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
宋晓阳身上的寒毛一根根地竖起来,她连声说,不用,不用!说完,宋晓阳逃也似的走了……
宋晓阳的故事让石萍颇为疑惑。她回到招待所,久久地站立在窗前,浮想联翩。好一阵子后,石萍关上了窗门,尽管窗外雨后的天空晴朗起来,满天的星斗让她迷恋,但她想到现在乡村里关于肖莉莉和古求胜鬼魂重现的传闻,心里还是多了一份恐惧。
石萍躺在了床上,不一会,窗外乌鸡婆的叫魂声在空旷的夜色中响了起来,莉莉,回来——莉莉,回来——
乌鸡婆的叫魂声回荡着。今夜无风,乌鸡婆的声音清晰极了。
石萍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古求胜的母亲云娣为什么不和乌鸡婆一样为自己的儿子叫魂?石萍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听到叫魂声后,她不希望门外的走廊上有脚步声响起。这样的夜里,石萍的孤独和恐惧是不言而喻的。石萍突然觉得被单有些潮,她的手掌放在被单上感觉到了。她突然想起了宋晓阳说的水渍,石萍惊坐起来,她看了看房间的地板。地板上没有水渍,她又检查了一下被单,同样没有水渍。石萍把两手放在一起搓了搓,自己的手湿漉漉的,原来是手心出了汗。此时,石萍真想下楼找秀秀,让她陪自己度过这个漫漫长夜,但她没有这样做,重新躺了下来,用被子蒙住了头。就在这时,门外走廊上那有节奏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石萍的心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攒着,一阵一阵地抽紧。
阳光下的水曲柳乡村失去了往日的平静与安详,现在被新一轮的恐慌闹得人心惶惶。
事情是从那个叫古锋的同学开始的,这天上午第二节课的时候,古锋身上出现了怪异的事情。那时王刚正在上语文课,他也发现了古锋的焦灼不安。王刚还提醒古锋,要他集中精力注意听讲,古锋却无法集中精力,他的头在发热,好像被一种什么东西击中了,昏沉沉的,心跳也在加速。他承认王老师讲的他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古锋感觉自己是得病了。他看到坐在自己前排的李小芳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朝他微笑了一下。不一会,古锋就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臂上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奇痒无比。古锋把手臂放在了课桌底下,他撸起袖管,用另外一只手在痒痒的地方抓挠起来,被他抓挠过的地方很快就出现了一块红斑,过了一会,那块红斑渐渐地消失了,痒痒也渐渐地消失了。古锋松了一口气,神智也清醒起来。可是,就当他要认真听王刚老师讲课的时候,他看到了手臂上那红斑消褪后的地方出现了一行拼音字母,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那行拼音字母:xiaolili。默念完后,他赶紧把袖子放了下去,他怕同学看到这行像是用钢笔写上去的黑色的拼音字母。
古锋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口干舌燥。
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在校园里和乡村里流传的古求胜死后他手臂上出现的那行拼音字母。他不知道别的同学的手臂上有没有出现这行拼音字母,他不知道这行拼音字母将意味着什么,或者是一种什么征兆。古锋觉得不妙,他无法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和恐惧,他又悄悄地撸起了袖管,那行拼音字母还在那里,而且颜色越来越深。
古锋用左手的食指放在嘴巴里蘸了些口水,放在那行拼音字母上使劲地擦了擦,那行拼音字母像是刻在了他的手臂上,他怎么擦也擦不掉。古锋的太阳穴猛烈地跳着,他有些不能自制了,喘息急促起来。
古锋不知道王老师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王刚低沉地对古锋说,你在干什么?
