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远处一直暗中观察着宋和的沈静亭,在这时用端着香槟杯的那只胳膊轻轻碰了一下顾知周,“喂,宋小姐看上去不太对劲呢。” 顾知周忍住回头的冲动,提步朝另一边走去,“哦。” 沈静亭跟上他的脚步,“我认识宋小姐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看她这副样子呢,这一晚她那双眼睛就没有从你身上离开过一秒。” 顾知周仍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是吗?” 沈静亭见这人还装模作样起来,就故意拿话激他,“你要真打算跟她桥归桥路归路了,就给句痛快话,不怕实话告诉你,我可是眼红你很多年了。” 这话果然引来顾知周的一记警告眼神。 沈静亭见状,忍不住勾唇轻笑,“你说你,明明心里惦记人家惦记的要命,这好难得找机会见面了,有装高冷玩深沉,我可提醒你啊,就凭宋小姐那张脸,哪怕她就是到了五十岁,喜欢她的男人也照样能从这里排到凯旋门去,可不缺你这一号人物。” 说话间,两个人来到了外面的小露台。 沈静亭把香槟杯随手搁在栏杆上,“我说你差不多的了,难不成还真要为了这件事离婚不成?” 离婚,顾知周自然是没想过,他只是很生气,“她提前一天就知道了那件事情,当天晚上我们还躺在一张床上,可她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有跟我提过。” “结婚证我是放在保险柜里的,她很清楚我们结婚这件事情,会给姑姑造成多大的刺激,我跟姑姑的感情有多深,她也是知道的,可她还是那样做了,完全不顾我的感受……” 沈静亭听到这时打断他,“你说她不顾你感受,那好,我问你,如果她把这件事情跟你说了,你打算怎么做?劝她放下仇恨,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顾知周不说话了。 沈静亭便侧头盯着他的眼睛,非要他给出一个答案来。 顾知周底气不足地说,“那毕竟是我的姑姑。她纵使再恨,再想找我姑姑报仇,也不该用那样极端的方式。” 沈静亭轻呵了一声,“你姑姑的命是命,人家三叔的命就不是命了?而且你姑姑对付人家的时候,可是一次都没有手软过的。” 顾知周这下彻底无话可说了。 沈静亭伸手拿过来香槟杯,将杯中的剩余的香槟一饮而尽后,他转过身去趴在栏杆上,迎着夜风说,“知足吧,顾知周,这年头找个爱你的你也爱的人不容易,宋和跟了你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问你要过名分,也没有打着你的旗号胡作非为过,还处处被你姑姑针对,也就是宋和忍的了,要是换个其他女人,早八百年前就把你给踹了。” 顾知周见他今晚处处都帮着宋和说话,不禁感到诧异,“你今晚是怎么了,退婚退的脑子转性了,要改行当知心大姐了?” 沈静亭迎着夜风一笑,“没怎么,就是觉得你跟宋和要是就这么结束了挺可惜的。”随后,他扭头看向顾知周,脸上一扫先前的戏谑神色,“顾知周,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 顾知周看着他的眼睛,“羡慕我?什么?” 沈静亭望着前方楼下花园中的璀璨灯火,“羡慕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得到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你知道我大哥这回是怎么骂我的吗?” 顾知周并不感兴趣,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问,“怎么骂的?” 沈静亭笑起来,那笑容有一些悲凉,“他骂我是个废物,连个小女生都笼络不好。” 顾知周与他自小就相识,当然很清楚自己的这位好友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只要他愿意,他那个小未婚妻就不可能受得了他的甜言蜜语,如今小未婚妻要退婚了,显然是他早就不想再当大哥手中的一颗棋子了。 顾知周便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需要我帮忙,尽管说。” 沈静亭脸上的悲凉一扫而去,“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顾知周与沈静亭在露台这边吹风谈心,里面的宋和却是心神不宁起来,因为刚刚她就恍惚了片刻,哪晓得顾知周竟不见了。 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宋和睁着眼睛四处寻找,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一抹让她夜夜难以入睡的身影。 很难得才有这样一个机会看到顾知周,下次看到他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宋和不禁懊恼起来,再用视线搜寻一圈,还是没找到人,宋和心想,难道他已经走了吗? 是了,他也不喜欢这种场合,应该是已经走了。 方中杰早就看出来她心不在焉,如今见她一脸失落的样子,也就不忍心再继续把她留在这里了,便说,“你先回去吧。” 宋和的心虽然已经跟着顾知周飞走了,但还记得自己今晚的任务,“这么早就走吗?” “我今天带你来就是跟熟人打个招呼,现在该打的招呼都已经打了,也就没你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一顿,方中杰忍不住打趣,“再不放你走,怕是你等会儿就要跟我哭鼻子了,”把她手中的酒杯取走,随手搁在路过的一个服务生的托盘里,“行了,快去找你家顾总吧。” 宋和有点不好意思,但又归离心似箭,便对着方中杰微微一欠身,“那我先走了,您也早点回去。” 随后,宋和步伐匆匆地走出宴会厅。 就在她往外面走的时候,顾知周从露台外回到了厅内,环视了一圈华光璀璨的宴会厅,没找到宋和的身影,他便走到方中杰的身边,询问方中杰,“方董,宋和呢?” 方中杰笑容揶揄地看着他,“你们夫妻两个还真有意思,看得见的时候装不熟,这看不见了又都急了起来。” 顾知周面含微笑,“让您看笑话了。” 方中杰笑道,“笑话还不至于,谁还没有个年轻的时候呢。她刚刚寻你不见,就以为你走了,你现在若是去追,应该还能追上。” 顿了一顿后,方中杰又说,“顾总,宋和跟你虎一样,她自小就没有父亲,母亲呢又是那样一个不着调的人,就导致她在人情世故上面可以说是一窍不通,顾董的事情是她欠考虑了。” “但我觉得这事也不能全怪她,毕竟她也是情有可原,而且,容九也相当于是替她挡了顾董的一刀。” “宋和这丫头的性子有多倔,你跟她在一起那么多年肯定比我清楚,所以顾总,你不妨就大度一点,该放下的就趁早放下,我也看得出来,宋和心里是有你的,不然以她的样貌和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再找一个像你这样的男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方中杰前面两句顾知周还颇为认同,早在宋和刚来他身边的时候,他就看出来她是不通人情世故的,但后面那一句什么再找一个像他那样的男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话顾知周听的就不大舒服了。 但他只在心里不舒服,没把这点情绪挂到脸上。 他对着方中杰淡淡一笑,“方董言重了,我与宋和之间确实有一点矛盾,但也没有严重到不可调和的地步。” 见有人来找方中杰了,顾知周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他对着方中杰轻轻一颔首,“方董,你慢聊,我先走一步了。” 说罢,顾知周就快步走出了宴会厅。 宋和从王志成的口中得知顾知周并没有出来后,就站在一盏路灯下面抽烟,她今晚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身上还是早上出门时穿的那套浅灰色正装,这样的装扮在暖气十足的地方正合适,但在这萧瑟的夜风里,就显得有些单薄了。 顾知周一出来就看到了她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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