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萝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和凌风朔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人眼中带着同样的担心,也都在一瞬间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如果下面真是西岐的人,说不定会和一会儿找来的东莱军迎面撞上! 如果是这样…… 正想着—— 崖下忽然传来一声高亢的嘶鸣! 凌风朔脱口而出:“是踏炎!” “踏炎?” 江云萝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小心翼翼的凑到洞口,向下张望。 山中的雾气早已经散了大半,她看到排列整齐的队伍已经分散成了好几拨,正在山谷中游荡着。 从衣服的颜色上来看,似乎正是东莱军! 而走在最前方的那黑的发亮的高头大马,也果真是踏炎! “是我们的人!!!” 江云萝神色一喜,随即立刻在身上摸索了起来,在心里盘算着身上还有没有可能留下遗漏的信号烟花。 山谷太大了。 她若是吹响鱼鹰哨,哨声会在整片山谷内回荡,下面的人听到了,也无法辨别方位,最好是有信号提示…… 可是,她身上一只烟花也没有了。 就在这时—— 一只鸣镝却递到了她的眼前。 他竟知道她想要什么! “最后一支。” 凌风朔强撑着起身,示意她将鸣镝放出去。 “我试试看。” 江云萝沉声接过。 鸣镝需用弓弦发射,才能有最响亮的声音。 只凭手的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腕。 却不小心牵动了肩膀,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江云萝脸色一沉,装作若无其事的换了另一只手。 凌风朔的目光从她方才的手臂上划过,眸光一暗。 下一瞬—— “咻”的一声! 那鸣镝已经从江云萝的手中飞了出去! 她扔的极有技巧,无论是速度与力道,似乎都是精心控制过的! 锐利的声响划破长空。 下面的人几乎是立刻被吸引住了,抬眼朝着崖壁之上看了过来! 随即便看到上面似乎隐约有两道人影。 立刻惊喜的大喊道:“陆将军!是营内专用的鸣镝!王爷好像在山崖上!” “什么?快!把钩锁取来!” 陆霆面色惨白,闻言却满脸喜不自胜,接过钩锁便险些要自己冲上去! “陆将军!你还有伤!” 黑鹰将他拦下,与墨影交换了个眼神。 一炷香后—— 江云萝与凌风朔被二人从山崖上带了下来。 “王爷!郡主!你们有没有受伤?” 陆霆一见到两人便立刻上前询问,随即便看到了凌风朔有些不自然的脸色,心底一沉。 “王爷,你……” “你伤还没好,出来做什么?” 凌风朔拧着眉抢先问了一句。 “自然是出来寻你们!” 陆霆闻言,眉宇中染上怒意:“昨日西岐粮仓被毁,没过多久便溃不成军,尉迟延那孙子带人抵挡了一阵,便逃回了西岐境内!可临走之前,却让人留话说王爷与郡主……” 他猛地一顿,心有余悸的看了两人一眼,这才继续道:“他并未说明具体在哪里见到了王爷与郡主,我一听说此事,便立刻带人在附近搜索……” “那北辰呢?北辰怎么样了?” 江云萝一步上前,几乎是有些小心的看向黑鹰。 刚才情况紧急,她没来得及询问,心里早已经担心了半天。 黑鹰闻言急忙答道:“郡主放心,昨日援军来的及时,北辰已被及时送回营内医治。” 他说这话时,江云萝注意到他脖颈与手腕处露出了些许绷带的边缘。 想来昨日的状况一点也不像他描述的那样轻松。 “北辰没事就好,我们赶快回去吧。” 江云萝说着,竟直接朝着踏炎走去,一跃而上! “凌风朔!你的马借我一用!” “郡主!!!” 陆霆没想到她竟然能驾驭踏炎,顿时被惊得不轻。 凌风朔更是胸口一闷,想也没想的提气也跃上了马背! “你做什么?” 江云萝被他环在胸前,浑身一僵。 “这是本王的马。” 凌风朔沉声,自己也说不上来究竟为何心中烦闷,干脆狠狠拽了一下马缰! 踏炎立刻会意,撒开蹄子狂奔了起来! “喂!凌风朔!你又发什么神经!” 江云萝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缰绳勒停踏炎,转身瞪他:“你身上的伤还没处理,这样一路颠回去是不要命了吗?想死也死远点,别赖上我!” “你若不想先死就闭嘴!” 她不是想早点回去看她那个属下吗? 凌风朔的胸口伤处一片沸腾,像是浇了岩浆。 却又用脚轻轻踢了踢马腹,示意踏炎跑起来。 可没想到一向听话的踏炎被江云萝拽着,竟开始老老实实的慢慢向前走! “不用我管?你以为你的命是谁救的?” 江云萝咬牙,不再看他,强行忽略身后的温度。 却听到凌风朔冷哼一声,语调冰冷道:“这句话,本王同样送给你。” 呵呵! 江云萝在心底冷笑,干脆不再说话。 凌风朔是死是活关她什么事? 有事也是他自己作的! 踏炎似乎感受到驮着的两人气氛不对,十分有灵性的走的更慢了一些。 可就算如此,也比其他的马儿要快。 一路无话。 终于,东莱大营缓缓出现在视线当中。 陈将军早已等在门口,一看到人影,直接带人冲了出来! “王爷!末将就知道您肯定没事!” 他话音刚落—— “朔哥哥!” 一道浅色身影也从远处奔来,在看到马上的二人时却身形一僵。 为何朔哥哥会和江云萝骑一匹马! 昨夜他们一直在一起吗? 孤男寡女…… 柳凝霜掐紧掌心,脸上没有表露出丝毫嫉妒,一双杏眼中却迅速蓄满了泪水。 凌风朔刚从马背上下来,她便直直的朝他扑了过去,用力环住他的腰身,不管不顾的把脸埋在了他的胸膛中! “朔哥哥!你终于回来了!霜儿好担心你!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凌风朔被她撞得脸色一白,眉心瞬间拧在一起,随即默默把人推开了些。 陈将军和一旁的将士见状顿时傻眼,纷纷看向江云萝,眼神在她与柳凝霜之间游移。 这营中人人都知道,柳凝霜和王爷本该是一对。 是云萝郡主横插一脚。 可刚刚,郡主可是和王爷一同坐着踏炎回来的! 若没有感情,怎会同乘一骑! 那现在……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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