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闲春剪烟枝_分节阅读 2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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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千千结.”

    魔法一般,身后却传来一个静静的人声,他缓缓的重复:“你的心,有千千结?”

    猝然回首,一个少年立在身后,他的眸子就似银天中的星,深邃而幽远。烟洛擦了擦眼,不敢相信,惊喜霎那间点亮了暗沉的心。想也没想,她回身一把环住少年的腰,言语都梗在喉间,“叶橪……”眼底的水汽迅速的蒸了上来,上帝保佑,他没事,他还好端端的。上帝保佑!

    她乌黑的发垂泻下来,似黑珍珠织就的绸缎,半掩着飘逸的月白菱裙,美好的无懈可击。胸口一阵温温的湿热,是她,哭了吗?叶橪努力去抵抗心底突如其来的一阵灼人的热,浅浅的掠过她的发丝,咬着牙笑:“怎么,几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烟洛被烫了似的,蹦离开他的怀抱。羞恼的瞪着他,过了一瞬,却渐渐平静了,“叶橪,听说你受了伤,现在怎样了?”

    “你看呢?”他反问她,反手脱了披风,自自然然为烟洛包裹在身上。

    烟洛身上一暖,果真仔细的瞅他,直到快把叶橪的脸上身上瞧出洞来,方才叹了口气,“叶橪,别玩了,我真的很担心。”他如若存心隐瞒,她又怎么观得出猜得到?

    “担心?有吗?”他的语气变得尖酸刻薄,带了挖苦。她日日为那些乡民忙碌,天天笑脸迎人,独独对他,提防重重,时时刻刻都持了戒心。

    烟洛愣了一下,苦笑了:“叶橪,这次全算我错。我已跟太子解释清楚,一人做事一人当。太子对你的事不会再追究,你就放心好了。”

    这种事她都敢认?“你这个……”叶橪住了口,心脉牵动,俊脸顿时苍白了一些,他捂着胸口,摇晃了一下。这女人,总有办法气死他。

    烟洛下意识的跟了上去,恰好迎住叶橪不稳的身子,“你怎么了?真的受伤了?”

    叶橪倒没再恶语相向,放任自己靠向那流光的发。她的身体清香而温润,顶得他微怒的心尖不由自主汪开一片柔软。他的黑发蹭过她的,交错纠缠,暧昧而契合。余光到处,叶橪怔了一下,皱眉,到底偏过脑袋,不再看了。闪烁的眼闭闭复又睁开,他已换了口气,熟悉的淡淡的无赖:“洛洛,你要陪我药钱。四个月的内伤,又要重新养过。”

    “你,你不生气,肯回来了?”

    女子的眸光真切如澄明的湖,心疼,喜悦和一丝浅浅的依赖……心却无端的更沉了一些,叶橪俯在她耳边吹气如兰,刻意魔鬼一般恼人的蛊惑:“那么以后,你是否预备对我好一点?”

    箫梦金陵

    想不到,本是随心的一件善举,却为烟洛带来了入南唐来之后的第一丝商机。

    那时秋收已过,虽然连年的兵荒马乱,可是富庶的长江三角洲仍是谷果丰收。烟洛却奇怪的发现虽然家家俱有余粮,农户们却个个都愁眉苦脸,有的人甚至穷得没有现银去购日常的用品。一时好奇问起,冯妈自然的知无不言。原来这些年战事不断,朝廷一再的重赋征粮,官吏们又层层盘剥,地方上给出的粮价委实低得可怜。所以农户们宁可留住分额外的余食,卖给那些作粮食生意的金陵大户。无奈附近这五个七个小乡相距甚远,规模也不算大。大户嫌收购麻烦又不安全,利润不高,所以今年竟然不再来了。大家伙儿手头的谷物不少,舍不得低价卖给朝廷,却又找不到卖粮的途径,是以家家屯粮,却个个缺钱了。

    烟洛小心眼子又活动了起来,特特问定了这时候粮食的价钱,又打听出一两个收购大户的名讳和行情。估算了一宿,第二日便请冯妈帮她向村民们打听,是否愿意把余粮卖给她。反正她计划走一趟金陵,倒能顺便将这批粮食带过去卖掉。她私下算过,两地粮食的差价不小,自己这番过去,便算是不挣钱,也绝对亏损不了。既能解人燃眉之急,也可以顺势探探南唐这边商海的深浅。毕竟钱是人的胆,胡飘乱荡了快半年了,虽然余钱还丰,却不晓得日后前途如何,一径的耗下去,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

    冯妈去了,不多时便欢天喜地的回来,带来了一屋子人。因为烟洛在村中既得人心,给的粮价也合理,村里人家都愿将粮食贩售给她。小村人户不多,本来粮食批量是不大。哪知道附近几个小乡的农户们听到消息,竟也想参与,诚心的派了人来相询,还承诺将粮食自己运来。烟洛学商出身的,当然晓得这基数越大,成本越低的道理。算算手中银票,豪情万丈的一口应了,闹得满屋的男人们略带惊骇,忍不住的面面相觑,烟洛赶紧吐吐舌溜了。事后记起自己当时那架势,似乎大有巨豪商贾一掷千金的派头,只是在封建时代,一个肯抛头露面做生意的弱质女人,的确是如怪物般的异数罢了.

    秋萍不愧是苏府里最能识文断字的丫头,这几日忙着抄抄写写,把每笔账都用那娟秀的蝇头小楷抄得仔细明白。叶橪接连卧床了一周,偶尔起身,靠着不高的泥墙根子,懒懒的瞧着烟洛大张旗鼓的收集粮食,难得的并不插嘴气人。等到要出行的前,他复了些元气,这才不紧不慢的抛了个问题给烟洛,他问,这么十几二十车粮食,你如何运去金陵?