古锋慌忙地把袖管放了下去,他有些语无伦次,我,我没干什么。
王刚捉住了他的右手,拉了过来,他撸起了古锋的袖管,古锋手臂上的那行拼音字母赫然出现在王刚的眼中,王刚突然一阵晕眩。古锋迅速地抽回自己的手,他把袖管放下后就用另外一只手死死地护着右手臂,生怕王刚再次把他的右手捉住。
王刚呆立了一会后,好像刚才什么也没看见,慢慢地走到讲台上,继续讲他的课,但他的声音微弱起来,以至于听讲的学生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能看见他的嘴巴在动,却听不见他的声音。
王刚的脸色渐渐地接近于一张白纸。
同学们屏住呼吸看着王刚老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静穆中,同学们突然听到了一声浅笑,大家把目光投向了李小芳。要不是下课的钟声响起,课堂里不知道会出现怎么样的局面。
一下课,王刚就夹着课本和讲义神色匆忙地走了。古锋飞快地走出了校门,他朝家里狂奔而去。古锋回到家里,家里没人,他打了一脸盆清水,拿来了香皂,撸起袖管,不停地洗着手臂,但那行字母无论怎么洗都洗不掉,而且越来越清晰。那行拼音字母像深重的诅咒,在古锋手臂上黑亮起来。古锋不知如何是好,他的眼中透出绝望的光芒。他不知道古求胜临死前是不是如此绝望。
在绝望中,他似乎听到了一种声音在呼唤着自己,那种声音破空而来,似乎是天籁。那是不是他的救命之音呢?他迷惑地想。
石萍看到了古锋手上的神秘的拼音字母。
学校里很快就传开了这一消息,石萍来到学校时没有见到古锋,大家都说他跑回家去了。石萍就找到了古锋的家里。古锋的家门洞开着,石萍站在他家门口叫了几声都没人应答。石萍知道,这个时候,村里的大人们几乎都下田劳作去了。石萍走了进去,她看到古锋坐在一个小板凳上,他的面前放着一盆水,上面还浮着一层肥皂泡泡。古锋绾着袖管木然地坐在 那里,两眼痴呆。
石萍对他说,古锋,你怎么啦,为什么不上学就跑回来了?
古锋的两行泪水流了下来。
接着,石萍就看到了古锋手臂上的那行拼音字母,石萍在死者古求胜的手臂上见过这样的拼音字母,手写体的,一模一样的字迹,现在怎么又出现在了古锋的手臂上?学校里别人的手臂上有没有类似这样的拼音字母出现呢?石萍不得而知。
古锋不说话,他的泪水不停地流着。
石萍觉得古锋的样子有些骇人。石萍又问古锋,古锋同学,你怎么啦,告诉我好么?
古锋突然站起来,朝石萍睁圆了眼睛,大声吼道,你不要烦我,你给我滚出去!
石萍愣了一下,她不敢和古锋的眼睛对视。
古锋的眼中充满了邪气。
石萍犹豫了一下,就转身出了古锋的家门。石萍预感到古锋会有什么不测的事情发生,她朝学校的方向走去。石萍必须找到校长朱尚文,告诉他要注意古锋了,不要等事情发生了再让人去调查什么了。
石萍没走到学校,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阳光下孑然而行。那人嘴巴里念叨着什么,好像和谁有深仇大恨。那人就是水曲柳乡政府招待所的服务员秀秀。 秀秀中了邪一样地边走边念叨,而且还边走边打着一种古怪的手势。
石萍顿时打消了去学校的念头,她悄悄地跟在了秀秀的身后,这个女孩子身上也有一种神秘的东西让石萍疑惑。秀秀全然不知自己的身后跟着一个人,她朝河边的一片树林子走去。秀秀的身影十分飘忽,不一会就不见了她的身影。石萍奇怪,这片树林子不大,怎么秀秀一下子就不见了呢?她在树林子里四处张望,企图找到秀秀的影子。
石萍想,这秀秀怎么就突然消失了,这么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呢?
