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反出灵教 第一卷 反出灵教12
“还在生气,怎么能怪我呢?”慕容蝶故意去招惹他,“唉,话又说回来,你就两个下人,人手也不够哇。”她说话的声音也不大,另两位当事人冷轩和黄汉海正站得很远,似乎并未注意到。
列雨钦才收回目光,看着慕容蝶淡淡道:“是三个”。说完又不理她了。
慕容蝶猛然发现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先是一愣,片刻便恢复正常,冲列雨钦傻傻地一笑,心虚地穿入人群中逃得远远的。而旁人都听说列雨钦只有三个下人,对教务也没有什么帮助,众人也很自觉地不分什么任务给他。
四四小阁,风清。
“好酒”南维英将酒杯放在鼻下,握怀的手微抖,杯中玉液反复拍打着杯内壁,浓浓的酒气毫不保留地溢散开来,却没有半滴洒出。此时看来,这不足五十的一教之主全无指点江山的豪气,冷酷无情的戾气,理性睿智的精明;反倒似得到喜欢的玩艺而乐不可支的孩童。
南维英仰头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浓眉飞扬显得意兴昂然,他转头心怀大畅地对身边恭敬而立的封浪,道:“浪儿,还有什么准备?”
封浪控制着自己的桀骜,谨慎而平淡地道:“禀师父,徒儿还为您准备了上等莲花白二十五坛,一品女儿红二十坛,十五年的状元红二十坛,贡品花雕四坛,汾酒、关外白酒、葡萄酒、高粱酒、百草酒、梨花酒、玉露酒各十二坛共一百六十一坛。”短短十日内,封浪居然通过自己的人脉,从各地快马加鞭地运来了各种美酒。实在难得,看来他能挤身御行使之列,绝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教主的弟子。 “好,”南维英放下羊脂白玉制成的酒杯,对对面正在煮水的青衣文士道:“易兄弟,这竹叶青酒气清雅,入口香醇。像这么纯的酒实属难得,趁苦茶还没泡成,要来一杯吗?”
那中年文士眉眼修长,一身儒袍托出他清高、随和的气质,坐在那里就像是一把藏在匣中的宝剑,封浪也感受到了他随和之下的凌厉。而南维英居然如丝毫没有感应到似地和他谈笑风生。那文士微笑着揭开烧水的紫砂炉,任白色的水雾升腾。他边做边答:“谢教主好意,逸阳不合适喝那种酒。”这举止文雅的文士赫然便是白虎堂的长老易逸阳。
南维英抬手指着封浪身后大大小小十来个坛子道:“那有什么,浪儿每种酒都搬了一坛来,你要哪种酒都有。”
易逸阳有条不紊地放茶叶,泡水,纤长而灵活的手指一晃,便泡出三杯清茶。他先敬了一杯给对坐着的南维英,答道:“酒可以壮胆,可以忘忧,也可以述情。但是,被酒侵蚀过的手会发抖,还会产生一些影响出剑的坏习惯,所以老朽还是喝茶。”易逸阳年近六十,可看上去也不过四十余岁,这也是他多年来修身养性的成果。
封浪倒与南维英一样不禁口,他对易逸阳的说法不以为然。放眼古今江湖,但凡英雄有几人不好酒色,人生在世若不能畅饮大醉、对酒当歌,便少了许多乐趣。若因为酒会对武功造成些微的影响而滴酒不沾,实在有够无趣的。封浪正思量着,冷不防易逸阳递过一杯热茶,提醒道:“封行使。”
“多谢。”封浪接过清茶又退后一步,虽并不打算饮,但也不能不接过。
“办你的事去吧。”南维英吩咐封浪道。
“是。”封浪领命而去,随行之人连同那百多坛美酒一同带走。一时间走了个干干净净。
梨花白墙,曲廊雕柱,长廊尽头珠帘低垂,帘中只有两人的交谈。
“列雨钦那小子居然这么做!”南维英居然直称列雨钦的大名,还加上“这小子”的评语,究竟列雨钦哪里冒犯到这一教之主了呢?
