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又将她喊住,突然上前,递给她一把匕首。 正是她之前插在六子腿上的那一把。 随即缓缓补充道:“人是送到郡主自己的府上去,可别找错了。” 江云萝随手接过,冷冷扫他一眼,没再回复,畅通无阻的出了小院。 屋内,男人垂眸端详着她留下的图纸,看了几眼,却缓缓皱起了眉。 “公子。” 一旁有名黑衣人凑了过来,满脸不悦:“没想到云萝郡主是这般自私之人!如此重要的图纸,竟为了一己私利,就能随便……” “你看得懂这图纸吗?” 男人突然打断了他。 黑衣人闻言一顿。 “属下……大概能看懂。” “不,你看不懂。” 男人好笑的摇头,伸手指了指图纸上的几点。 “这飞翼如果真的按着这幅图纸去制作,恐怕刚一上天,就会直接散架!” “什么……” 黑鹰人一愣。 “若非我恰好读过一些有关于机关铸造类的书籍,恐怕也看不出来,还真当她是做了改良,而且这图纸最精妙的地方便在于,就算你能看出问题,若手边没有原本的飞翼做参照,也不知道该如何改进。” 而起初的那批飞翼,已经被凌风朔下令,按照最高机密级别的军械严加看管了。 就连西岐曾经用过的那批也是一样。 “还有这炸药的配方。” 男人喃喃自语:“我虽看不懂,不过想也知道,肯定有问题,她在答应绘制图纸的时候,便已经想好陷阱了。” “云萝郡主竟有如此才智……” 黑衣人满脸不可置信。 蓝衣男人却不再言语,脑海中全都是她刚才绘图时游刃有余的模样。 如此熟练,看来果真是出自她的手。 换了以前那个江云萝,就是把图纸让她拿去背,都未必能画出一半。 她竟一直在隐藏吗? “公子,接下来……” 黑衣人试探的看着他。 男人将两张图纸一一收起,踱步到桌前,拿起笔。 “我这就书信一封,你立刻去送给……” 另一边—— 江云萝一出来,早已等候多时的北辰立刻迎了上来。 “郡主,您没事吧?要抓的人呢?” 他眼神在江云萝身上快速扫视了一圈,见她没事才彻底放心。 “先走。” 江云萝扫了一眼门前其余的黑衣人,打算走远点再说。 两人顺着来时的路返回,又回到了那片乱葬岗。 确认没有人跟踪,北辰这才问道:“郡主,刚才那些是什么人?” “我也不清楚。” 江云萝摇头:“对方带了人皮面剧,并且好像没有恶意,只是问了我几个问题,说已经把人送回府上了。” “问问题?” 北辰不解。 “嗯。” 江云萝眼底也闪过一丝疑虑,若有所思。 而且…… 与其说是问问题,她倒是觉得……更像是一种试探。 对方如此大费周章,若真是为了那两张图纸,怎会这么轻易的就放她离开? 若是她,定会多留个心眼,确认那图纸是否能用,才会放人。 或者…… 干脆杀人灭口,防止她在告诉其他人。 刚才他们如果想要下手,有的是机会。 那个蓝衣男人并不想伤害她。 他……究竟是谁? 两人直接回了郡主府。 江云萝一路都在沉思,北辰见她没有受伤,便彻底放了心,也没有再继续多问。 没想到刚一到门口,却看到院中灯火通明! 老管事正带着几个下人站在院中,正看着不远处的麻袋,不敢上前。 “徐伯,你们在干什么?” 江云萝凭着记忆唤了一声。 “郡主?” 被唤做徐伯的老人满脸惊讶的转身,夜色下表情活像是见了鬼! “郡主……是在叫老奴?” 郡主何时这么称呼过他? 从来都是叫老徐,或是直呼大名的!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郡主怎的突然回来了?难道是……” 他扫了一眼旁边的麻袋。 江云萝的目光也缓缓落在上头。 那袋子鼓鼓囊囊的,却无比安静。 人应当还在里面晕着…… “郡主,属下去看吧。” 北辰当心有诈,示意江云萝后退,自己上前用剑尖挑开了麻袋,扫了一眼。 随即松了口气。 “是他。” “嗯。” 江云萝点了点头,也看清了对方的容貌,和心里那人的形象对上了号。 一旁的徐伯却快要晕过去了。 “郡主……这人是……” 他颤颤巍巍的,看着麻袋里那乞丐一样的人,脸色有些发白。 “这人是谁送来的?” 江云萝反问。 一旁另一名下人急忙回答:“回郡主,方才徐伯在院中巡查,却突然听到有人敲门,说是替您送信,徐伯开门之后,两名黑衣人便强行闯了进来,扔下这麻袋就跑了!”biqubao.com “又是黑衣人……” 江云萝眉心一紧。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此刻没时间计较那么多,她沉吟片刻,指了指其中一名下人。 “北辰,你跟着他把人带到柴房去,再弄两盆凉水来。” “徐伯,你带几个人,在远点的地方守着,再传我的命令,今晚不管谁听到什么动静,一律不准靠近,也不准外传半个字!” “是,老奴这就去办……” 徐伯连声答应,尽管心里害怕又好奇,但对于江云萝的命令,却不敢违抗半分。 她府上的下人,早就被训练的手脚异常麻利。 没过多久,便按照她的要求将东西准备齐全,又把人扔到了柴房里,并且端来了几盆凉水。 六子还在昏迷中。 “北辰。” 江云萝扬了扬下巴,面无表情的盯着躺在地上的人。 北辰立刻会意,端起一旁的冷水,“哗啦”一下便直接泼了上去! “额……” 对方在昏迷中打了个哆嗦,却并没有醒来。 北辰端起第二盆水,正要泼—— “等等。” 江云萝突然出手制止。 随即两步上前,毫不犹豫一脚踩在了他腿上被扎穿的伤口之上! “啊!!!” 凄厉惨叫瞬间划破夜空。 六子几乎是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他面容扭曲的捂着腿,满脸迷茫,一边嚎着,一边飞速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 “看够了吗?本郡主没那么多时间。” 江云萝双手环胸,语气懒散又锋利。 六子浑身一僵,这才有些迟疑的慢慢抬头,在看清眼前人的面容后,猛的瞪大了眼睛!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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