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翌日。 天蒙蒙亮,滹沱河两岸还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一行人脚步匆匆,从幽州方向赶回了甄家庄。 他们风尘仆仆,身上已经衣服沾上了不少晨曦的寒霜。 “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庄户报信的声音响彻了甄家庄上空,甄夫人和甄尧急忙起来迎接。 甄逸看到家人无恙,周围也并没有什么兵马在此,当即松了一口气。 原来他听闻幽州大胜,便带着钱粮前往蓟县去劳军,并提醒刘虞和刘玮,早点履行婚约。 这早一天让女儿当上皇子妃和州牧公子夫人,就早一天安心。 哪知甄逸一行刚到了涿郡的范阳,就听到涿郡太守田畴说刘虞的儿子刘和在大战身亡,刘虞则将幽州牧让与刘玮,早已押送叛军首领进京。 甄逸一听这消息,不忧反喜。 这可能是天意啊! 他也不用纠结于刘和与刘玮在他五个女儿之间犯了选择冲突。 刘玮要是都看上,五个女儿便全部嫁给刘玮就是。 甄逸脸上虽然是一片凄然,无比沉痛,心里却是喜悦无比。 他马上就告辞了田畴,火急火燎赶往蓟县要去拜见刘玮。 可哪知到了蓟县,却从田楷口中得知刘玮巡视四方,不在蓟县。 甄逸想从田楷那里打听未果,只好准备在蓟县干等。 还没等一会,中山那边有人来急报,说是庄上遭冀州牧那边的人围庄。 甄逸一听,当即向田楷说明情况后,星夜带人赶回。 “那个涿郡的游侠,立军功当上了曲侯?” “他杀了袁绍的大将,还把袁家二公子给抓了?” “宓儿已经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估计要跟他私奔!” “昨晚好说歹说,才将他稳在庄上,等老爷您回来决断!” 甄逸和甄夫人、甄尧一通气,便将事情的经过了解得大差不差。 “他现在还在房中睡觉吧!”甄逸皱起了眉头。 “没错,昨晚我安排两个儿媳去陪侍他喝酒,沐浴更衣。哪知此人却将两个儿媳赶出来了!搞得自己想柳下惠一般!” 甄夫人一想起这事就来气。 她是过来人,两个儿媳对这个涿郡杨玮显然动了情,甄夫人故意让她们去陪侍,就是希望能摩擦出些火花来。 这样一来,便让甄宓看到这男子放荡不羁,品行不端,好让甄宓打消跟他私奔的念头。 可结果却大失所望。 两个儿媳早早被赶出来。 “父亲,袁家二公子也关在庄上,昨天他的人已经去巨鹿通知袁州牧。搞不好今天就会带大军杀来要人!” “这小子竟然还说要跟袁州牧去谈判,他还真有胆啊!” 甄尧在一旁嚷嚷。 “他谈不谈成已经不重要了,我们甄家却是被他放在火上烤。”甄逸一脸阴沉,他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现在甄家想要置身事外,做一个太平商贾是不可能的了! 唯一能与袁绍抗衡的,只有幽州的那个大汉皇子。 如今甄家也不能再有藏着掖着,模棱两可的态度了! “事到如今,我们只能亮明大汉皇子是我甄家女婿的身份,坚定不移站在幽州那边!” 甄逸猛得一拍,下定决心,“通知全庄上下,收拾随身细软,将甄家庄一把火烧了,全部去幽州。” “大汉皇子得知我们如此断腕决然,定会有回报。尧儿,皇子感动之余,至少能许你一个太守之位。” “我甄家便凭借女贵,重回仕途,再现先祖荣光。” 甄逸说得无比激动,差点老泪纵横。 什么! 而甄夫人和甄尧却面面相觑,难道还真是得要全家搬走不可吗? 这里可是甄家祖辈历代老宅,怎么可以说烧就烧呢? 他们很是舍不得。 毕竟老宅里承载着他们童年的记忆。 “不烧,留给袁绍来烧吗?” 甄逸狠声道,“将来成为皇亲国戚,我们失去的,将数倍拿回来!” “父亲所言极是,不过,有一个人,我们必须解决,否则他会成为我们路上的绊脚石。”甄尧脸色一沉。 “是那个叫杨玮的涿郡人吧?”甄逸当然知道怎么回事。 如果他们举家去幽州,这人趁机将甄宓带走,那岂不是坏了甄家的大事。 “此人不能留,擒之送于袁绍,能消其心头之恨。再说我们去了幽州,袁绍再恨者,却是大汉的皇子。” 甄逸冷笑道,“一个州牧,如何能斗得过皇子。而我们则安矣!” “你马上集合庄上好手,趁他还在睡觉,动手将他擒了!” “好的父亲,我马上就去安排!不过,这小子有点身手。” 甄尧担心道。 “那趁现在他还没起床,速战速决!” 不一会,甄尧当即从庄客之中召集三十多名壮汉,拿着麻绳,棍棒,气势汹汹杀完刘玮的房间。 甄逸当然也跟着一起过来,他要亲眼看到这人被生擒。 甄夫人、甄家五姐妹、两个寡嫂听得动静,也纷纷出房间来看,却被甄逸拦住外面不让过来。 甄宓见父兄带人去刘玮房间,不用说就是对刘玮动手,心中大急,却毫无办法。 两个寡嫂一下子也蒙了。 想着今日这位少侠带上她们远走他乡,未曾想却被甄家来动手。 她们双手合十,为刘玮默默祈祷。 此刻,刘玮早已在床榻上盘膝而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半年来,他已然养成一个习惯,每天早上就要进行打坐运行气息,修炼那秘籍上的法门。 虽然脑中一片空明,但意识的感知,如八爪鱼般将触手伸向各个角落。 当甄尧和甄逸带着一帮人杀来的时候,他早已经洞悉一清二楚。m.biqubao.com 嘴角泛起了一丝玩味冷笑。 他倒想知道,甄逸见到他之后,会是怎样一个表情。 嘭! 大门被甄尧一脚踢开,庄客如潮水般进房间来。 刘玮闭目养神,端坐于床榻上不动。 “给我围住他!” 甄尧一声大喊,庄客将床榻四周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刘玮没有说话,似乎处在一种忘我境界。 甄尧见刘玮穿着睡袍,随身横刀放在一边,胆儿也更大了,对着刘玮吆喝道: “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免得受皮肉之苦。” 刘玮依旧不动,只是嘴角微微上扬。 甄尧感觉受到了严重轻视:“不说话,装什么高深啊!” 甄逸一进房,发现放在桌子上的横刀,似曾相识。 因为刘玮那边横刀与侍卫营和玄甲骑用的有些不一样。 刀刃差不多,但在刀柄和刀鞘上,更为精细。 甄家庄上,只有甄逸一人见过刘玮,对他腰上的佩刀也甚是留意。 甄逸咯噔一下,有种不祥预感,他分开人群:“慢着,为父看看什么情况?” 当他走进人群,看到了床榻上的人后,脑子嗡地一响,整个人如同雷击般一动不动,嘴里喃喃道:“完...完犊子了!” “哈哈,小子,听到没,你完犊子了!” 甄尧在一旁听得仔细,当即呼喝道。 啪! 哪知甄尧却挨了甄逸狠狠一巴掌。 甄尧捂着脸:“父亲,你...你干嘛打我?” 正当他蒙圈的时候,甄逸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皇子殿下,我等罪该万死。” 什么! 甄尧顿时呆若木鸡,脸色煞白。 这...这人居然是皇子!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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