“是的。因列行使确因一名龙隆镖局叫蔡英的人找来而中途放弃。”易逸阳回答道。
“蔡英?”没听说过,也许是化名,“龙隆镖局?”南维英面色一寒,令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他沉默半响,随意端起紫砂杯,老练地用右手揭开茶杯盖,在水面上轻拂两下,放在鼻端下任袅袅的轻烟升起,停顿一刻后,南维英饮入一小口温热的清茶,极缓慢地咽着。
看着他的易逸阳此刻才惊觉,眼前这个令人胆寒的男子,灵教教主竟也是茶道中的高手。
饮着茶的南维英此时竟淡淡地笑了笑。
四月,初夏,风吹着垂柳,吹起湖水中阵涟漪。
纪衣白站在四灵城中,看着这蜀中类似与江南风光的景致,想着故乡的香,心也暖了。
“嗡……”肃然又沉闷的钟声响彻在四灵城的每一个角落,那是祭灵大典开始的钟声。纪衣白像被这钟声惊醒了一般,收回纷纷的思绪,一个纵身如只云雀般直奔钟声响起的地方而去,对刚才站立出神处再无半分留恋,绝尘而去。
祭坛在四灵城的最深处,那是一个状若口袋的山谷,最里处的高台上只有教主南维英一人,四方各耸立着三人高的黑漆漆的四方灵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铜像,护在祭坛四角的是四位教中长老。祭坛并不太高,约三丈左右,石梯之下并列三位御行使。御行使身后是护法,各堂一、二级使者,再下来便是两万余城中教众。
忽然那静得如神殿似的山谷,唱起了响彻山体的梵音。一时间令人觉得有种不可亵渎神圣庄严。纪衣白一呆,立马收敛精神办正事。他似乎并不在乎有人会发现一身白衣胜雪的自己,轻松自若地施展身法于人墙中穿梭,或隐于山岩的凹处或低伏于人影之下,一支香的工夫,纪衣白已潜行到各堂使者与护法所在处一旁的山石上。他也不敢再潜深入,若非自己正好藏身于山壁半空、高于一般人视线的凹穴,也难保不被发现。
有了一个安全的藏身之所,纪衣白才安心地寻找他想找的人。
那祭坛上身材并不高大,却令四千教众,包括江湖中的人、他的敌人都对他敬畏有加的灵教教主南维英。若非只有南维英一人独在祭坛上,纪衣白很难将那个白衣纶巾如诸葛武侯般洒然的人物同雄霸一方的灵教教主联想到一起。不过纪衣白要找的人不是他。
移开了视线,他的目光被祭坛西角的一位白衣儒士吸引了过去。纪衣白也是用剑的,那白衣儒士虽看似文雅,却浑身隐隐透着不易察觉的凌厉、强大剑气。纪衣白虽不认得那人,但也识货得很,依那种程度的修为至少也是当世十大剑手之一。他的目光扫过全场,终于落到台阶下的那身份超然的三个年轻人身上。“御行使”的大名他早就听说过,但那三个年轻人的外表确实有些令他感到意外。
如星辰般亮眼以桀骜的封浪叫远远看到他的纪衣白也不由自叹不如,纪衣白已经算是长得非常英俊的,而且风度翩翩、温文有礼,正是那个时代少女们心目中的最佳夫婿类型。而封浪那剑走偏锋的邪异、冷酷竟更让封浪胜他一筹。
良久,纪衣白才转而打量其余二人。那小女孩竟也是御行使?慕容蝶毫不出众的外貌和气质实在没有什么可看的,不过纪衣的寻思着,她即能万中选一成为唯一的女御行使,必定有她过人之处,日后相遇时务必小心。目光第二次落到另一个肩宽腰窄,脚长的青年身上,第一次时,纪衣白忽略了那个干净笔挺的列雨钦。
其实这也不能怪纪衣白,列雨钦就是那种即使待在你身边,你也不能第一眼发现他的存在,平凡得跟和南维英一样不起眼,因为他有那种无视世俗,反璞归真的超脱。他自己都把自己当寻常人了,别人又怎么会注意他。
但是当纪衣白第二眼看到列雨钦时,才发现自己错了。若说封浪冷酷,那列雨钦身上所透出的是更深的冷,是对周遭事物的不入心。纪衣白看着这个男人,油然心悸。
“这灵教果然藏龙卧虎!”纪衣白心中由衷叹然。
第一卷 反出灵教 第一卷 反出灵教13
一连串复杂又特殊的仪式终于在三个时辰后结束了。纪衣白依旧一动也不动地靜静等待着,像一只待机出动捕获猎物的豹子,冷静而理智。
那些身着红、白、青、玄四色教服的教众如潮水般有序地散去,回到各自驻守的岗位。虽然小喽啰们散去得一干二净了,但灵教中有着特殊地位的人们却一动不动地留在原地。纪衣白直觉地感到似乎会发生什么事。
果然南维英正容道:“灵教基业庞大,教众良莠不齐,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但对于诸位中出现这样的状况,本座也十分痛心。护法长老何在?”他一改往日江湖中人所传的随意洒然,让纪衣白这个外人见识了一下灵教教主的威慑力。
