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 一群人已经从营帐里喝到了营帐外,与外面篝火旁的将士们同乐。 江云萝在人群中间席地而坐,旁边坐着已经酩酊大醉的陆霆。 “郡主!” 他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哥俩好的直接揽住了江云萝的肩膀! 醉醺醺道:“郡主,我……我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大恩大德……磨齿……难忘!” “哥!不可对郡主无礼!” 陆芸差点被他吓死,立刻去掰他的手,余光紧张的扫向就站在不远处的凌风朔。 江云萝却毫不在意,故意逗他继续往下说道:“然后呢?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报答……” 陆霆卡壳了一瞬。 陆芸还在掰他的手,并压低了嗓音提醒:“哥!你清醒一点!王爷还在后面呢!你不要命了吗!” “王爷?” 陆霆眼神一亮,像是被触发了什么关键词,突然大吼道:“我此生最崇拜的人便是王爷!” 他一边说着,一边四处转头,终于模模糊糊的看到了凌风朔的身影。 这才继续大声道:“但!我与郡主!是!救命的交情!王爷……王爷如此明事理之人!定然……不会多心!” 陆霆说完,对着凌风朔的方向举杯,露出自己的招牌傻笑。 凌风朔:“……” 江云萝这才也注意到了凌风朔的存在。 她只简单喝了两杯,没有丝毫醉意。 因此清楚的看到了他脸上此刻的不满与压抑。 但…… 她不在乎。 不但不在乎,反而由着陆霆搭着自己的肩膀,还冲凌风朔挑了挑眉。 柳凝霜抓住机会,立刻上前:“朔哥哥,郡主她轻佻惯了,又和陆将军……你身上还有伤,千万莫要动气!” 她故意将话说的模棱两可。 凌风朔不答,面色逐渐由不满转为平静。 手中的酒杯却越攥越紧。 足智多谋又如何? 江云萝终究还是那个本性难改,学不会安分守己的女人! 恐怕是早就对陆霆有了想法,才会宁愿接受军法惩治也要救他! “郡主……” 陆霆还是亲切的和江云萝靠在一起,端着酒要和她碰杯。 凌风朔只觉得刺眼,强压住想要上前将两人分开的冲动,冷哼一声,转身回了营帐。 一个时辰后—— 外面声音逐渐散去。 凌风朔早已经收敛了心神,坐在桌前整理着回去要向江容渊禀报的战报。 心底却始终有一处无法平静。 “朔哥哥。” 柳凝霜端着热水从外面走了进来。 “外面都已经散了,你今天喝了酒,早些休息吧,身上的伤口如何?霜儿想再为你检查一下……” 她一边说着,一边想要伸手去碰凌风朔的衣襟。 却被一把攥住了手腕。 凌风朔微微皱眉,语气却不显严厉,只是有些无奈道:“不必了,伤口没事,你回去休息吧。” 凌风朔将她推开半分。 柳凝霜不甘的抿唇,语气突然变得哀怨。 “朔哥哥是讨厌霜儿了吗?霜儿只是想陪着朔哥哥,伺候朔哥哥的衣食住行,如此就已经知足了……” 她今日说什么也要留下! “霜儿。” 凌风朔放下毛笔,无奈的看着她。 “我不需要你做这些事,早些回去休息。”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柳凝霜眼底迅速凝聚起水雾,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可是……” “回去休息。” 凌风朔再次重复,语气里已然带上了警告。 柳凝霜毕竟是个姑娘家。 有些话,他不想说的太过火,伤了对方的面子。 可没想到,柳凝霜竟直接扑了上来! 一把抱住了她! “朔哥哥!” 她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死死抓着他不放,竟拉着他的手按向自己的胸口:“霜儿的心意你难道还不清楚吗!哪怕只是跟在朔哥哥身边做妾,霜儿也无怨无悔,朔哥哥……” “又在胡闹!!!” 凌风朔神色一凛,猛地收回了手,一把将她推开! 他眸中再无半点温柔,冷着脸沉声道:“你若急着嫁人,回去之后我便给你寻一门好亲事,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朔哥哥!!!” 柳凝霜大惊失色,立刻满脸惊恐的去扯他的袖子。 “朔哥哥!霜儿不要嫁人!霜儿知错了!再也不胡言乱语了!不嫁给朔哥哥也没关系,只求朔哥哥不要赶霜儿离开,霜儿愿终身不嫁,陪在朔哥哥身边!朔哥哥……” 柳凝霜声泪俱下,是真的怕了。 凌风朔向来言出必行,可她除了他,谁也不想嫁! 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就还有机会! 凌风朔无言的在心中叹了口气,又想起柳凝霜父母临终前的嘱托。 他原本想着,待她到了合适的年纪,有了心上人,他便给她最丰厚的嫁妆,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 也了却了柳弦与其夫人的心愿。 可谁能想到…… “罢了,你先回去吧。” 凌风朔摆了摆手,见柳凝霜一脸惊恐的盯着自己,也不再多说。 柳凝霜顿时神色一喜,又紧张的发问:“那朔哥哥会……” “不会。” 凌风朔知道她想问什么。 柳凝霜这才放心,又再三的保证了一番会乖乖听话,这才离开。 走了一段距离,便忍不住停下脚步,远远看着凌风朔营帐的方向,满眼都是不甘。 为什么…… 朔哥哥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她? 难道是这段时间,他已对江云萝那个贱人动心了? 脑海突然浮现出今晚那惊鸿般的剑舞,柳凝霜眼底涌出深沉的恨意。 江云萝那剑舞一看就是排练的许久的! 她竟变得这样有心机! 故意选择这样的日子想要勾引朔哥哥! 正想着—— 柳凝霜突然看到远处的营帐掀开一角。 原本快要休息的凌风朔竟踏着夜色走了出来! 径直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柳凝霜心底一空,毫不犹豫的跟上。 却不敢跟的太近,只能远远的望着。 朔哥哥要去哪? 她心底隐约浮现出了一个答案。 又快速的否定。 不…… 不会的。 朔哥哥也许是去找陈将军或者陆将军议事。 肯定不会是去找那个贱女人的! 柳凝霜不停的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随即便看到凌风朔在前方转弯。 那个方向…… 只住着一个人。 江云萝!biqubao.com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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