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一件件抬到了荒园。 不光把江云萝房间里空余的位置堆满,连烟儿与红袖的房间都没有放过。 “郡主,这也太多了……” 红袖此生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阔绰”的送礼方式,脸上满是遮不住的惊讶。 原来有钱人家的大手笔……竟是他们这种普通人完全无法想象的! 江云萝也没想到顾延年竟然出手这么阔绰。 不过好在已经收下了,等之后再慢慢清点箱子里都有些什么吧。 正想着—— 余光看见一道身影从院门口拐了进来。 江云萝瞬间拉下了脸,有些不耐烦。 随即直接转头问道:“人家谢礼都送到门口了,皇伯父应当也知道此事了,王爷不会还想罚本郡主吧?” 她故意拿出江容渊来压人。 凌风朔闻言,果然目光一紧,但脸上的不悦却分毫不减,眼神扫过这一院子的谢礼,冷哼。 “你以为顾延年看不出你那些小伎俩?若你行医只为贪财,以后还是别出去丢朔王府的脸!好像王府亏待于你一般!” “我贪财?” 江云萝眉眼陡然变得凌厉,唇角也跟着勾起嘲讽弧度。 “这是我应得的诊金,不偷不抢,又并非索要,何来贪财之说?如此说来,我也救过陆霆的命,你凌风朔可曾给过我谢礼?还是说……陆霆的命在王爷眼里,不值一提?” “你!” 凌风朔猛地一噎,刚要发作—— 一旁的烟儿却突然大胆道:“王爷怎敢说没有亏待我家郡主!” “你说什么?” 凌风朔周身气压陡然更低! 北辰瞬间下意识握紧了剑柄,面色紧张。 烟儿这丫头不要命了吗! 王爷若是动手,说不定他能将人及时救下…… 一旁,江云萝眼底也满是讶异。 这小丫头今天怎么了? 这么勇敢? 居然正面反驳凌风朔?! 不错! 值得表扬! 正想着—— “你说,我朔王府如何亏待她了?!” 凌风朔竟没有发火! 虽然……语气不怎么好。 但好歹没有直接动手! 烟儿吞咽了一下,仔细看,手指都紧张的有些颤抖。 随即大声道:“不说别的,自从郡主嫁到王府来,已快足一年!王爷竟一次月钱也没给郡主发过!郡主的一切花销,都是从自己的嫁妆里挪用的!这如何不是亏待?” 烟儿始终记着这件事,越说底气越足。 若不是王爷不给郡主发月钱。 郡主哪里用得着抛头露面的去外面开店! 江云萝若是知道烟儿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定然会哭笑不得。 她才不指望那点月钱活着呢! 跟她以后要挣的大钱相比,那点钱连零头都算不上! 江云萝完全不在乎。 凌风朔听完却是神色一变。 从未领过月钱? 他看向江云萝,心里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公务繁忙,根本没有功夫管这府上杂事,这类事务,都是交由母亲管理。 应当是她一直没给江云萝发放…… 但…… 凌风朔眉心一拧:“既没有领到,为何早不说?” “呵……” 江云萝忍不住嗤笑一声。 “说的好像此事还怪我咯?分明是你们刻意不给!还希望我跟要饭的一样去讨要不成?” 她话说的难听,凌风朔顿时牙关一紧,颊边肌肉微微鼓起,俨然已压抑到了极点。 她就非要如此说话?! 此等小事,明明只要她主动说明,态度好些,他就…… 凌风朔深吸一口气,对上她眸中不能再明显的敌意,沉声:“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自你嫁进王府,单是闯祸的次数便足够把那点月钱扣光了!主动讨要也只会自讨没趣!” 江云萝闻言轻笑一声,随意靠在一只箱子上,单手拍了拍,随即低头漫不经心的玩起了指甲,不屑:“老娘才不稀罕呢!那点小钱,你留着给自己买棺材吧!”biqubao.com “江云萝!!!” “郡主!!!” 院中人一齐出声。 除了凌风朔,其余人都是一脸惶恐的看着江云萝。 郡主是气糊涂了吗! 此等诅咒之言怎可随便乱说! 下一瞬—— “哐!!!” 江云萝原本靠着的箱子传来一声巨响! 只见那箱子上系着的红绸几乎在瞬间撕成了碎片! 箱体也四分五裂! 露出里面装着的一捆捆上等的布料! 再看凌风朔,竟不知何时让霁月出鞘,方才如此大的威力,竟不过是一道剑气! “怎么?又想打架?” 江云萝神色一凛,抡起袖子就要上去! “郡主冷静!” 红袖与北辰齐齐挡在江云萝身前。 墨影见势不对,也赶忙提醒:“王爷,您今日还约了……约了……” 他飞快的思索着凌风朔今日有什么待办事项。 想来想去,却突然发觉,凌风朔忙了那么多日,今日竟难得清闲! “哼。” 凌风朔冷哼一声,手中霁月传来低沉嗡鸣。 他从不和女人打架。 但,江云萝除外! 战火一触即发。 原本就不大的小院儿瞬间焦灼了起来。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真的打起来! 就在这时—— “王爷!” 一名护院从外面跑了进来,扫了眼院中情况,顿时心头一紧,噗通一声在凌风朔面前跪下。 “宫里来人了,说是要宣您和郡主即刻进宫面圣!”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瞬。 半晌—— “现在?” “是。” 江云萝整理了一下衣冠,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事。 只不过…… 人是她治好的,为何要跟凌风朔那个狗男人一起进宫? 江云萝心底不爽。 不过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办,和凌风朔的账,之后再慢慢算! “烟儿,红袖,过来帮我更衣。” 江云萝最后冷冷瞥了一眼凌风朔,转身回房。 一刻钟后—— 两个同样冷着脸的人,在门口汇合。 按规矩说,夫妇二人一同进宫,理应乘坐马车。 可凌风朔早已坐在踏炎之上,见江云萝出来也目不斜视。 江云萝懒得理他,也没有坐马车,而是骑在了另一匹马上,随即转头对车夫道:“走吧。” “是。” 车夫应声,神色微妙的看着前方的两位主子,又看看马车。 这…… 他是不是有些多余? 很快,没什么用的马车停在宫外。 刘公公早已经等了半天,直接将两人带到了御书房。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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