戍边八年,皇帝求我登基_第六百一十章亲手送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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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仁兄,还没睡呢?”
  钱松的大帐外,徐天德拎着一坛酒,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这是吹了什么风,居然能把你卫国公给吹来了?”
  早已退下一身戎装,换着便服的钱松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笑道。
  “这不是想喝酒了嘛,左右思下无人,就来找明仁兄喽。”
  徐天德,笑道。
  一边笑着,一边往大帐里面走去。
  钱松的大帐,距离他近也近,距离他远也很远,二人皆为中军统帅,他为主,钱松为辅。
  “来来来,正好馋了,既然天德兄来了,老弟我就陪天德兄喝点。”biqubao.com
  钱松大笑。
  伸手胡乱的推去桌上散乱的文书,又从帐内取出两块腌制好的肉干,摆在桌上,:“这可是我托人让人从幽州城里面带出来的牛肉干,据说是燕王爷在幽州时搞的,你还别说,味道还真的不错。
  那小孜然一撒,下酒味道绝了。”
  钱松拿起一块足有常人手臂大小的牛肉干,豪爽的咬上了一口,就是咬到一半,脸上的神色就僵住了,一脸尴尬的笑道:“唉,特么的老喽,以前年轻的时候,卧冰尝雪,什么没干过。
  现在年纪一大,这咬一块牛肉干都咬不动了。”
  虽出生钱家,但钱松是真的从尸山血海里面爬出来的,很早的时候便被上一代卢国公丢到了军营里面历练。
  是真正经历过尸山血海历练的人。
  而非其他那些军方士族直接借着祖上的荣誉继承爵位。
  “对哦,老喽。”
  徐天德也是一脸感慨。
  同样出身武将世家,他和钱松一起爬过冰,一起卧过雪,算是真正的生死交情。
  “天德兄,你是有话要说吧。”
  看着徐天德坐下,二人又是取出一些下酒的小菜,对饮了几杯之后,钱松借着酒劲才直接问道。
  “说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徐天德沉默了一下,旋即开口。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钱松自嘲的笑了一声。
  “我不希望你犯糊涂。”
  听着这话,徐天德沉默了半晌,端起面前的酒盏一饮而尽。
  “我也不想犯糊涂啊,可我真的没你那么洒脱,拿了那么久的东西说放下就放下了。”
  钱松又是自嘲一笑。
  二人都明白对方话里面的意思。
  “这世上一成不变的东西,有些东西该变就要变。”
  徐天意味深长道。
  “那也不该这么变。”
  钱松不忿。
  徐天德面色一沉,阴沉道:“你执拗了。”
  “什么执拗不执拗,我只是说了该说的而已。”
  钱松耸了耸肩。
  此刻大帐内早已无人,就连在外守护的亲卫都已经退下,只留下他和徐天德两人而已。
  “该说不该说?依我看你还是舍不得吧。”
  徐天德嗤笑一声,转而岔开话题笑道:“钱大驴子,你年轻的时候就是这倔驴脾气,惹得老卢国公差点拔刀给你砍了,现在几十年过去了,你我都半截身子入土了,还是这倔驴脾气?
  到了你我这一步,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钱松猛然端起酒水一饮而尽,胡乱的擦了一下,闷哼的看向远方,看向应天的方向,压低着嗓音道:“我放得下,是他放不下吧,这么多年我们哪件事没支持他,鞍前马后,鞠躬尽瘁。
  他指哪我们打哪。
  可他呢?
  还记得当初是我们这帮老兄弟扶他上位的吗?
  这些年,他能这么稳也是我们这帮老兄弟替他镇守四方。
  可他呢?
  现在觉得我们这帮老兄弟没用了,说扔了就扔了,一点情面都不给,让张仕纬过来是什么意思?让他带武宗剑过来是什么意思?
  防着我呢?”
  钱松越说越气,话也越来越直白。
  徐天德沉默不语,只是低着头喝着闷酒。
  钱松继续说道:“周善说死就死了,可他想过没有,那可都是当初在潜邸的时候一起发过誓的人。
  不对他还要点脸,给周善以太傅的规格下葬了,可有什么用?人都死了,要那些体面的东西给谁看?
  给鬼看吗?”