“在。”回答南维英的是离三位御行使最近的护法,若不是那护法是个女人,不确切地讲是位远看清纯出俗的女尼,再细看之下才发现她的眼角已有鱼尾纹,才知道那女尼已不年轻。纪衣白认她不出,毕竟他的步入江湖还不足一年,阅历尚浅。
南维英问:“我灵教帮规仅有三条不可赦,是哪三条?”他卓立坛面,自有一股莫可抵御的气势和风度,泛凝着无可言论的大家风范;他语气平和,可是任何人都会对他生出顺从的心意。
“禀教主,以下三条罪状为不可赦。一叛教,二逆上,三内斗。”那女尼的语气平淡而又坚定。
不错,一定是她,纪衣白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二十五年前的江湖四大美女――无相尼。无相尼当年正是以尼姑身份入选,不但哄动一时,而且她还曾打败过追求她不成,反而挑衅的点苍派弟子清鹤,之后清鹤不但没当上点苍派掌门,还被禁止涉足江湖。当年清鹤的剑术便高于排名第十大剑手的其师兄清松,至今那无相尼有多高的造诣,纪衣白也不知道。若非他师门正巧与此事有关,就算他猜到这中年女尼是谁也没有用。
可是为什么在无相尼最巅峰之际,她没有还俗,为什么无声隐退之后会在灵教手下做护法长老。
“好!拿下列雨钦。”南维英呵道。
几乎所有的人都是一未移半步,只沉肩反震,在无相尼指间触碰到他衣片时,劲力迸发,将一招凶险无比的杀招化呆,只有无相尼反应最快,气凝于手,手变为爪,从侧后面直袭列雨钦的锁骨。列雨钦脚下于无形。
纪衣白关注着眼前的变化,刚刚心头闪过的问题无无遐追究出答案。
“等一下!”列雨钦在没人作出下一轮的攻势前喝道。一时竟无人再有行动,毕竟列雨钦地位不低,教主又没讲清是否要诛杀他,而且大多数人从心底不想也不愿也列雨钦为敌,不是因为关心而是怕。
“我是逆上,内斗还是判教?”列雨钦冷然看着南维英问。
“叛教,你敢否认你不是四川唐门的子弟。”南维英对这叛徒的无礼不放在心上。所谓四川唐门弟子,是不收外姓的,唐门分内外门,内为直系唐姓弟子,外则为女方的外姓子女。以血亲为纽带,家族式的形式为武林中所罕有。而这强有力又特殊的组织方式,使四川唐门成为武林中一个不灭的神话,即使与灵教同处蜀中,也能保其全身。
列雨钦是唐门子弟!这对众人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再加上灵教不断扩张以来,一直视四川唐门为眼中钉,肉中刺,若非无足够把握,灵教早就对四川唐门出手了。以已之心,度唐门中人,自然也认为唐门为求自保也欲歼灭灵教而派人来做卧底。
“我第一次发现您的心胸如此狭窄。”列雨钦毫不在意此时的身份与场景,出言也极为不逊。他这句话再次令众人都惊讶不已,为何一向冷漠得连大气也不见出的列雨钦竟会说出这种明显表露出不满情绪的话。而在暗处的纪衣白却听出列雨钦并未否认南维英的指认。“他真是四川唐门的人?”纪衣白想。
“唐云,现年二十二岁,十四岁时化名为列雨钦加入灵教。四川唐门内堂嫡系,唐大先生的独子;母不详。”南维英朗朗道,“我说的可有错,有冤枉你吗?”
列雨钦面无表情地答:“你没说错,但我不是卧底。”纪衣白却想:看列雨钦,还以为他是那种会说:“你想怎么说随你,要动你也请便”的人。想不到他竟会否认。但是他的否认谁会相信呢?在场的二十多位灵教的首脑人物脸上的表情都由惊讶变为了不屑。“胆小鬼!”无相尼喝道,慕容蝶、封浪等人早化成圆阵将列雨钦围在中央,密不透风。若列雨钦不能自圆其说,要冲出重围实在难于上青天。
可列雨钦说了那句话,便不再解释。最初纪衣白见南维英要惩治帮中罪人,而在教众走完后近秘密地进行,还以为是什么有伤风化,不可宣扬的事,现在才知道,先遣走教众是为了防止列雨钦混入人群中逃逸。以祭曲为由召回列雨钦,并在灵教诸多高手都在场的此处天险发难,此计完密而谨慎,事前只告之各人听令而动,是谨防打草惊蛇。策划出此计的灵教教主果然有过人之能。
“把人质带上来。”南维英要列雨钦百口莫辩,最好可以套出他的话。
护法的属下押上一个年轻的浓眉大眼的男子,赫然便是蔡英,只是他被折磨得很惨,想也不用想都知道灵教为了追究出列雨钦的秘密,几乎把他身边的人全挖出来了。
“你说你不是卧底,为什么留下龙隆镖局的小子活口,这小子不但什么都知道,还来找过你。你怎么解释?”南维英问道,其实他说蔡英什么都知道只是胡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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