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这时候为止,这条大狗对狼哥他们的戒心还是很重,但它对我,态度还算可以,始终躲在我一侧,时不时就冲狼哥他们龇牙咧嘴。 “那些山鬼,暂时应该不会来了,现在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但有件事,必须得你去做。” 我估计刚才遇险的时候,我没有逃走,还协助狼哥一起抗御敌人,所以他的语气就跟之前有点不一样,再没有那种质疑和警告。 “我?我能做什么事?” “那条狗,我怀疑是有来历的,但现在无法完全确认,这件事很重要,你得想办法弄清楚这条狗的底细。” “狗的底细,我怎么去弄清楚?” “至少它对你没有什么敌意。”狼哥压低了声音说道:“它的来历,肯定无法告诉你,但它脖子上挂着的东西,你想办法看清楚就行,最好,能把它解下来。” 那条大狗脖子上的东西,的确很神奇,就是靠着这个,刚才兵不血刃的把山鬼全都给吓走了。 我扭头看了看大狗,然后慢慢的蹲了下去,狼哥带着两个同伴,退到了很远的地方,等狼哥一走,大狗明显就轻松了一些,也趴到了地上。 我不是动物专家,也不可能知道狗的一举一动到底代表什么。但是看着大狗现在的样子,我觉得它好像是在表示,没有敌意。 双方距离这么近,大狗脖子上的东西,也比较清晰了。那玩意儿上面有一些绿锈,还有污垢,如果单纯从绿锈上去判断,这应该是两块形状很奇怪的金属铜。 我又靠近了一点,大狗抬起头看了看我,我很害怕它突然来回乱晃,只要一晃,碎块碰撞,就会发出那种让人神魂不安的嗡嗡声。biqubao.com 不过,大狗可能大概知道该怎么控制这两块东西,它看了我一眼,之后老老实实的趴在那,一动都不动。 我几乎已经蹲在了大狗的对面,就隔了不到一米的距离。距离这么近,我能闻到大狗身上浓重的臭味。不过,这种臭味倒不是尸臭之类的味道,而是很久很久没有洗过澡,厚实的皮毛所散发的臭气。 狗脖子上面的两块青铜碎块,已经映入眼帘。这一次我观察的很细致,可以确定,这应该是青铜。 这两块东西不仅是青铜,而且是从某种器物上崩落的,我还能看到碎块边缘的裂口。碎块上面看不到文字,也看不见纹络,我怀疑是不是铜锈把原本的字迹或者纹饰给掩盖了。 青铜这种东西,在中国古代冶炼历史中占据了很重要的地位。青铜很珍贵,在生产力很落后的先秦时期,矿石来之不易,青铜主要用来铸造兵器以及祭器,是王室和贵族专享的重要资源。 一直到冶铁技术发展起来之后,青铜才失去了实用性,不过,后世用来铸造祭祀的祭器时,多半还会采用青铜。就因为这个原因,流传到后世的青铜器有很宝贵的研究价值。 我能认出这是青铜碎块,但是分辨不出,这究竟是从什么器具上崩落的。与此同时,我觉得这样的青铜,在冶炼的时候没有掌握好金属的配比比例,再加上熔炼技术比较落后,所以跟那种传世的青铜器相比,逊色了许多。 我仔细的观察了半天,暂时没看出什么。这两块铜片肯定要取下来,才能看的更清楚,如果能够清除掉上面的铜锈以及污垢,没准还能发现文字或者纹路。我偷眼看看大狗,它现在特别的老实,好像也特别友好。 尽管大狗没有敌意,可我还是觉得头疼,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和它交流。看着它一直趴在原地不动,我的胆子又大了一点,慢慢的伸出手,朝它脖子上的青铜碎块摸过去。 我的手慢慢的触碰到了青铜碎片,两块碎片形状不太一样,比火柴盒稍小一点,不足一厘米厚。我看着大狗还是不动,就想看看能不能把青铜碎片给取下来。 但是,我稍稍一用劲,大狗的脖子就猛然扭了一下。一直到这时候,我才发现,青铜碎块是穿在一根黑漆马虎的细绳子上面的,而那根绳子可能在大狗身上戴了太久,已经隐隐约约长到了皮肉里面。 我不敢再用劲儿了,好容易跟大狗相处的融洽了点,我害怕把它弄疼了,它会突然翻脸。我掏出一把小刀,在碎块上轻轻刮了刮,这肯定是一件老东西,上面的污垢几乎和碎片连成了一个整体,用刀子都刮不掉。 我想着,能不能把两块碎片给取下来,大部分绳子都嵌入了大狗脖子上的皮肉里,剩下的露在外面。我用小刀尝试着割断绳子,绳子割断的话,青铜碎块就能到手。 在我拿着小刀想要尝试的那一刻,我猛然间发现,大狗的眼睛里,竟然氤氲出了一片水汽。 它的目光,让我有一种感觉,它好像是跟我表达一个信息:这件东西对它来说非常重要,但是我如果要拿走,它也不会拒绝。 目光是无声的,但有的时候,目光比语言还要深刻。 我突然意识到,这条狗少了一条腿,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生存,完全靠的就是这两块东西,如果把它取走,就等于断了这条大狗的活路。 “你别急,这个东西,我只是看看,不会拿走。” 我自己和傻了一样,明知道狗听不懂我的话,却还是很耐心的跟它解释。我想让它知道,我没有恶意,也不会害它,只要看清楚了这两块碎块,一定会还给它。 不管大狗有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但始终没有反抗,我小心翼翼的把绳子割断,然后慢慢从它的脖子上取下来。 “走吧,他们不会伤害你,你可以放心。” 我带着大狗,找到了守在那边的狼哥,再交给狼哥东西之前,我郑重其事的告诉他,这东西看完之后,一定要还给大狗。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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