已久。只是碍於自己的身份，不敢妄爲。反观如今的董卓，虽然投身到了自己的麾下，但实质却是西凉民间工会的首领。
他的权利虽然远远不如自己，但身份的掩护也让他完全不用顾及类似自己当年需要谨慎考虑的后顾之忧。而且此事一旦做成，就如同一把出鞘般的利剑直接插向了‘西凉商会’的心臟和命脉。
就算不能一击毙命，至少也可以让他们那些诡诈的商人日后彻底老实。
类似今天这样肆意妄爲的哄抬市价，甚至连同他段家也都作爲算计的对象之內，无疑再也不可能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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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实在有意思。这个董仲颖，却是聪明得很。”
段炯双目微眯，不觉手捻须髯的暗中瞥向一旁等待着自己回覆的董卓。
不得不让段炯选择承认，董卓虽然年少，却实在颇有见识。如今一语中的，简直让段炯兴奋到了极点。
根据他的想法，自己稳坐家中根本无需做什么。只需要暗中派遣人马，和身在司隶长安那边的商客取得联系也就好了。
这种事情，就算败露也完全殃及不到自己。
只要自己死不承认，试问谁还能奈何得了他？
况且此事一旦做成，届时的‘西凉商会’损失惨重，势必会向自己示好。而‘西凉商会’素来多金，这也是有目共睹的事实。甚至说它每一年创造出来的收益，堪比董卓所掌管的十个‘狩猎者联盟’，或许也绝不爲过。
从此之后，‘西凉商会’臣服。而自己所属的段家，除了再度拿回西凉之地无上权力的第一把金交椅之外，往后的每年又可以多出一笔鉅额般的灰色收入。
此事投入的成本极小，收益却相当的可观。
这对於一向老奸巨猾、凡事善於精打细算的段炯而言，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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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炯越想越觉得兴奋，但老谋深算的他却还是剋制住了自己內心充满激动的情绪。
面对董卓饶有期待的目光，他拿起手边的茶杯下意识的喝了一口，紧跟着也调整情绪后发出了一声无奈般的嘆息。
“仲颖啊，此事兹体太大，只怕我也无能爲力。毕竟是你两家各自的私人恩怨，我身爲官家，怎么说也要一碗水端平纔是。更何况我若偏向与你，外面却如何能有个具体的交代。我劝你还是早早放弃，想想別的办法吧。”
一语言毕，他直接柱了柺杖有些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来。同时再度看向董卓的一抹目光，也在此时透出无助般的阴沉。
“今日我累了，也想早早的休息。仲颖你也一样，还是早早回府去吧。”
说完，他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转身。同时朝着身边的堂弟段煨使了个眼色，竟也丝毫不顾念还坐在下垂手的董卓，直接信步般离开了偏厅。
回到后堂，身后的段煨也如期而至。
段炯目光阴沉，此时脸上竟终於忍不住挤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段煨。”
“哦，堂兄，我在的。”
段煨上前，拱手一礼。
段炯点头，一脸淡漠的走到房间的窗户边。他目光凝视着窗外的世界，一抹透过窗户的斜阳，此时也毫不吝嗇的播撒在了他的身上。
“你带上我的手令，亲自走一趟长安。记住，事情一定要办的隱祕，断然不可让外人知晓我段家从中参与了此事纔好。”
“是，小弟明白。”
段煨决然拱手，紧跟着转身信步而去。
感受到段煨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了自己的身后，此时凝视着窗外的段炯也再度露出了一抹阴沉般的笑容。
“张俊平啊张俊平，此番老夫倒是要看看。你和你的‘西凉商会’，到底还能在我段家的凉州沃土囂张到几时？”
平日裏一向门庭若市般的交易场，自从那日董卓的大闹后，就失去了往日的荣光。
转眼间，时间已经过去了將近一月。而这裏的惨淡，却依旧没有丝毫的缓解。
张俊平一脸阴沉，如今漫步於此，步履都显得十分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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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他身后的都是商会中的骨干，同事他们也都是个个家资不菲的富裕商人。如今的这些人却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傲慢，全都一副面如死灰、生无可恋般的姿態。
“最近咱们的坊市，一直都是这样的冷清么？”
“唉，谁说不是呢。自从上次猎户们因爲易货价格的偏差开始大闹后，一直都是这样。”
“嗯。”张俊平点头，紧锁眉头询问道：“之后的价格，是否有过一些调整？”
“回稟会长大人，调整过了。但那些卑贱的猎户，显然並不满意。现在的易货价格，基本都已经恢復如初了。但您看看，坊市这边的情况却依旧如此。”
“是么？”
张俊平神色一凛，总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蹺。
毕竟广阔的凉州之地，自己的‘西凉商会’几乎垄断了所有的买卖。莫说那些猎户，就是凉州三明魁首的段家也不敢如此造次。
虽然在此之前西凉的猎户也因爲易货价格的问题闹过几次事，但最终都以失败收场。
类似这样闹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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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带头来闹事的人，是不是和以往有些不同？”
“这个嘛……確实。”负责易货市场的商人经过深思熟虑，还是最终点了点头：“那是个十分年轻的少年人，听在场的猎户们说，他好像是那个‘狩猎者联盟’的新首领。这个人的名字我还记得，他叫董仲颖。”
“是他？！？”
张俊平一震，显然有些喫惊。
董卓的名号，他自然是听说过的。毕竟近来的西凉之地事故频出，而平定这些事故的人，显然都与董卓有关。而且张俊平还听说，段家作爲‘凉州三明’之中的魁首，已经率先拉拢到了董卓並且將他和他的‘狩猎者联盟’收入到了段家的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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