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师实在没想到江云萝会说出这种话来,顿时惊在原地! “郡主……这……” 画师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柴房里的六子却有了动静! “郡主……郡主!” 他竟回过了魂来,嗓音嘶哑虚浮。 此刻却顾不上其他,不停的大声道:“我说……我什么都说!求你不要……不要将那些画册放出去!” 他常年混迹于各大赌坊,原本想着这次被抓来,先和江云萝扯皮一番,试探着捞一些好处。 若是实在捞不到,为了保命,再亮出最后的底牌。 可谁能想到,江云萝并没有要他的命,而是让人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还画成了画册! 还要传播出去! 这和要了他的命有什么区别!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 思索间—— 眼前出现一截墨色裙摆。 江云萝今日为了抓人,特意穿了一身黑,再配上此刻冷冽的面庞,冷艳傲人。 放在平常,六子一定已经在心里将人意银了个遍。 此刻却只想快点解脱,强撑着身子连连磕头道:“郡主,小人知错了,当初……当初的事……” “等等。” 江云萝突然打断他,拉着北辰走到一旁,又凑到他耳边。m.biqubao.com “把那几个男人和画师送出去,那些画册你拿着,找地方烧了,不必留着。” 北辰闻言有些讶异的看她。 江云萝险些没绷住严肃的神色,又调侃道:“你该不会以为本郡主真想留着那些东西吧?” 北辰闻言倏的就变了脸色! “属下这就去办!” 话音未落,人已只剩下背影。 江云萝最后好笑的扫了一眼他的方向,转手关上了柴房的门,脸上笑意瞬间消失的彻底。 “说吧,说的好,本郡主兴许饶你一命,说的不好……” 她冷冷丢出两个字,掏出匕首在手中把玩。 六子早已经悔不当初,怕江云萝想出更加惨烈的招数折磨他,立刻便全盘托出道:“郡主当初找上我们老大,没过两日,便另有一白衣女子上门,拿出了比郡主当时所给还要更多的银钱!还承诺说只要我们按她说的做,事成之后还会帮我们还清所有堵场的欠债……” “白衣女子?” 江云萝闻言一顿,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 六子连连点头,尽管虚弱,语气却很快。 “当时……当时我们兄弟几个在屋内喝酒,只是远远看到有个白衣女人,她带着纱笠,所以除了老大,应该没人看到她的样貌,说不定就连老大都没看到,但那女人身形很是苗条有致……” “身高呢?” “大约……大约到小人的肩膀……” 六子竭尽全力回忆着。 江云萝脑海中已经随着他的猜想,浮现出一个人影。 只是…… 没有证据。 只凭一个人的证词,有些难办。 “还有什么特点?” 她继续追问。 “还有……还有……” 六子开始支支吾吾。 他身体不适,又高度紧张,此刻大脑早已经混乱不堪,却突然灵光一闪,大声道:“还有!那女人临走之前交给了老大一方手帕当做信物!” “哦?” 江云萝眉梢一扬。 原主找人的时候,对方好像没提过信物的事。 正想着,六子已经开始解释—— “当时老大收了银子,高兴的不得了,还信誓旦旦的对兄弟们说,郡主的活不过是吓唬人,拿钱办事即可,但新接的活风险高,于是收了对方的信物!哪怕被抓,但只要……只要……” 他话说一半,突然有些害怕的扫了一眼江云萝,这才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道:“只要咬死了这件事是郡主做的,大家顶多受些皮肉之苦,然后便可衣食无忧,无债一身轻……” “所以你们就答应了?” 江云萝眼底一片暗沉。 “是……我们……我们都是听大哥的……” 六子的声音越说越小。 江云萝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你当时为何没有去?之后又为何不走,躲在乱葬岗里?” “小人……小人当日吃坏了肚子,出发时,正在茅房里,实在是抽不开身……据说当时要去的别苑,是城中贵人的地方,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大哥怕我耽误时间,便骂了我一通,带着其他兄弟走了,之后小人便听闻噩耗,吓破了胆,于是躲藏了起来,至于乱葬岗……” 他吞咽了一下,两眼突然迸发出光彩。 “郡主有所不知,我们老大的规矩,向来是先办事,后给弟兄们发钱,所以郡主当日送来的银子,和之后那女人送来的,都被老大藏起来了!我们之中无人知道他会把钱放在何处,小人躲藏的这段时日,实在是走投无路!只能时不时扮成乞丐溜进城,想着找到那笔银钱,便可远走高飞,可奈何……” “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江云萝替他说完了后半句,面露嘲讽:“若不是你贪心,本郡主还不可能这么快抓到你呢。” 六子浑身一颤,此时肠子都悔青了。 “小人已把知道的全都告知郡主了,那女人当时留下的手帕,就和银钱放在一起!若能找到,郡主肯定能查到真正的幕后主使!还请郡主看在小人实话实说的面子上饶小人一命,不要……不要将那图册……” 他想起刚刚的遭遇,咬紧了牙关,满脸屈辱,却只能咽下。 “图册啊……” 江云萝拉长了嗓音,嗤笑一声:“等本郡主找到你说的东西再说吧!” 她丢下一句话,转身,打算去寻北辰。 才刚一开门,便看到他急匆匆的走过来,一见到她便沉声道:“郡主,王爷来了。” “哈?凌风朔?” 江云萝猛地拧眉,急忙朝外走去。 凌风朔来这里干什么? 她脚下飞快,拐过回廊,径直去往前厅。 余光中却已经出现一道墨色身影! 凌风朔万年不变的冷脸出现在眼前,拦住她的去路,眼神却扫向她来的方向。 随即沉声质问:“你抓了什么人?为何跑出宫?”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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