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的等待老黑抽完这支菸。
    在这三到五分钟的时间裏，我看着老黑，脸上偶有波动，细小到难以观察。
    不知道他经歷多少次次內心博弈，也不知道他思考的问题点是否跟我一致，作爲一名领导者，从容镇定，波澜不惊，无疑他是合格的！
    他掐灭手裏的菸头，对我说，你继续说吧。虽然犹豫的表情一直没有散去，但是他的天平已经不自觉的倾斜了，具体是哪一方面我不清楚。
    在我这裏，我已经做到了最好，这是我一直追求的，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愿意呈上我最好的答卷。
    我把另一张纸拿出来，上面写着两个字“围城”。
    老黑下意识的两眼睁大了些，我开始讲述我对项目的理解。
    “李总，首先我先把甲方项目的基本情况先捋一遍。”
    老黑麪无表情的说道：“说吧。”
    我顺着自己的思路开始我的讲解。
    “首先，甲方已经开发了一期项目，现在要换代理公司，很明显之前的代理公司，没有达到甲方的预期，一期总体开发销售节奏掌握的很好，只是收尾阶段出现了问题，这是很多项目都会出现的问题，但作爲甲方，撤换新的代理，这无疑不是很明智的选择，可能这方面你比我瞭解的要多一点。就凭这一点，这恐怕不是解约的主要因素吧，应该还有更深的因素在裏面吧？”
    老黑抬起头，说道：“你说的也是我所顾虑的，这次方案本身没有太大意义，至於最深层次的因素，也不在方案，更不在关係。”
    老黑定了定神，说道：“这就牵涉到项目的核心机密了，也是你不该知道的，但我不说可能你也大概能猜到，你是个明白人，我不能说那么直。我只能告诉你，甲方有更大的野心，学过槓桿原理的都知道，我说的野心是什么你应该能猜到一点。实际上在整个洛阳来讲，没有几个盘子能跟这个相比，龙门新区前年已经立项，却迟迟不见动静，这裏面有太多的博弈，和关係，合作博弈如同两个黑洞相互撕扯。而目前这个项目，是其中的关键，现在甲方拥有的资源优势，是其他开发商所不具备的，如果能快速引爆，势必会打破现有平衡。”
    老黑拿出笔，在纸上的围城两个字上，画了个圈，这是什么？
    老黑接着说：“用最快的速度，讲述你的观点，时间不多了。”
    我不明白什么意思，我快速覆盘，讲述我对“围城”的理解。
    “首先围城，要搞明白，裏面的人是谁？外面的人又是谁？如果把郑州这座城市比作一座围城，无疑裏面的人是幸福的，外面的人想进去，裏面的人不想出来，这就是围城的吸引力，佔据了优势资源的上层阶级，把它视爲自己的城堡，我们把二期三期连个到一起，打造成爲一座佔据优势资源的城堡，这无疑是一座令人向往的围城，把世界一流一流教育医疗资源新进来，比如伊顿幼儿园小学，比如协和医院分院，众多体育运动场馆，…”
    “这是一座金字塔顶端的围城，会员金卡，是这座围城的通行证，…”
    我將我的理解全部表达出来，不知何时老黑已经站在了窗台前，也不知他在思考着什么。
    隔了有十几分鍾时间，他转过身来对我笑了笑，彷彿做了什么决定。
    老黑说道：“你有没有觉得整个龙门新区都是一座围城？”
    我瞬间惊呆，张大了嘴巴，说道“甲方不会是…”
    老黑笑了笑说道，“是的，甲方想把整个龙门新区，打造成爲一座围城，目前各方都在观望，他们需要一个样板，这样他们纔会进来，但进来是要交入门费的，捡现成是不太可能的。”
    我疑问道，“那甲方准备怎么做？”
    老黑没有拒绝回答
    “他们准备联合十八家国內大型房地产集团，联合拿地，甲方牵头与洛阳市政府签订战略发展框架协议。所有资源共享，每家地产公司无条件出让15%的股份。”
    我惊叹道：“如此大的手笔，简直令人震撼！”
    又说道：“这是一座围城，同时也是一个围猎场。”
    “没错！”老黑说道。
    我问道：“我们公司又能做些什么呢？”
    老黑说道：“我们能做的有很多，甲方这次紧急调整提案时间，是因爲他们等不及了，背后可能还有更大的隱情，机会稍纵即逝！甲方这次要求与他们签署对赌协议，並且还有30%的溢价分成，这次我准备让你去做这个项目。”
    我喫惊的问道：“爲什么是我？好像拿下这个项目你已经胸有成竹了。”
    老黑笑了笑，我看着慎得慌，说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有一个同学叫曹阳吧？”
    我回答道：“这跟他又有什么关係？”
    老黑说道：“关係可大了，你不知道他们家是洛阳最大的砂石厂，洛阳80%的市场都是他爹曹云山的。”
    我震惊到无以復加，原本以爲曹阳只是个普通富二代，没想到居然是个超级富二代！亏的特么的早些时候还给我要饭钱！这瘪犊子，回头我得好好问问他。
    老黑问我：“洛阳项目你接不接？”
    一下子问住我了，我之前是不愿意带项目的，我喜欢自由一点，没有那么多束缚，虽说带项目有提成吧，但我没有挣钱的动力，觉得现在这个状態挺好的。
    我回答道：“让我考虑考虑吧”
    老黑气的牙痒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想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样儿，也不止一次想让我去带项目了。
    老黑嘆了口气，说道：“围城这个概念是你提出来的，明天我拿着围城这个提案，去把项目谈下来，我先给你留着，先让小丁顶着，等你想通的时候，你去接手就行了。”
    “李总，你不用方案吗？”我问道。
    老黑呲着牙笑道：“你看我像不像方案？”
    “到了我这个阶段有没有方案，都没什么意义了，对了，把你这两张纸给我就行了，到现场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我对老黑竖了个大拇指说道
    “牛逼！”
    老黑把两张纸收起来，放进公文包裏，转身准备出去，说道：“我去见见老朋友。”
    走出门一瞬间又回过头，对我说：“今天没事留下个早班吧，回去准备准备，明天上午跟我去洛阳，对了去通知一下李希，让她跟我们一块去，这丫头也该见见世面了。”
    老黑办公室就剩下我一人，我满腹疑问，关於老黑的，还有关於曹阳的，总觉得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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