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昶王果然来了。 两个等在门外的轿夫,两个随他入府,另外,身边依旧跟着那个黑衣面具人。 那人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一动不动,就站在昶王身后。 要不是能看到胸口起伏,有呼吸,顾蓉蓉几乎要以为那就是个假人。 晚膳顾蓉蓉也没花太多的心思,但也不敷衍,毕竟那个侍卫说了,顾蓉蓉手艺不错,那就不能太随便让昶王看出来。 她选择了火锅,熬制高汤做汤底,在空间摘了些青菜,又抓了虾鱼,切片,摆成好看的盘。 既然吃,大家就一起吃,范忠叔侄俩买了两只羊来,顾蓉蓉把汤底分给他们,让他们把羊肉处理好。 看似热热闹闹的一大桌子,实则也没费太大劲儿。 昶王也是吃过山珍海味的,什么好东西都见过,要想让他高看,只能走新鲜这一条路。 “锅子本王吃过,但这种吃法没见过,这是……” “王爷,这是鸳鸯火锅,左边是骨汤熬制,右边加了辣味,您可以都尝尝。” 顾蓉蓉做简单介绍:“鱼虾是特产,我买的最新鲜的,您一尝便知。” 至于青菜什么的,就不用介绍。 蘸料也是顾蓉蓉亲手调制,放到昶王面前一小碗。 昶王还没动筷,一个轿夫上前,先试吃。 顾蓉蓉都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这是要试毒。 轿夫站在昶王身边也不说话,这时候就自觉出来试吃,可见平时没少试。 端起小碗,每样都尝一口。 昶王也习以为常,等着他吃完。 但今天有点不太对劲。 这轿夫吃起来个没完。 直到昶王忍不住清清嗓子,轿夫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吃得太多。 他喜欢吃辣,辣锅底不只辣,还香,唇齿都是香气。 他停下的时候,还有些不舍,鼻尖上都冒了细汗。 昶王瞪他一眼——差不多得了,让他试吃,又不是吃饱。 “王爷,无毒。” 昶王短促笑一声:“本王瞧出来了。” 轿夫红着脸退到一边。 顾蓉蓉忍住笑:“二位要是能得空,不如到那边的小桌上用一些。” 两位轿夫看向昶王,昶王气笑:“行了,去吃吧。” 他们俩去吃,但那个黑衣面具人还是没动。 顾蓉蓉心里对此人越发好奇。 昶王重新拿了一份料,也开始吃。 原不抱什么希望,就是一顿锅子,有什么稀奇,他吃过不知道多少次。 但肉一入口,他就顿了一下。 这味道……与众不同啊。 再尝尝辣的,又香又辣,香气和肉在舌尖上翻滚,每个毛孔都似张开,在痛快欢叫。 几口羊肉下肚,再吃鱼肉,那叫一个鲜。 还有青菜,明明不起眼,就是看着新鲜些,放入口中竟然也是特别的好吃。 昶王本想趁着一起吃饭,再聊一聊什么的,现在只得吃,顾不上说话。biqubao.com 直到吃饭最后的面条,把碗里汤汁也吃干净,昶王才长叹一声。 “本王好久没有吃得这么痛快,顾丫头,你这厨艺果然不错。” “本王都想着跟你流放了。” 顾蓉蓉赶忙说:“王爷天潢贵胄,哪用这么辛苦,等您回的时候,我给您写一张方子,回去让厨娘做,保证有七八分相似。” 昶王眼睛一亮:“当真?” “当然。” 昶王拍手:“好,那本王就先谢谢你。” 昶王还想喝点茶,又实在没肚子了,时候也不早,就提出告辞。 众人往门口送。 忽见一个方向有些亮,隐约还有叫喊声。 四个轿夫不约而同,以不同方位站在到昶王身边,全方面防卫。 他们周身气息迸发,目光炯炯,似待猎物送上门的猛兽。 顾蓉蓉看着那个方向,心里莫名有不太好的预感。 昶王也拧眉看着那边,众人还没开口,一匹快马奔来。 马上人眨眼到近前,勒住缰绳。 正是徐川霖。 顾蓉蓉眸子微眯,冷星赫也愣了愣。 两人没想到徐川霖这个时候来了,还和昶王撞见。 这下怎么好? 徐川霖在马上也看到昶王,脑子转得飞快,他翻身下马,到昶王近前,没理会顾蓉蓉和冷星赫。 “王爷,找到您太好了,方才那边有个铺子突然起火,还把周围的一些民房也连着了,我父亲正带着灭火队过去救火,他让我来寻王爷,确保王爷安危无恙。” 昶王点头:“你怎么知道,本王在此处?” 顾蓉蓉目光微闪,徐川霖并不慌:“我也不知道,只是来碰碰运气,知道长宁王府的人在此,王爷又曾提过来这里,所以过来看看。” 徐川霖这才对着王妃拱手见礼:“想必这位就是王妃了,晚辈徐川霖,徐定山次子,见过王妃。” 王妃浅笑打量:“果然一表人才,徐公子不必多礼。” “这位就是世子吗?幸会。” 冷星赫也拱拱手:“徐公子有礼。” 昶王笑道:“徐家二小子,不愧是个生意精,脑子就是灵活,让你猜对了,本王就是在这里,你要再来晚一步,本王就要走了。” 徐川霖笑意收敛,低声道:“王爷,那间铺子起火古怪,您刚到这里,长宁王府的人也才到不久,忽然起火,我父亲以为,也许不是偶然,是有人故意想引起骚乱,还请您务必小心。” 他看向王妃:“也请王妃多留神。” 王妃点头:“多谢。” 冷星赫适时问道:“是什么铺子失火了?把天空都映红,火势必然不小。” 徐川霖神色严肃:“确实,是一家卖衣服首饰的,里面的衣服全着了,所以火势不小,另外,不排除有人故意纵火,若是如此,必然会想办法搞大。” 顾蓉蓉微讶:“卖衣服首饰,莫不是叫什么阁的?” “正是,金缕阁。” 这才是这次徐川霖特意过来,要告诉他们的消息。 顾蓉蓉心头微震,脸上不动声色。 金缕阁,失火,火势还如此猛,一定是人为。 会是谁? 苏媚死了,金缕阁又失火,莫不是幕后之人已经到了? “真是可惜,我还去逛过,里面的衣服不错。” “要仔细查清楚,若是人为,必要把纵火之人抓出来,烧毁的民房,也要给出相应补偿。” 昶王对徐川霖道:“转告徐将军,事关民生,务必要处理妥当。” “是。”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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