  越说,钱松怒意越重,也更加的直白。
  徐天德依旧喝酒,依旧没接茬。
  当初赵崇远还在潜邸之时,韬光养晦,隐忍不发,是他们这些人在前面替赵崇远挡枪挡箭。
  那是真正的尸山血海,真正的风里来雨里去。
  没有丝毫的怨言,一切就为了大乾有个新天。
  “唉。”
  过了许久之后,徐天德长叹一声,:“他不是当初的吴王了,而你也不是当初的卢国公世子了。
  坐在了那个位置上,所思所率,也绝不是站在你我个人情义的份上,
  看的格局要更高,眼界要更远。
  他在做当初的事情,而你我也在做当初的事情。”
  徐天德长叹,话语一转,又继续说道:“咱们扪心自问,这么多年下来,他对于你我,对于你卢国公一脉差了吗?
  年年月月的恩宠哪里少了,你妹妹到现在还是贵妃,你外甥到现在还是晋王,差了吗?
  以你卢国公府这一代的荣耀,足以超过前朝,就是比之历代也不差。”
  钱松闷哼一声,没说话,只是抱起刚刚没嚼动的牛肉干继续咬,似要分出个高低。
  徐天德见此也没说话,继续笑道:“人啊,总是喜欢忽略自己有的,而喜欢去追求自己没有的。
  这句话不只是说你,说的也是我。
  你卢国公一脉虽和我卫国公一脉都是自大乾立国之初便已经存在,但三百多年下来,早都名存实亡了,就是断层都差点发生过几次,而如今呢?
  你是我大乾中军副帅,手握百万重兵,你妹妹是贵妃,你外甥是一字亲王,这份恩宠还不够吗?”
  徐天德问道,不等钱松说话,又继续说道:“人要懂得知足啊。
  这世上没有长盛不衰的东西,
  朝廷如此,你我世家更是如此,
  当初的神夏多么辉煌,居洛驿而定天下,可现在呢?
  还不是该崩就崩了。
  你我世家更是如此,该退的时候就要退,不要执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过刚易折啊。”
  徐天德一脸感慨。
  “再说,你怪他对周善过于无情,不念及当年的老兄弟的情谊,
  那我又问你,你要是坐在那位置上你会如何?
  你能忍受,他人意味的在你眼皮子底下安插亲信?把持户部?掣肘国子监?
  他忍了多久?他看在周善的面子上,又放任了多久?
  没出事之前,周家可是一直都是我大乾第一士族,就这份容人之量还不够?
  是周兴不知足啊,是周善管不住自己兄弟啊,这怪得了谁?”
  徐天德再问。
  钱松依旧没说话,依旧在和手里的牛肉干较劲。
  徐天德也不气,他知道自己这个老兄弟在听他说话,只是碍于面子装傻充愣,故而继续说道:“你要知道,他是皇帝,不再是当初的吴王,他是九五之尊,不再是当初和你我在潜邸里面纵马游江的赵老八,
  他可是一国之君,一国之主,能做到这样,已经是他仁至义尽了,你还要他如何?”
  徐天德再问。
  钱松依旧不说话,依旧哼哧哼哧的和手里的肉干较劲。
  徐天德拍了拍钱松的肩膀,站起身目光望向远方,感慨道:“周善的死怪不得他,他能给的体面,也给了。
  要怪就怪周善他自己,御下不利,治家不严。
  任由着周兴这些年胡作非为,这才给自己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动周家,没动周逸,周归,还给周逸安排了职位,让周家香火得以延续,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你还要他怎样?
  难不成任由着周兴架空了他?
  你在想什么?可能吗?
  也就是他,换做是其他帝王,不说那萧道成,就说那已经死了的元庆,早抄家灭族了,还能有如今的周家?”
  徐天德自嘲的笑了笑。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自古无情最是帝王家。
  赵崇远能做到这样,真的已经算是柔和了,而非弑杀,若是换做萧道成,自己的儿子都杀,更别说他们这些人。
  就凭周兴的所作所为,死一百次都是轻的了。
  徐天德继续道:“三百多年下来,大乾这潭死水该有些活水了,再没有活水,大乾这座湖就真的成死湖了。
  到了那时,你我都跑不掉,何必呢?
  一代人要做一代人的事情,你能将卢国公府带到如今这个高度,已经是尽力了。
  至于后人的事情,就让后人自己去做,你我决定不了,该放手就要放手,该隐退的时候,就要隐退。”
  说到这里,徐天德的脸上充满了复杂,意味深长的看向早已面色红晕,脸上已经带着酒意的钱松:“钱大驴子,你和我从小算是穿一个裤裆长大的人,我不想哪一天亲手送你去你不该去的地方。”
    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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