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说,你临时改变了计划,把拉提夏王国的前太子妃,安排进了雷哥兰都公主的住处?” 办公室的科尔黛斯,作为骑士王最信任和依仗的人,坐在办公桌后听着亚格的汇报。她只是四等水平的能力者,完全是因为骑士王的信任,才能有凌驾于骑士的地位,至少,在博希蒙德这种人看来是这样。 权力来源于何处?可能是实力,可能是继承,也可能是信任。 在亚格看来,坐在办公室中的科尔黛斯,她的威望并不只是因为她与骑士王亲近。 在斯维尔德,每一位能力者都听从她的调遣,即便是最桀骜不驯的叛逆流民,也会因为她的命令偃旗息鼓,放下骄傲。 而每一个普通人,哪怕是最鸡毛蒜皮的问题,都能期望她来解决。她事无巨细地照顾着这里每一个人。 亚格和博希蒙德不同,他不会看轻这么一个小小的聚集区,不会把这里当做骑士王的一场过家家游戏,更不会只在意守护这里的那些能力者。 这里是未来,他们战胜了场能癫痫这一天生限制,剥夺了贵族骄傲,给予每一个孩子成为天赋奇才的机会。 亚格看到了流民中诞生了新的能力者,甚至是领导者。她此时此刻正在科尔黛斯的护佑下快速成长,而她也乐见自己的强大,成为斯维尔德的羽翼。 同样奇妙的是,卡里斯马的正统继承人也作为学生加入了这里,与那些孩子们一同学习长大。她会成为贵族皇室与斯维尔德的桥梁吗? 倘若最终没有胜者,这里就将成为下一个时代的开启者,他们已经是被种下的希望,点燃的星火。他们出生在不公之中,却得到了平等的救赎。他们将能力理解为责任,认为强大必然带来牺牲。他们从不尊重贵族,也不迷信神明,而是相信自己的力量,坚信靠着自己的双手改变现状。 这一切,不仅来自骑士王,也来自这位科尔黛斯女士,来自他们共同所属的拉摩西学派,来自那位已故的雅各布先生。 所以亚格和自己的骑士同僚不同,对着这位四等能力者恭恭敬敬地汇报,展示了自己的善意。 而面对她的疑问,亚格则有苦难言。 “女士,在最初安排他们住处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所以最初,我把他们安排在和其他骑士一样的临时居所。”他说,“但,比起拉提夏人和雷哥兰都人的矛盾,我想这两位和其他骑士之间,可能有过更多的不愉快。” “不愉快?说来听听。” 亚格便回答说:“这位‘预言’骑士的丈夫,也就是拉提夏‘前’皇太子路易斯,反抗了他自己的父亲拉提夏王。而那位拉提夏王,继承了太阳王建设的伪造的‘世界树’,把自己变成了怪物,杀死了自己几乎全部的血亲。” “如果我没猜错,”科尔黛斯抬头看着亚格,一如既往的冰冷,“这座‘伪世界树’,又是贵团维尔京骑士的杰作?” 亚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是,还有博希蒙德的先祖,他们都是参与者。” “这一千年,没有骑士王的时间里,神教骑士团还真是非常活跃呢。” 亚格听得出科尔黛斯是讽刺,但他也只能说:“我们神教骑士团,各自代表了某种情绪,也代表了某种死因。如果没有约束,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会成为情绪的奴隶,死于注定的原因。” “约束你们是他的事情,你们现在有一位骑士王。”科尔黛斯说,“我不知道博希蒙德和维尔京会怎么样,你来说说看,这位‘预言’的骑士,会接受骑士王的约束吗?” 亚格苦笑着回答说:“不知道,我必须实话实说。这位骑士看上去对骑士王陛下非常崇敬,而且也确实欠了陛下一个人情。但她的弟弟,那位‘赤心骑士’......可就不一定了。” “阿德莱德,我知道他的名字,拉提夏的朋友给我寄信,介绍了这位年轻的骑士。”科尔黛斯拿出了托尔梅斯的信,“我知道,他是路易斯的扈从,阿尔芒公爵不受重视的儿子。但我很好奇,为什么阿尔芒公爵会把这样一对不受自己重视的姐弟,送到皇太子的身边。” “阿尔芒公爵我不了解,女士。但我想,作为成熟的贵族,只要对家族有利可图,所有的孩子都有其用处。除非......” 科尔黛斯挑起眉毛,问:“除非什么?” “除非这孩子不仅不能代表家族,还脱离了家族的控制。”亚格回答说,“现在我们知道了,姐弟中的姐姐是神教骑士,而弟弟,更忠诚于路易斯太子,而不是阿尔芒家族。” 科尔黛斯点头。 她知道,阿尔芒公爵与拉提夏国王,一直是非常亲密的关系。也知道,阿尔芒公爵一直作为拉提夏王国与圣城之间的桥梁存在,并且作为拉提夏王的鹰爪,与拉提夏的地方贵族势力对抗。 如果路易斯太子不能代表拉提夏王,那他嫁给了路易斯太子的女儿,也无法代表阿尔芒家族和他自己。 现在的重点是这对姐弟,而不是远在天边的阿尔芒。 科尔黛斯便又问道:“亚格骑士,你觉得,即便有骑士王的约束,这对姐弟也有可能针对那些伤害了拉提夏的神教骑士?”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亚格叹气,“毕竟那场动乱毁了拉提夏的皇室,半数皇族死于宫廷,路易斯太子本人更是终身残疾,失去王位......我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仇恨,但是我看到了,那赤心骑士,带了一个很大的剑箱。” “剑箱?” “剑箱,而且其中,恐怕有不少圣物在其中。”亚格说。 他们把罗兰圣剑带来了?还不止一件?那这样一来,六等水平接近七等的阿德莱德,确实有着单挑两位神教骑士,并且杀死他们的能力。 毕竟现在的博希蒙德,等于半个废物。维尔京也不是擅长正面作战的类型。 “你做得对,比起他们和其他骑士的仇恨,拉提夏和雷哥兰都的那些小矛盾,微不足道。”科尔黛斯也叹口气,“希望安娜公主能和他们和平相处吧。”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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