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西。 一楼大妈站在家门口仰着头向上看。 “这是怎么了?”有邻居买菜回来,搁门口就听见了楼上的动静。 大妈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这小鹏飞吧,回来了,之前还觉得等着看李鹏飞改过自新呢,结果今儿就非要把张兰带走! “……搞了个没比他妈小几岁的媳妇,眼下就非要把他妈带走,你说不是为了老二给出来的那点生活费?”大妈一个劲摇头。 楼上,张兰是又砸东西又发火。 叫她搬? 这是她生活的家! 老二说是交了房租,但她感觉老二应该是拿钱把这个房子买了! 张兰不想离开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在钢城扎下根,她跟李大刚就租了这个房。别看现在这房子不像样,可当初能搬进来,这也是身份的一种代表,楼破可寓意不一般。 人活一辈子得有个追求,张兰这辈子没有过钱,没有过面儿,她就希望在身上搏一搏。过去这叫什么楼啊?知识分子楼,住在这里,她就觉得自己好像比普通人还能高级一点。 不搬! 打死都不肯搬。 还有,她女儿出钱给她养老,鹏飞的那个老对象是想算计这个钱吧? 李鹏飞被他妈闹了一身的汗,气急败坏照着椅子就踹了一脚,那椅子咣当一声倒在地上。林慧听到声音,立即推李鹏飞出门:“行啦,我带着妈下楼,你出去透口气,干半天活也把你累够呛,晚上我多烧两个菜你喝口酒。”林慧顺着李鹏飞的毛顺。 找这个男人她就知道自己要付出什么,能得到什么,所以是脾气好也罢,哄着也罢,反正林慧愿意。 李鹏飞恶狠狠看了自己妈一眼:“你除了闹还会什么?不走留在这里生蛆,别人为什么不回来管你?你自己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你要是不愿意走,就这辈子都别来找我!” 甩下一句狠话,李鹏飞径直下了楼。 不是林慧劝着,他才懒得去管他妈。 想是想,接触起来也真是让他心烦。 嗓子都这样了,还作! 他爸就是被他妈折腾死的! 越是长大,李鹏飞就越是能理解当初父亲的不易,越是理解父亲的不易,他越是看着他妈来气。 林慧把倒下的椅子扶起来,看着张兰道:“妈,鹏飞前辈子是被你折腾的稀碎,现在他好不容易愿意振作愿意好好做人,你要是再折腾呢,那我就要说话了!” 张兰对上林慧的那张脸,张兰张嘴就吐了林慧一口。 唾沫直接吐到了林慧的脸上。 她怕? 她有儿子! 她儿子可不要这么老的媳妇! 林慧笑笑,伸手擦了擦脸上的唾沫,然后上手架张兰,架的过程直接上手去拧张兰的手臂肉。 下手完全没有考虑! 有些人就是欠收拾! 这样的人,她见多了! 张兰那体格子因为生病弱了很多,加上嗓子折腾半天喊了半天,现在是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她不肯走,就见林慧的手照着她的后背狠狠给了几下。 张兰疼得差点翻了白眼。 林慧一股脑把张兰弄下楼,然后叫搬家的人直接开回家。 …… 李爷爷生日,一家老小齐上阵,该到的都到了。李庆香在外屋地捅给自己妈叠好的钱,这平时给父母什么钱一般的话,张彦平都不管。 不管是不管,总不好明晃晃给,李庆香就趁着别人没看见偷摸给了。 给了一千。 李奶奶那性格,她能要吗? 李庆香两把塞进李奶奶兜里:“你别跟我扯来扯去,叫人看见了。” 李庆香不管家里的钱,可张彦平也不会委屈她。平时是买衣服的钱还是给小芳的钱都通过李庆香的手,这李奶奶生日之前,又拿了五百给出来,至于李庆香攒没攒私房钱,这个人张彦平不管。 “我跟你爸……” “你们有是你们的,这是我的孝敬。”李庆香按住李奶奶手,叫李奶奶赶紧做饭,别跟她撕扯。 这过去不忙,回家的次数还能多点,现在做生意忙,也是生意太好,平时轻易回不来。女儿做成这样,李庆香也是觉得对不起父母,这家里里里外外都是靠人大强两口子,大强孝顺,比他这个姐姐孝顺。 李奶奶还是要往回给,听见外面动静,收了收手。 “姥,你们也不吃糕点也不吃别的,我跟崔健也不晓得买点什么,就给钱吧!”张小芳代表崔健,给了三百。 李奶奶一个劲说:“要你们钱干什么,过个生日大家回来吃一顿就得了。” 哪有过生日还让小辈花钱的,没有这样的规矩。 李庆香接话:“让他们花,应当应分的。” 说着话呢,院外狗叫,这厨房大门开着,烧火起烟这就得往外放。换气扇是装了,可李奶奶平时都不用这东西,嫌弃不好用。顺着狗叫往外一看。 林慧跟李鹏飞站在院外,手里提着好些的盒子。 “奶奶,听说今天是我爷生日,我跟鹏飞过来给你们送点礼物。” 李奶奶的表情,肉眼可见变得僵硬了起来。 闹成这样,心里有个疙瘩在,就没办法高高兴兴面对李鹏飞。再说过去李鹏飞实在是太不争气了,老太太实在是怕他又折腾要找他二姐。 李庆香迎了出来,语气不冷不热:“不用你们买东西,这也没人吃。” 李庆香心想,你们要是不出现呢,大家还能高兴点。 林慧虽然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但她不是白活这么大的岁数,看明白了全家人脸上的不欢迎。客气一笑,接过李鹏飞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姑姑你好,我是第一次跟您见面,我是林慧。我俩那头还有点事要去办就不留了,东西你们收好。” 林慧拉李鹏飞。 李鹏飞僵着脸没有打配合。 老实说……看见院子里那几个人防备的脸,他就特别生气。 人穷就被人瞧不起。 林慧扯李鹏飞,两个人转身就走了。 从小道下来,林慧对李鹏飞说着:“我瞧着奶奶看你的眼神是又气又爱,老人家嘛就怕折腾,自己亲孙子怎么可能不爱,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他们也就瞧得起咱们了。”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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