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跃的烛火下是几个须发花白的太医们略显佝偻的身影。 他们看着手中的药方久久没有吭声。 姬睿等的不耐烦道:“如何?这药方当用吗?” 这些太医都以马太医为首,听姬睿这么问,纷纷朝马太医看去。 “从方子上看,确实有大胆的尝试,不过这药……臣下也没有办法给殿下一个肯定的答复,说这方子当用还是不当用。” “可温芸用这张方子治好了很多病人!” 太医们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的神色。 “这个……” “本殿只问你们一句话,这方子能不能治好瘟疫?” 马太医斟酌片刻后才开口,“若是世子妃已经给病人用药,且取得了良好的治疗效果,那应该是当用的。” “好,好啊!”姬睿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当即下令让人照着药方捡药把药喂到所有病人的嘴里。 “殿下,这方子即便有用,也可能存在个别差异……” 姬睿不在意地打断他,“这么多病人,死几个,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一众太医垂着眉不吭声了,真是讽刺,在人前三皇子是一副为百姓着想的模样,可背地里却根本不将百姓的性命当回事。 姬睿下令,没有人敢不从。 第二天一早,各个病区内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每个病人跟前都多了一碗药,说是能够治愈瘟疫的神药。 这些病人自然不敢质疑什么,都乖乖地喝了。 温芸看着被端进病房的药,疑惑不已,“这是什么药?每个人都要喝吗?” 被拉住的官差回答道:“是啊温大夫,这方子听说是三殿下的人想出来治疗瘟疫的方子,说只要喝了疫病就能好。” 姬睿的人? 姬睿带来的人不都已经到摆在明面上了吗? 难道还有什么暗藏的扫地僧? 温芸好奇地到了熬煮药汁的后院,拿起一锅熬过的药倒出来看了看。 这一看,她脸都黑了。 姬睿手里的扫地僧竟是她自己! 这分明就是她这段时间用的方子。 她都还没想好是不是要大范围的使用,姬睿就让所有人都吃了。 温芸丢下药壶就往外走。 “世子妃要去哪儿?” “找姬睿。” 府衙内。 姬睿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他发誓,活了那么久,他从来没觉得那个时候比现在难熬,他只恨不能时间快点过去,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药方治疗疫病的效果。 若是能成……若是能成! 这么大的功绩,父皇能不高看他一眼? “殿下,温大夫求见。” 姬睿身子一顿,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了,她还是按耐不住的送上门来了。 姬睿理了理没有褶皱的锦袍回到椅子上坐下,端着道:“让她进来吧。” 温芸初时进屋还忍了忍,但当她抬眼看见姬睿那张她想要撕烂的脸时,还是没忍住。 “殿下知不知道那张药方还没有最终的完善,这个是需要不断地尝试跟验证才能大量地投入到使用当中的?” 姬睿倨傲道:“本殿现在不就是在不断地尝试吗?” “你的尝试就是让所有人试药?” 姬睿站起身不以为意道:“原本他们就害了瘟疫,现在这个药就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本殿是在救他们,难道他们还会怪本殿不成?” “如果在大范围的试药中出了什么差池,殿下当如何?” 姬睿凝眉,不满地瞪着她,“温芸,你该多想点本殿的好,而不是在这里信口胡诌。” “那药方是我想出来的,我自己都不敢保证它没有任何问题。” “马太医他们已经看过了,确定了没有问题,这点你完全不用担心。” “你是执意不愿意停止了?” “温芸,本殿到时候会记你一功。”姬睿自以为是地勾起唇角,他觉得温芸会这么生气是因为害怕自己不给功劳。 温芸冷笑,“那真是多谢殿下了。” 既然你上杆子得去送死,那她就不介意推他一把! 温芸转身出了府衙。 “世子妃,那药方还有什么问题吗?” 方子他们之前就给重症的病人用过了,很多病人在用药期间都康复了,其实在春来看来,这方子是没毛病的。 “大方向上问题不大,但有一个细节我还没有想好。” “那……那么多病人用药,岂不是会有影响。” 温芸摇摇头没有吭声。 药方在她看来大方向上应该是问题不大,但她希望能够做到更完美,毕竟有大问题的药她也不敢轻易在病人身上尝试。 自从用了温芸的药方后,青州城的病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 这一结果让姬睿半夜都要笑出声了。 “殿下,这可真是太好了,等殿下回京后,皇上一定会好好地褒奖殿下的。” “明日一早本殿就给京城传信。” “是。” 远在京城的康文帝收到药方后就让人拿去给病人尝试,经过了半个月的试验确定药方有效后,康文帝脸上终于露出了这几个月来第一个笑容。 “治病的方子出来了,用不了瘟疫就能被治愈了,可真是太好了。” “皇上英明。” 康文帝看着跪倒一片的大臣,大手一挥,让人复刻药方,全国推行。 天气渐凉,病区的病人只剩下五分之一不到了,但温芸还是在病区内坚守着。 春来拿着披风出来给温芸穿上,“天气凉了,世子妃可别冻坏了自己。” 温芸紧了紧披风,拉着她一同在石凳上坐下。 “春来,我们到这里多久了?” “奴婢算着时间,都快三个月了。” “是啊,三个月了,你是没见着昨天离开的那个孩子,刚来的时候那小脸都是青灰的,如今病好了,人都有朝气了,这青州啊,若是能再下几场雨就好了。” 春来望着万里无云的夜空,“一定会的,世子妃放心吧。” “恩。” “对了,世子昨日传了口信来,说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将叛军一举抓获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跟世子妃一同回城。”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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