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挡下，踩在脚下，我多想一刀砍了它爪子。

    来而不往非礼也，灵兽也送了一团光给师父，师父才落脚大殿，便又被扫出了殿外，我揪着心看见师父重重落在石梯上。

    疼痛，弥漫了身体的每个角落，瞬间密密麻麻地全部涌到心间，我窒了呼吸，看着动也不动的师父，遂也闭了眼……

    我忽然忆起凡世的红莲，死前，他倚在悬崖峭壁旁的树旁说“世人有离不开权贵，也有离不开金钱的，可我，没了离凤，便什么都不是，可是，我当如何？没了我的离凤，他依然会活的很出彩，这便够了。”

    我想，小蝴蝶应该多给我两刀之后，再赏我一掌，直接打得我灰飞烟灭，岂不是省了我师父许多事。

    殿外风起云涌，狂风将作，师父在殿外，我在里头，同样的姿势，不同的心绪，我只是盼望师父再不要站起来，如此，灵兽自然不会枉伤性命，我活不活的不重要，我本是鸡精，作为一只鸡精，我能活得这几千年，多得是师父的心血，便也够了。

    不知是我想得太过深入，抑或是，我想的问题过于纷繁复杂，将自己都绕了进去，导致我思绪越来越混乱，意识越来越混沌，最终归于一片寂静。

    便是，我是被绕死的么？

    待得周围的宁静被一声啼哭打破，我看见周遭金鸦伴着红枫漫天落下，我看见自己被一群硕大的乌鸦叼衔着，往一片苍茫飘渺的大海飞去，我预感自己会被丢进海里，急的顺手扯住乌鸦头领的羽毛，头领嗷唔一声，众乌鸦也都跟着嗷唔，于是，我只来得及扯下一根七彩的羽毛……

    便降落，降落到满是彩蝶的大海，每只蝴蝶都张开口，那是血盆大口，我从未见过蝴蝶能有比我还大的嘴巴，我浑身都在落泪，我的下场依然是被拆解入腹，不管是灵兽还是蝴蝶……

    我扑棱着双手，向上划去，依旧挡不住地降落，我冲天怒吼一声“师父……我一无所有了，都不会飞了……”

    ‘不会的，为师同你普及过，打不过便逃，你逃起来，为师都自愧不如……’师父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被如此清晰，如此真实的声音震得脑袋一热，缓缓睁开双眼，便是师父憔悴的，苍白的脸庞映入眼帘。

    通体不见一丝血色，可活着便好，师父活着，还活着，我忍不住笑了，我抬眸再看，师父也在笑，师父唇角弯弯，眼如新月，笑意达眼底，暖意包裹我周身。

    我诧异，我死了，师父是悲伤傻了么？如今还能笑得出来？

    也或者，是我的错觉罢？

    我缓缓抬手，想碰碰师父上翘的嘴角，再到坚毅的下巴，我从前活着的时候，最喜欢趁着师父沉睡之际偷袭这一块领地，手指或者唇齿轻轻摩挲时，师父总会轻哼一声，继而伸手拥紧我，接着沉睡，俗话说，没心没肺的人通常都好眠得很。

    我师父地位崇高，从来也没半个人敢给他气受，所以，我这个恶习也从未叫他发现。

    想到这里，我竟有些不好意思，羞赧地笑了几笑……

    哦，这笑声，果然是我的么？师父说，世上每个生灵都是独特的，譬如，有些人，没了头照样活，而有些人，掉了根手指，或许就枉送性命。

    于是，我连死掉都可以笑得这么有生气么？

    于是，我又接着很豪迈地大笑了几声，我想知道，我独特至何种境界？

    我笑完之后，听得轰咚一声，似乎什么东西倒地，才记得环顾四周，原来是小蛇将怀里的小水不小心扔到了地上，小蛇满脸惊恐，眼神是朝我这边的。

    掉到地上的小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冲到床边，哦，是床上，一头栽进我怀里，嚎啕大哭“阿娘，就算你傻了，小水跟爹爹也不会不要你的……”

    嗯？我忍不住伸手想将小水纳入怀里。

    嗯？我便真的伸手将小水纳进了怀里。

    嗯？于是……我能动了么？

    我久久不敢眨动眼，也忘记了要呼吸，看着小水背上，那是我的手，再看我另一只手，在师父脸上，就停在师父依旧上翘的唇角边。

    “啊…………”一声尖叫，小水吓得停住了呼吸，而师父依旧在笑。

    小水抽噎地看向他家爹爹“阿爹，阿娘是不是真的疯了？”

    “师父，你觉着我像疯了么？”

    “嗯……看着是有些疯癫。”师父笑得如沐春风。

    “小水……”一声怒喝，小水才将头转向我，“谁跟你讲我傻了？”

    “阿祖方才说的，说阿娘一醒来就傻笑，不过能捡回一条命，也算是天可怜见了……不奢求那么许多了。”小水挂着两行眼泪，很认真地跟我说。

    “师父~”我娇嗔一声，一头栽进师父怀里“你要给我出头，小明又欺负我……”我紧紧搂住师父的颈项，双腿跨坐在师父身上，深深汲取属于师父特有的味道，安神之用。

    小水在我身后搂我的脖子，小脚巴到我身前，“阿娘没有疯，阿娘没有疯……”

    我感觉到热乎乎，粘稠稠的东西滑到我脖子里……

    脸一黑，哭丧着脸看师父“师父，小水将鼻涕流到我脖子里……”

