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个时辰—— “吱呀”一声。 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 可走出来的,却只有惠妃与江映月。 “我可以进去了?” 江云萝上前一步。 “慢着。” 江映月直接伸出手臂,拦在江云萝眼前:“现在凝霜在里面为蔓蔓诊治,蔓蔓不喜欢房间里人太多,你继续等着吧。” 她说的理直气壮,仿佛刚刚一同进屋用膳的不是他们几个一样! “柳凝霜为她诊治?” 江云萝轻笑一声。 江映月顿时不满:“你笑什么?凝霜可是自小便进宫学医,比你这不学无术的草包不知强到哪里去了!” “凝霜这孩子确实有心,自打知道蔓蔓的事,便时常来探望,还每次都给她带许多东西,医术又这么好,本来……” 惠妃也突然进来插话,说到这里,却突然停了下来,瞥了眼江云萝,这才叹了口气继续道: “也不知道将来要便宜哪家的公子……” “若不是有人横插一脚,凝霜现在早就嫁给凌风朔了!” 江映月瞪着江云萝,唇角突然挂上一抹讥讽的笑。 “江云萝,本公主听说,你在朔王府并没有和凌风朔住在一起,想来应该是凌风朔嫌弃你,不准你踏进主院吧?” “柳凝霜说的?” 江云萝眉梢一扬。 江映月面色微微一变,脸色顿时更加嘲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若迟迟怀不上子嗣,早晚都会被人知道!本就是废物,现在连孩子都生不出来!真不知你活着有什么用!” 她本以为凌风朔会是江云萝的痛点。 可没想到江云萝却突然好奇的盯着她,问道:“说的也是,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什么?” 江映月被她问的一愣。 江云萝继续道:“既然二堂姐这么替我发愁,不如帮我想想办法?或是直接去皇伯父面前告发,替我讨一份和离书?成全柳凝霜?” “你!谁是你二堂姐!你的破事与我何干!” 江映月万万没想到她眼都不眨就吐出“和离”二字。 皇家的婚姻岂能儿戏! 江云萝亲自去求和离书都不一定能成,何况是别人! “哦,原来与你无关啊。” 江云萝面上笑意尽敛:“那刚才何必说那么多?二公主没听过这样一句谚语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是不是耗子无所谓,倒是你……当狗当的很开心嘛。” 她今日站在这儿,甘愿身体吃些苦头,是为了弥补原主的过错。 可也不是任由别人羞辱的! “江云萝!!!” 江映月果然被激怒,当即便扬起了手! 可还不等落下,便被惠妃一把拉住。 “映月。” 惠妃摇摇头,俯身凑近她耳边:“别留下伤痕,太后用不了几天就回来了,你可以……” 耳语几句后,两人分开。 江映月脸上的怒气也散了大半,看着江云萝冷哼了一声,随即便扬声道:“来人啊!” “天气炎热,云萝郡主已自愿在此等候半天,去取些凉水给她消消暑!免得在这里晕过去了,说不清楚!” “是。” 院中两名婢女应声而去,没过多久,就端着满满两盆水走了回来! 似乎是怕水不够凉,竟还往里面扔了两把薄荷叶! 江映月早已等不及,立刻便将水盆端了过来,笑盈盈的站在江云萝眼前。 “瞧瞧这晒得,嘴唇都干裂了,本公主可是好心让你凉快凉快,云萝郡主可千万别不领情啊……” 话毕—— “哗啦”一声! 整盆水淋头而下! 江云萝瞬间从头到脚湿了个彻底! 还未反应过来,第二盆水也泼了上来! “哗啦!” 又是一片水声。 “怎么样,凉快了吗?” 江映月满意的看着眼前像落汤鸡一样的江云萝。 江云萝却没说话,只是盯着眼前的房间。 那里的窗户,不知何时,又被打开了一点小缝。 身上的衣服很湿,只有泼上来的一瞬间带来一丝凉意。 剩下的只有布料浸水之后陡然加沉的重量。 她的头发也在不停的往下滴着水。 江云萝却硬是一动不动,也不回话,仿佛没听到刚才江映月的问话,只盯着那条缝隙。 她看到先前那瘦的皮包骨的手抓起了一块点心。 袖口边缘的手臂上似乎有抹暗黄一闪而过。 等不到回复,江映月有些讶异她现在竟如此沉得住气,随即觉得有些没意思,却也不敢做的太过,冷哼一声,便搀扶着惠妃回了凉亭。 两人喝喝茶,吃吃水果,便又是一下午。 柳凝霜也一直没有从苏蔓蔓的房间里出来。 直到日落。 紧闭了一下午的房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 柳凝霜从里面出来,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 转头看到一身狼狈的江云萝,眼底忍不住闪过一丝窃喜。 随即便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轻声道:“蔓蔓方才吃了药,眼下已经又睡着了,这药效稳健,她应该会安睡一夜,明日才能醒来,郡主……” “那郡主今日就先请回吧。” 惠妃走了过来,佯装歉意的笑了笑:“蔓蔓的病情就是这样,谁也无法预料,劳烦郡主今日在这里站了一天,若还想见蔓蔓,只能等明日了。” 话音刚落—— “惠妃娘娘,云萝郡主今日白站了一天,就算是做样子给宫人看,也够用了,明日怎么可能还来?您这么说,岂不是让她下不来台?” 江映月把玩着指甲,和惠妃一唱一和。 江云萝的眼眸冷冷扫过众人,沉声道:“那我明日再来。” 她丢下一句话,将惠妃一行人甩在身后。 今日,她已仁至义尽。 明日她们若还像今日这般,就别怪她不留面子了! 她江云萝可不是软柿子,让人随便捏的! 一路回到住处,江云萝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只觉得浑身疲惫。 躺在床上,大脑却依旧停不下来。 惠妃与江映月都是有直接关系的人,她们气恼,想要整治自己,她可以理解。 可空里的御医那么多,为何是柳凝霜去给苏蔓蔓诊治? 她之前和苏蔓蔓根本就素不相识。 若说是因为听闻了苏蔓蔓的事之后同情心泛滥……biqubao.com 呵。 她才不信! 还有今日看到的苏蔓蔓的那只手,让她更加确定……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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