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御花园。 刚一落脚,太后便看到远处的亭子已经布置好,被围上了浅色的纱帐。 影影绰绰中,能隐约看到里面似乎坐了个女子。 “云萝,那便是你说的琴师?” 太后来了些兴致。 “是的。” 江云萝扫了一眼,笑道:“按理说应该先让她出来给皇祖母与皇伯父请安,可云萝都安排好了,不如就先听琴吧,说起来,这琴师还是皇祖母认识的人呢。” “哦?” 太后闻言顿时更感兴趣,又朝着纱帐处张望了好几眼。 江映月早在一旁不爽了半天,闻言忍不住小声的吐槽道:“切……故弄玄虚……” 凌风朔也皱眉看着亭中,总觉得那人影有些眼熟,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像是之前见过的……苏蔓蔓。 可她不是疯了吗? 正想着—— 凌风朔突然感到两道灼热的目光朝自己看了过来! 他瞬间回神,转头便对上了江云萝别有深意的眼神。 他不知道那眼神意味着什么,却直觉江云萝一定是又要做些“惊天动地”的事! 果然—— 江云萝冲他微微一笑,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拉着太后的手撒娇道。 “对了皇祖母,说起来,云萝对琴艺感兴趣,还是因为此次出征,东莱大捷之时,柳凝霜姑娘曾弹琴给朔王助兴,云萝听了很是喜欢,她今日应当也在宫中,不如一起叫来欣赏吧?” “凝霜?” 太后闻言有些讶异的看着江云萝。 凌风朔更是猛地皱眉,心底窜起一股不爽。 当初在庆功宴上,江云萝是如何贬低了柳凝霜的,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现在倒是说谎都不眨眼! 除了浪dang,她竟还有这样两面三刀的一面?! 她到底想做什么? 凌风朔又扫了一眼亭子中的人影,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不可能的猜想。 恰好江映月也在此时插话道:“凝霜就在太医院,皇祖母,月儿这就让人去把她请来。” 江映月说着,已经迅速的下令让自己的婢女去寻人,心底暗喜。 江云萝这是自寻死路! 她一个草包,怎懂得欣赏琴艺? 等会儿这琴师若弹的不怎么样,便让凝霜再演奏一曲,让她无地自容! 江云萝对江映月如此“配合”,自然是满意的不得了。 众人踱步到离亭子不远处的另一处凉亭坐下。 刚一坐稳,江云萝便感到太后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手背,又在耳边小声道。 “不错,果真是长进了不少,看来哀家的那些话,你都听进去了,柳凝霜的事,你不必担心,再过一年,她怎么也该许配人家了,她毕竟不是凌老夫人亲生,一旦嫁出去,便不会再和凌风朔有太多的瓜葛了。” 江云萝目光闪烁了一瞬,随着太后的话想起了什么。 原主出嫁之前,便得知朔王府还有柳凝霜这么个存在。 以她的性子,自然是不愿意的。 可太后却劝原主,莫要和柳凝霜发生冲突,免得惹凌风朔生气,之后找个机会把柳凝霜许配出去就是。 原主这才作罢,甚至产生了要和柳凝霜搞好关系的想法。 没想到成天第一天便上了她的当,惨死在凌风朔手下! “云萝明白。” 江云萝小声的答应了一句,唇角快速的勾起一抹弧度,转瞬即逝。 嫁人? 柳凝霜今日有没有命活着从这皇宫里出去,都不一定! 正想着—— 远处已有三人匆匆的走了过来。 正是江映月刚才派去的宫女,还有柳凝霜与她的贴身丫鬟如月。 “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娘娘。” 柳凝霜微微有些气喘,一看便是匆忙赶来的。 “起来吧,不必多礼。” 太后微微颔首,给柳凝霜赐了座。 柳凝霜又谢过恩典,这才小心翼翼地在一旁坐下,先是看向凌风朔,却发现他只是盯着另一座亭子,这才又看向江云萝。 正好和她的目光对上。 柳凝霜微微一笑,尽管心里不解江云萝为何主动邀自己来听琴,面上功夫却做足了,开口道:“听闻今日郡主特意邀凝霜来听琴,凝霜在此谢郡主好意。” “不必客气。” 江云萝笑的越发惬意,见人全都齐了,便对玉珠道:“去告诉琴师,可以开始了。” “是。” 玉珠朝着凉亭处走去。 没过多久,一阵悠扬的琴声便从亭中传了出来。 可没听多久,众人脸色却微微一变。 江云萝方才说是请了最好的琴师。 可现下这琴声…… 任谁都听得出来,技艺虽然娴熟,但离“最好”二字,还是有些距离。 江映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盖住嘴边的笑意。 柳凝霜心底也有些不屑,随意扫了一眼江云萝与她身旁的太后,突然心生嫉恨。 哪怕江云萝找来技艺如此一般的琴师,太后竟还是笑着的! 江云萝凭什么命这么好! 已经有了尊贵的出身,还有太后当靠山! 她暗自捏紧拳头,突然明白了江云萝今日叫自己来的用意。 她在炫耀! 炫耀她的地位与太后的宠爱,暗中警告自己永远也比不过她! 悠扬的琴声突然化作刺耳的噪音,在柳凝霜心尖狠狠刮过! 待她回过神来时,琴声已经停了。 “如何,皇祖母觉得好听吗?” 江云萝挽着太后撒娇。 随即便听到江映月抢先不客气道:“倒是还可以,不过……云萝啊,你这欣赏的水平属实要提高一些了,这种水平,属实算不上最好,还好今儿个是在宫里,若是把人带出去给外人听,定是要被人笑话的……” 她话音未落—— “许久不弹,确实是有些生疏了,还请二公主见谅。” 那亭中人竟突然开口插了话! 说罢便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那熟悉的身形与声音,让江映月与柳凝霜都是浑身猛地一僵! 尤其是柳凝霜,瞬间瞪大的眼睛仿佛是活见了鬼! “你……你是……” 惠妃已经站了起来,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用丝帕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子。 就连太后与江容渊都没回过神来。 凌风朔却是最先反应过来的。 是她?!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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