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门里跃了出来,一张脸像纸一样的惨白。
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样一幕情景,多半会以为她的身后有怪兽在追赶。
穿过西院的回廊,拐过一个又一个的弯道。
三次差点撞翻正端着甜点水果的丫鬟。
月兔两手伶着裙边奋力的冲向东院的书房,身后的发带像蝴蝶的翅膀一样翩翩飞舞。
据菀儿的直线消息,爹在午膳后,都一定会去书房处理朝事的。
“爹!”
用力推开房门,也不等房里的人开口,月兔心一横眼一闭,豁出去了。
“爹!不管我和那个什么九将军以前有情也好有仇也好,我不嫁!不嫁不嫁!那个婚约我不承认,即使以前我不反对,但现在我要说,我不承认!我!不!嫁!”
有没有搞错,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够古怪了,就算她能耐下心来跟他们耗,可是这什么烂婚约啊。根据她月兔从电视里面看来的历史资料显示,那些都是父母做主,男方甚至从来没见过女方的样子。好吧,就算是她和那个什么九将军从小感情就好吧,但是他们怎么就能确定那是男女的感情呢?这也太擅自做主了!
说不定这个温婉娴静的“月兔”根本就无法说明自己的想法呢!
月兔吼完之后,书房内沉静了半响,半跪在书架旁的慕容慊错愕的瞪着眼前突然出现,还对自己大吼大叫了一阵的女子,少顷才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露出一个堪比眼光还要让人温暖的微笑。
“虽然很遗憾。恐怕……这不是草民能替小姐决定的。”
早就听闻月府千金和那臭脾气的将军因情投意合而互结姻缘。
不过……
慕容慊从容的起身,不着痕迹的打量起身前的人儿。
他似乎刚刚知晓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哎?你……你是谁?”
月兔惊诧的瞪圆了眼睛,才回过神来自己吼错了对象,连退了几步,又慌张的四下张望。
“我爹呢?”
眼前的男人是兔不曾见过的。他的皮肤很白,一身藏青色的素袍,齐腰的长发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问题,看起来有点带红,头顶挽着发髻,用同样是藏青色的布匹套着,垂下两道黑色镶边的发带,发带的尾部是菱形的,被风吹着缠绕在身前。
与这样一身严肃的衣饰极不相称的是,他的脸上一直挂着耀眼的微笑。
他这样的凝视着自己,就好像自己是他一个很久很久,很久不见的朋友。
月兔望着他,几乎就想要上前和他握手。
“呃……不好意思,那……那个,我……我在找我爹。”
看他仍是静默不语,只是一直微笑,让月兔不禁不好意思起来。
慕容慊看着眼前的小女人一副害羞模样,眼睛里的笑意不禁又加深了一层。
张了张嘴,正想要开口。
眼角却警觉的瞄到房门外有动静。
“看来草民只有下次跟小姐再叙了。”依旧是云淡风轻般飘渺温柔的嗓音。
“呃?”
听见门外爹的声音传来,还来不及思索眼前这个男人话中的意思,却突觉一阵风从身边刮过,再看屋里已没半点人影。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凌波微步?
兔惊诧的直咂嘴,真是神了!
远处的脚步声混合着人声越来越近。
当月棋肖踏进书房里时,只看见散乱的书架以及地上书桌被移动的痕迹,再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月棋肖停下和身后下人们的谈话,拧眉来到书架前,弯腰拾起落到地上的零散书籍,仔细看了看,然后抬头对门口的人扬声说道。
“去,让王总管把他的‘东西’带上,立刻过来见我。”
“我决定,去找我娘谈。女人肯定是要更了解女人的!”
那个神秘男人离开后,兔也没再久留。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这种婚姻大事肯定是由一家之主安排的,找爹等于对牛弹琴,说了等于白说。
“小姐,你当真不嫁?”
身后的菀儿亦步亦趋的紧跟在侧,小脸上洋溢着不安。
唉,虽然外界对将军的传闻就像是罗刹王一样的残酷凶狠,但对月府里不论尊卑都是很好的呢。
一想到退婚会让将军难过……
“小姐,你真的很坚持吗?”再接再厉,为了伟大的九将军大人的幸福。
“菀儿。”
走在前头的月兔突然停下,让身后的菀儿一时没停住直直的撞了上去。
“呀,小姐,奴婢不是故意……”
菀儿慌忙退开捻裙做鞠,话还没说完,却听见月兔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
“不要一直啰啰嗦嗦的,我很烦。要是你那么想嫁,我可以想办法让娘把新娘换成你。”
“奴……奴婢不敢,请小姐恕罪。”
菀儿从来没见过小姐生气是什么样,在她眼里,小姐从来就没生过气,更别说是发小姐脾气,她对人向来温柔和善,即使心里不快,也会笑着轻轻带过。
从昏迷后醒来的小姐,纵然性情大变,对她也仍然是和和气气的样子。
用这种语气,说出这样的话,这还是头一次。
不知怎么的,心里虽然吃了一惊,更多的却是难过。
纵然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即使和小姐亲如姐妹,始终也还是一个奴才。
但毕竟,从小姐出生以来,陪伴在小姐身旁的,一直都是她啊。
“娘?”
