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个简直气笑。 “你别胡说八道,我才不是打家劫舍的强盗,”他看向店老板,“你们说,我打劫你们了吗?” 老板赶紧摆手:“没有,没有。” “那你没打劫,你是干什么来的?”顾蓉蓉似笑非笑,“让我猜猜,你是来盯着他,督促他们快点按你的要求完成石雕的,对吗?” 此话一出,瘦高个脸色一沉,重新审视顾蓉蓉。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 话没说完,他忽然感觉腿脚发软,下意识扶住柜台,但很快胳膊上也没什么力气,像是被抽空一般。 “你……” 不止他,连老板在内,也瘫倒在地,老板是普通人,半丝内力也无,直接不醒人事。 瘦高个意识还在,只是动弹不得。 “没错,是我,”顾蓉蓉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一点小伎俩,算不得什么高明手段。” 瘦高个咬牙:“你到底是什么人?” 顾蓉蓉还没说,冷星赫上前甩他一耳光。 “刚才他拿剑指着你,我早就想打他了。” 顾蓉蓉点头:“打得好。” 她找出瘦高个刚才藏的图纸,正要对着灯光看,徐公子的手下挣脱绳子。 “那是我们公子的东西,您这么看,不合适吧?” 顾蓉蓉偏头看他,幽幽烛光映着漆黑的眉眼:“刚才我被剑指了半天,你怎么不说不合适?怎么,现在看个图纸,就觉得不合适了?” “我还非看不可。” 手下上前一步,冷星赫也上前,挡在顾蓉蓉身前。 顾蓉蓉完全没理会他们,对着烛光细看,刚才只匆忙掠了两眼,现在仔细观察,没错,就是和石匠之前做的那些一样。 看完把图纸折好,放在柜台上,冷星赫把瘦高个捆结实。 顾蓉蓉这才扫一眼徐公子手下:“没中迷香,你还厉害啊。” 手下淡淡道:“跟着世子出门,没这点本事也不行。” 顾蓉蓉不置可否,对着小门道:“徐公子,看完没有啊,差不多该进来了。” 门外一声轻笑,徐公子带着小伙计走进来,小伙计怀里还抱着个石像。 徐公子指指桌子,小伙计把石像放桌上。 顾蓉蓉看向石像,是这种没错了,图纸是一样的,但石像还是略微有点差别,但不细对比也看不出来,之前她曾细研究过石匠做的,所以现在能瞧出差别。 “我忍气吞声被剑指了这么久,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顾蓉蓉不等徐公子回答,接着说,“就从孙小姐说起吧。” 刚才徐公子对瘦高个提起孙小姐,他是由孙小姐介绍来买石像,瘦高个才对他手下留情,让事情有了转机。biqubao.com 徐公子浅笑:“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什么孙小姐呢?” 顾蓉蓉眉心微蹙,冷星赫冷声问:“你什么意思?” 徐公子把那几张图纸拿过来:“我不知道什么孙小姐,是我随口胡说的。” 瘦高个听到这话,怒斥道:“你……卑鄙!” 徐公子手下过去给他两个嘴巴子。 徐公子不怒反笑:“其实这图纸是我无意中捡到的,我觉得不同寻常,然后细细查找,听说曾有个戴面纱的女子在附近出没,很是神秘,但我寻找未果,所以,就随便诈诈他。” 原来如此。 顾蓉蓉听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想必背后的调查也花费不少功夫。 就和他们一样,这么久,经历这么多地方这么多事,才知道这些信息。 “另外,我还查到,今天晚上是他们的交货期,要交走一部分,我本来故意示弱让他们把我抓走,看他们究竟是去哪,是什么人。” 顾蓉蓉恍然大悟。 “那这么说,还是我们坏了你的事?” 徐公子微挑眉:“也不是,刚刚得到消息,他们不来了。” 顾蓉蓉低头看看瘦高个:“那就得靠你来说了。” 瘦高个咬牙:“你休想……” 冷星赫捏住他下颌,迫使他张嘴,顾蓉蓉扔颗药丸进去。 瘦高个捂着喉咙:“你给我吃了什么?” “补药,你信吗?” 瘦高个:“……” 顾蓉蓉干脆利索:“非得多此一问,除了毒药还能是什么?快点吧,你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从哪来,来干什么,受谁的指使,雕刻好了送去哪里?用来做什么,一五一十说清楚吧。” 瘦高个感觉肚子里一阵冰凉,也不知道是不是毒药的作用,又听说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心里更慌。 顾蓉蓉一串问题,让他更有紧迫感。 “我……我从余州来,就是你刚才说的,督促他们赶紧雕石像,雕完之后就运走,因为数量多,工期短,确实有人接应,分两次交货,约好的是今天。” 他低声且快速:“我们是……受神使之命行事,至于神使叫什么,长什么样,这我真不知道,他们平时都是穿着黑色斗篷,戴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 顾蓉蓉和冷星赫对视一眼,又是神使。 当时在石匠的铺子里,抓住的那个黑斗篷,也是神使,在峡谷的时候,也曾遇见过。 由石像的相似度和提及的神使来看,他们应该是一个组织的人,但不是同一批。 这些人,应该是负责另一个场地的。 冷星赫冷声道:“接着说。” 瘦高个继续说:“按照神使的指示,做完之后,要运去余州城外的万安寺,至于到那里交给谁,放在哪,我就不得而知,我们的规矩很严,不该知道的,神使不说的,绝不能多嘴问。” “万安寺我也没有去过,”瘦高个停顿一下,“石像的用处,应该很大,因为当初找了许多石匠,有的手艺根本不行,神使说必须严格挑选,手艺差的不能用。” “用来干什么……我也不是很确定,不过,听别人说,应该是和什么大计有关。” 镇龙大计!果然是。 徐公子忽然问:“神使身边有个女人?” 应该是有的,否则,不会他一提那个戴面纱的女子,瘦高个就犹豫了。 瘦高个缓缓点头:“是有一个,但我不知道她是谁,叫什么。”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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