    “阿祖……将小水带出去。”师父发号施令，我抬头一看，哪里还有小蛇的身影，果然是听得我师父要为我出头，所以逃之夭夭了，算你识相。

    “小水，先从你阿娘身上下来。”因为我突如其来的苏醒，我师父脾气好了许多，往常这个时候，小水早就被拎出门外了，哪还有如今这般好声好气的商量。

    我们小水得寸进尺也是深得我真传“不下不下，我就不下来，我已下来，爹爹就要带走阿娘，小水这几夜每晚都做恶梦。”小水继续趴在我脖子上，鼻涕和着眼泪，于是，我开始挠师父的背。

    “我们小水才三百岁就会做噩梦，真是了不起，阿娘不会离开你的，阿娘不是答应过你么？”

    “阿娘没有一回说话算数。”小水被戳到痛楚，伤心集结到一处，一时哭得很是忘情。

    破小孩，记性倒挺好，像他家阿娘也就是我，三百岁的时候能记住什么？

    只隐约记得那一回小蝴蝶她们众小妖捉了个活人回来，吓唬那人说要吃掉他，我从未见过人类脸上会有那般传神的表情，所以想要加入吓唬他的行列。

    可是被小蝴蝶拒绝了，那会我跟小蝴蝶还不是好朋友，细一想，实则，我们成为好朋友似乎也就只有几十年光景，那正是从我被地仙羞辱，地仙将薄书拿下的那段日子。

    我觉得我被别人孤立了，虽然才三百岁，但我心里不好受，一个人落寞地走到后山的菱花涧，模糊的记忆中，有两个男人在打架，水花飞舞间，我就见其中着黑袍的男人被站在瀑布半段身着白袍的人打伤，落到了底下的水潭里。

    后来如何了？

    后来，因为我年岁尚轻，距离现今着实太久，我已经完全忘记了。

    正文 【第十五章】

    “七七……你伤势刚好……嗯，不可以……嗯……

    “机会难得，好不容易将小水骗到邻居家，为了将小水缠住，我可是花了番口舌教导邻居们呢……”看着身下衣衫不整的师父，我立刻十分冲动，狼血沸腾。

    “可我怕你会……受伤。”

    我看着口是心非，已将我外衣扒掉的师父，顺势拖来一旁的薄被，从师父身上翻滚下来“那就算了……”

    “那我轻点罢……”师父果然道貌岸然，伸手过来扯我身上的薄被。

    “我怕会受伤……”我裹紧。

    “我会掌控好力度……”

    啧，早知现在，何必方才？

    我一个飞扑，重新将师父压倒，啃了口他光滑如玉的下巴，双手自然也没能闲着，因为被师父反压了，双手被擒住，举至头顶。

    烛火有些摇曳，师父的剪影晃晃荡荡，上下起伏，黑发落在我颈侧，师父说掌控好力度，可师父一时忘情，误吮咬到我中剑的肩侧，我一时痛到想死……

    “师父……”我哭丧着脸，正要发难。

    “阿娘……你怎么了？”小水的声音自屋外响起，还伴随着激烈的踹门声。

    “七七，没伤着你罢？”

    我疼痛难耐，这种痛就真的像是烛油滴到身上的感觉，心中念到，魔君果然嗜好特殊。

    师父误咬我，其实完全不能怪他，这伤口表面已愈合，毫无异常，只是内里的疼痛自知啊。

    “阿娘，让我进去，我要进去，我要进去。”我家门板不结实，我家小水又天生法力高强。

    不一会就如旋风般冲了进来，幸好我师父眼明手疾，扯过一旁的薄被，严严实实将我们盖住。

    “小水，阿娘跟你爹爹在办重要的事情，你不能不知会一声就冲进来，这是不对的。”我很严肃地教育小水。

    “可是，我听邻居大娘讲，你们将我放到她家里，就是爹爹要欺负阿娘。”小水很认真地反驳我。

    我一时语塞，邻居大娘实在是……

    算得太准了！

    “小水，你先出去。”一家之主发话，已经有些不悦。

    可怜我们家小水还没到能看懂脸色的年岁，不依不饶地要奔向床边，被他家阿爹一掌封住，卷进一道明黄的光圈里，下一瞬，便消失于眼前。

    我扒着师父的肩，有些惊奇，有些担忧地问“师父，小水呢？”

    “邻居家的床上，睡着了……”

    哇，我师父果然法力无边。

    “七七，肩膀还疼么？”师父的手抚上来，唇也凑上来。

    “有些……嗯，师父，还是先将门板修一下罢。”我推掉身上的被子，有些不安。

    师父沉醉于在我身上点火，无暇顾及直挺挺躺在地上的竹门板，只模糊不清地道一句“不会有人来的……”

    也是，小明回去范林了，小水又在邻居家睡着了，最近的邻居又在十里外。

    于是，我放心，开心地跟师父在床上翻滚……

    “师父……”一道声音传来，我看见师父脸瞬间僵住，薄被二度被用上，我被师父压在身下，师父气息有些不稳。

    “为何连门都不敲就闯进来……？”师父脸色铁青，语气很是不客气，冲着他家大徒弟开火。

    “我听说小七受伤了，便以为你们会好好就寝，况且，门也没关。”战神铁骨铮铮，果断顶嘴。

    “混账，出去。”师父耐心消尽，心情跌落谷底，无以复加。

    “师父，我是来寻明组的，听闻他在这里替小七疗伤，能否借我一用？”

    这么一说，仿佛明组是个东西似的，小蛇怎么能算个东西呢？太不尊重六界医圣了。

    “要医何人？离凤么？”我急不可耐地问玄皇，这算是我促成的一段姻缘了，后续如何，我理所应当是该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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