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培毅就是在故意激怒弟弟。 这不代表刚刚的话不是出于真心,也不代表周培毅没有什么不满。他确实也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这种情绪,成为了某种深渊污染的诱饵。 果然,在他连续地指责之后,周培仁的情绪也激动了起来。而激动的情绪会削弱理智,理智的缝隙则给了污染可乘之机。 周培毅感受到了时间的停滞,这种感觉非常熟悉。 在圣城袭击斯维尔德的时候,在他面对拉提夏的怪物的时候,这种突然之间,空气突然间寒冷下来的感觉,仿佛时间都被冻结一般。 但冻结的只是时间,不是周培毅自己。 他看到了弟弟脸上非常精彩的变化,愤怒,不满,嫉恨,不安,像是脸谱一样在他和自己相同的这张面孔上,来回切换。 但这样的切换之中,周培毅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场能的异常变化。周培仁身上的场能完全来自于他自己,并没有什么远程操纵他的意识影响类型能力者,持续对他发号施令。 这就非常奇怪了,这就非常奇怪了。 小仁在被自己的能量所影响,这种影响不仅干扰到了他的理智,还能外溢出来,影响其他人的心智。 那么它是如何运作,影响其他人的呢?除了场能,它还可以使用什么介质? 然后就在空气中,在周培毅和周培仁之间这短短的半米距离中,周培毅通过万象流转的能力,看到了一股非常微弱的,近乎于无形的场能,在托举着一些类似于多巴胺的物质,朝着周培毅前进。 周培毅不能对物质本身施加影响,纯粹的物质与动能,是周培毅的软肋。 但那无形的能量,还是被他察觉。即便它已经如此微弱,如此难以差距,但终究还是在万象流转的掌控之内。 周培毅从时间的停滞中,猛地回神,极快地伸出手,抓住了那股能量,也同时打破了停滞的时空。 但他并不能像是预想中一样,轻易地将这股能量消弭于无形之中。这能量虽然微弱,但极为复杂,比起神迹,比起夏洛特王妃脚踝上的伤口,还要复杂。 就仿佛集结了这个世界所有不同类型的能量,像是数十亿人从深邃的地窟中伸出他们渴望救赎的手,这些能量再生出现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周培毅将他们吹散的速度。 很快,这些能量就顺着周培毅的胳膊,仿佛蚀骨之蛆,附身之蛇,直接插入了他的血管,逆流着心脏的搏动,侵入了周培毅的胸膛。 时间再次进入了停滞,这一次,几乎是完全的静止。 “你好啊,我自己。” 周培毅的意识被投入了无尽的虚空之中,在这漆黑的世界里,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投影,用自己的嗓音,与他对话。 “你是什么东西?”他毫不犹豫地质问道。 “我是你自己啊,周培毅,理贝尔,马丁,波将金,你的名字还真多啊!你还能在扮演这些身份的时候,回忆起你自己是谁吗?”那声音,就像是谈生意时阴险狡诈的周培毅自己,“让我来帮你,我来帮你想起来,好吗?” “那就不劳费心了,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装我装的还挺像的啊。” “真是阴暗封闭的内心啊,就连面对我,你也不愿意坦诚吗?” 周培毅露出轻蔑冷漠的笑容。 “哇哦,你还真把你当成是我了?只是进入了我的内心世界,只是看了我的记忆,只是和我有着相似的面孔和声音,你就能是我了吗?”他反问道。 那声音突然沉默了下来。 周培毅趁势追击:“你不会以为意识是可以复制的吧?只是像我,不会成为哦。拥有我的记忆,和我共享神经,也不会取代我。只要你和我能同时出现在这里,你就永远不是我。只是个模仿着我,想要成为我的丑东西。”biqubao.com “不,不,我就是你,周培毅,我就是你!”那声音反而歇斯底里了起来。 “让我猜猜看,你来自星门之后,对吗?”周培毅仿佛洞穿了那东西的内心,“你是无数意志的共鸣,你是在世界意志的强大威压下,无法与之相融的杂音。你是污染,是逆流,是杂质。你顺着那些神子的失败,来到了凡尘俗世,你以为你可以与之相融,你以为人类的负面情绪会成为你的养料,你以为这个世界最终会沦落到被你掌控。太天真了,这个世界没有你想象中脆弱,人类也没有那么不坚定!” 那东西被洞穿了本质,突然之间就无法维持周培毅的形象,也无法使用他的声音,而是变成了更加纷乱复杂的杂音,时时刻刻变化的脸孔。 果然,和周培毅预想中一样,这东西和神迹的能量,和监察官施加在夏洛特脚踝上的能力者伤痕,是相似的东西。 这是无数意志与能量的集合体,因为无法摆脱束缚,因为没有根源也没有依靠,所以会侵蚀每一个接触到的能力者。 它就像是病毒,通过感染增殖繁衍。而植根于能力者的内心之后,它就可以污染他们的情绪,让他们失去理智,遗忘夙愿,最终被这深渊同化,成为无数怨灵中的一部分。 第二代神子失去理智的样子,就让周培毅有这种感觉。他像是在星门之后,遭遇了污染,无法拒绝被同化,而他留在凡尘俗世的执念,已经无法将他的意志锚定。 那声音还是不愿意承认,不愿意认输。 它现在要进行最后的挣扎了,它在这片虚无之中倒映出一个画面,那是周培毅朝思暮想的家乡,魂牵梦萦的家人。 周培毅看见了他的母亲。那个在地球独身一人,已经失去了丈夫,可能失去了幼子,还有可能失去最后一个儿子的,母亲。 它这是在劝诱?它是在挑衅吧? 周培毅不需要凝视着这画面,就能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自己的愿望是什么。它一直无比坚定,从未动摇。 哪怕在这个世界和无数人产生纠葛,承担了他无法预想的巨大责任,这一点都从来没有改变。世界意志,就是他的愿望,从来如此。 “滚。” 他话音刚落,直接将所有虚无都吸纳进更加高远的深空之中。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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