石萍心里有点恐慌了,这树林子不大,秀秀不可能藏到哪里去的。石萍正想喊一声秀秀的名字,却听到了秀秀的声音。石萍寻声而去,悄然地靠近了秀秀声音发出的地方。那是在树林子中央的位置。石萍看到树林子中央有一个坑,那个坑不大,却有两米多深,坑中有茂密的野草,她不明白这个坑是怎么留下来的。秀秀正在坑中。石萍躲在一棵树的后面,注视着坑中秀秀的一举一动。
秀秀的左手拿着一个用布做的小人,她的右手拿着一根针,口里念叨着石萍听不懂的土语,她边念叨着边把针插入布小人的心脏。石萍睁大了眼睛,此时的秀秀俨然是一个小巫婆,她暗黑的脸扭曲着,像一个没长好的苦瓜,她的眼中迸射出邪恶的光芒。
秀秀一针一针地刺向小布人,就像是一针一针地刺在石萍的心里,石萍感受到了某种疼痛,她十分清醒这是一种古老而又恶毒的诅咒。
秀秀的行为让石萍瞠目结舌,她没料到老实巴交的秀秀会对谁有如此大的仇恨。秀秀诅咒的那个人是谁?他一定在某种程度上侵犯了秀秀。石萍觉得这个树林子里充满了诡异的气氛,她已经深陷其中。
秀秀完事后,把那个胸口插着一根针的小布人藏在了草丛中,脸上露出了笑容。她爬出了那个坑,她的衣服上还挂着青草的叶子和一些黄泥巴。石萍躲在了树的后面,秀秀显然没有发现石萍。石萍看着秀秀瘦弱的身影飘忽而去,石萍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凉气,那股凉气直达她的颅顶。
秀秀走后,石萍来到了那个坑旁,她往坑里张望,她看到的只是青草,凌乱的青草,她没有看到那个小布人。那个小布人一定是被浓郁茂密的野草覆盖了。
就在这时,石萍觉得有人从后面推了一把,一股力量让她脚下滑动。石萍一下子掉落到坑里。她在坑里挣扎了一会儿,往上面看了看,坑上面的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
石萍觉得坑里凉飕飕的,像是有股冷风从坑的底下吱吱地往上冒。石萍陷入了一种恐惧之中。她想往上爬,离开这个诡异的小树林。她的手胡乱地在草丛中一拨拉,就看见了被野草覆盖的小布人。小布人不止一个,而是三个。那些小布人的胸口都插着一根长长的钢针。 石萍心里狂跳着,她捡起了一个小布人,小布人的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个名字。石萍一看那人的名字,失声叫了出来,肖莉莉!那个布人像是烫手的山芋被她扔回了草丛中。她呆了一会儿,又捡起了另外一个小布人,让她更惊惧的是,这个小布人的脸上写着古求胜的名字,她又把这个小布人扔回了草丛中。最后一个小布人静静地躺在草丛中,好像睁着一双阴冷的眼睛看着她。
她想逃离,可好奇心不可遏制地让她捡起了最后一个小布人。也就是刚才秀秀用针扎的小布人,小布人脸上分明写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古锋。石萍有一种行将崩溃的感觉,她迫不及待地扔掉了手上的小布人,慌张地爬出了坑,朝小树林外狂奔而去。
小树林里传来了两声清脆的鸟鸣,石萍听到鸟叫,心里更加惊慌了,她不知道小树林里会不会落下一只死鸟。
秀秀让石萍产生了可怕的想法,秀秀会不会再做一个小布人,在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然后一边诅咒,一边用针去扎小布人的心脏。她还想,肖莉莉和古求胜的死是不是和秀秀的诅咒有关呢?秀秀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是一个谜。古锋会不会像肖莉莉和古求胜那样死去?
许多问题一下子使石萍的思想变得杂乱无章。
朱尚文脸色肃杀,他在办公室里和王刚面对面地坐着。窗外阳光灿烂,和屋里的气氛极不相称。
王刚说,这事真是奇怪,不知道其他学生的手臂上有没有出现那样的字符。
朱尚文沉思着,他突然开了口,你没搞错吧?
王刚说,我怎么会搞错呢,那行字母的确是肖莉莉三个字的拼音字母,和古求胜死时手臂上的字母一模一样。
朱尚文沉吟道,这真就奇怪了,没想到我马上要退休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王刚没有说话,他的眼中闪动着迷离的光泽。
朱尚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叹了口气,难道真的有鬼?
王刚还是没有说话。
朱尚文又说,肖莉莉死后,学校里不是流传着有一张什么羊皮地图么,这行拼音字母会不会和那羊皮地图的事有关?
王刚摇了摇头,这好像没有什么关系,那张羊皮地图谁也没有看见过,可肖莉莉的拼音字母出现在人的手臂上可是我亲眼见着了的。
朱尚文用手敲了敲桌面。他注视着王刚,眼中充满了疑惑。
王刚想说什么,可没有说出口。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朱尚文极不耐烦地说了声,请进!
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郝琼和胡大龙。
郝琼一看到王刚,眼中就掠过一丝灰暗。胡大龙的目光瞟了一眼王刚,也闪过一丝灰暗,王刚看见他们,干脆把头扭向了一边。朱尚文看了看这三个人,眉头皱了皱。
郝琼问朱尚文,朱校长,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郝琼问过后,胡大龙就没有再问,他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沙发上。
王刚这时站了起来,他对来不及回答郝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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