拖着十足的大嗓门穿过月府南边的前院,月兔自顾自的走着,没再理会身后人的沮丧。
“月儿?……”
清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月兔放眼望去,却只看见一片花海,丝毫瞧不见人影。
“娘?在哪呢?”
月府南边的院落,分为前院和后院,前院住的是月府的正夫人,也就是月王爷的大老婆,月武和月兔的娘,菱珊公主。而后院则住着两位侧室,一位是前任皇帝的小公主,听说是因仰慕爹爹才华,硬是要嫁入月府,即使为妾也毫不在意;而另一位则是爹爹在战场中认识的巾帼英雄,武功一流,帮助爹爹赢得不少战役,又因日久生情愿意一直追随爹爹左右。
可是,为什么月府却只有她和月武两个孩子呢?
二娘和三娘也一直没露过面。
“月儿,我在这儿喃。”
从月兔左前方的一片花海里突然窜出一颗脑袋。
月兔正准备放声尖叫,却发现那颗脑袋似乎有点熟悉?!
“娘?!你怎么在那里?你在里面干什么啊?”
月兔捻起衣裙,轻手轻脚的寻着花丛中踏出的小路向那颗‘脑袋’走过去。
整个月府就数南院的花最多,不仅种类繁多,还有很多甚至可以用来做药引。
她住的西院最为简单,只设了小桥流水,朴素而不失典雅。
而月武是住在北院,那里她还没去过。
“今早赏花时,发现一株枝叶掉落,娘不舍得扔掉,就再帮它重新安个家。”
菱珊的发边滑落下几滴汗珠,沧桑洗礼过的脸庞上现出了丝丝皱纹,却仍然风韵尤存,她的微笑和今早月兔所见的那个男人不同,像是一股清风,能轻易吹散世上所有的阻碍。
“这些事不是交给其他人做就好了吗?”
为什么眼前的这位娘,不像别家的富豪太太们,只要每天关心养身健美就好。
“任何东西,它都是有感情的。”
菱珊意味深长的说着,抬眼看了月兔身后神色不安的菀儿一眼说道。
“你对它好,它自会知道回报你,即使是这样一株不起眼的小草,只要你对它付出,有一天,它必定会成长为令你意想不到的样子。”
不去看若有所思的女儿,菱珊自顾自的站起来朝外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又开口问。
“你来,是有什么事要跟娘说的吗?”
月兔猛然回过神来,先提起裙摆小心翼翼的从花海中走出来,才追上往主室方向走去的菱珊道。
“娘,那个关于我和九将军的婚约可不可以取消啊?我又不认识他,我不要嫁啦。”
对着和自己母亲一样面孔的菱珊,不直觉的竟用起了撒娇的语气。
“婚姻大事,向来由父母做主,即使你们不认识,父母之命亦不可违。”
云淡风清的把拒绝说得还算婉转,菱珊看了一眼垮下脸的月兔,顿了顿又开口补充。
“况且你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怎么能说是不认识。”
“可是……可是……人家醒来之后,不是都忘记了很多事吗。”
不要啦,我不要嫁啦,要是最后这招也不行的话,那我就只有溜之大吉了。
可是在这陌生的地方,我万一被拐卖了怎么办啊。
被卖去当下人还好,要是……要是被卖到红灯区……
月兔越想越是冷汗直冒,天啊,难道要我撞墙以示决心吗?
恩,也许一死相逼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菱珊走到主室正前方,那里放着一个宽大的木桌,上面摆放着几个瓷碟,各装着不同的水果,瓷碟前方朝门的方向还有一个小巧的香炉,莹黄色的外表上雕着几朵大大的不知名的花香炉上还插着两柱已经快燃尽的香,而瓷碟的后方,则有一个稍微高一点的黑木高台,上面并排摆放着两个灵牌。
等等,灵牌?
月兔走近几步仔细朝那牌位看去,不看还好,一看却差点跌破眼镜。
噢,她忘了,她已经没有眼镜了。
但是,那牌位上写的名字居然是……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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