    “自然是找镖局帮忙押送了!”烟洛理直气壮的答。

    “镖局是什么?”这次轮到叶橪微露讶异。

    烟洛呆了一下,心叫不妙,这时代不会还没出现走镖这档子事吧?尽可能详尽地描述了一遍所谓镖局的定义,果然换来秋萍的一径的摇头和叶橪狐疑的眼神,当下几乎傻眼:这么多粮车,靠她们几人如何能成?后来在冯妈的煽动鼓励下,好容易募集了几位村里分别推来的乡人,烟洛答应付给他们报酬,他们才别扭着同意帮烟洛押粮进京。原来那时候农事凡忙,农人必须事事亲力而为,是以没人愿意离开了自己的土地,这也是导致粮食屯集却无法售出的原因。

    烟洛一边心叫好险,一面却朦朦胧胧生出开镖局的念头。这年头通讯不够发达,连络消息只能靠朝廷设的驿站,民间举凡书信或运输业都没有体系,各地沟通十分烦难,更别谈国国之间了。自己如能开个类似镖局的场所,正经的帮人送货递信运镖,该会有利可图,也算在古代运作了一把物流不是?

    叶橪对去金陵一事一直不置可否,后来一日无意和秋萍闲聊了几句。下午见到烟洛时便诡异的紧,含笑盯着人扫来扫去的。烟洛本来佯做若无其事,无奈被他绞视的双瞳闹的心头阵阵发毛,挑了眼瞪了回去,“没事情就去睡觉养身子,瞪那么大眼干什么?”

    “看你啊……”刻意拉的长音不可谓不肉麻,小虫一般,痒酥酥的钻到人的耳朵里。

    恶!烟洛暗自呕了一地,撇撇嘴,“无聊!”

    “洛洛……”叶橪笑眯眯继续心情大好,“你去金陵,是为了何事?”

    “卖粮啊!”这人不是脑袋也伤了吧?外面捆车卸马稀里哗啦闹腾得翻了天了,他聋了不成?。

    “哦?是吗?”叶橪扬了声调,也扬起了浓密的双睫,那对黑若点漆的眼珠子露将出来,在午后的阳光里熠熠生彩,他笑,“不是为了昝方之?”

    心思一转,已猜出他定是从秋萍那里的来得消息。反正这事儿也不预备瞒他,怪只怪自己这次太冲动,将叶橪气走在先,他反为帮她受伤于后。叶橪虽不提,自己也看得出来,他此次恢复的速度远不抵前次,背住人时,常常捂住胸口,皱一皱眉。听说金陵有位叫作昝方之的名医,医术神乎其技无所不能,只是性格疏甚怪异。他们此番去,如若能见到这人,她定要想办法使他答应医好叶橪,也好了了自己一块心病。虽是这么想着,可那家伙得意杨扬的样子实在嚣张,好似笃定她多舍不得他似的,活活一副患了“帅哥自恋综合症”的典型症状。

    烟洛当下便管不住自己的坏嘴坏舌,“才不是呢,我是听闻金陵有位风流绝世的六皇子,姓李名从嘉,文华贯世,风雅绝伦,所以忍不住想去欣赏一下。”

    虽是戏言,不过在充满幻想的少年时代,她的确对南唐后主李煜崇拜得一塌糊涂,因为喜欢,所以将他的每首诗词倒背如流。还曾色迷迷的流着口水,浮想联翩着写出如此锦绣文章的男人该是如何的风流倜傥。此次前去金陵,如若有缘能远远瞧上一眼,定如粉丝参拜偶像般的叫人兴奋。

    分明是句玩笑的言语,叶橪却骤然收住了笑意,闲散的坐姿微微僵了,连带了房中的空气都紧绷起来。他奇异而尖刻地瞥烟洛一眼,眼神顷刻间凉意森森,像只凶狠的豹,精心而漠然的考量着猎物的虚实。

    烟洛禁不住瑟缩了一下,无端的不安。他已经许久没有露出这样的目光了,这种嗜血的冷漠叫她害怕。似乎仅就那么短短的霎那,叶橪回过神来,语气轻佻的笑着:“果然……”他站起身撇下烟洛,旁若无人的走了出去,几缕倾垂如雾的发丝,覆住了所有的表情……

    烟洛被噎得莫名其妙,却有些恼了。欲追上去问个究竟,又觉过于小题大做。立在房中绞紧了帕子思忖半晌,末了,跺了跺鹅黄的描金小靴,轻叱了一句“神经病”,干脆出去打点粮车人手。着实忙了一刻,便把这事渐渐抛在脑后了。

    所幸叶橪也不再提起,一路上赶路押车,他一如既往的游刃有余,貌似全不经心却面面顾的齐全周到。等到了金陵附近一家客栈,他却主动建议烟洛拌成男装,以方便在京城里经商行走。烟洛不由得感叹这家伙总算有了点革命同志的阶级友情,才要道谢同意,他居然似笑非笑的补上一句,“反正你扮男人方便的很,也省了日后惦记着勾三搭四的惹麻烦……”

    烟洛登时气得气血翻涌。这浑蛋不仅无端端污蔑她的人格,还顺带着污辱性的瞥了一眼她不算蓬勃的胸部。本待就手给他一计锅贴,可他内伤才刚复发了一次,这几日颇有些面无人色的,幽潜的灯光下,只是那双琉璃般眼珠活泛着,噙了挑衅的笑意。高高抬起的手,复又垂了下来,烟洛镇定了一刻,嗓音静如冰底的流水:“叶橪,你这般毫无顾忌的伤人,是因为没有安全感,还是根本就希望我恨你?”牙白的细丝裙,青葱飘逸的丝带,蝉翼一般的轻浅随身,烟洛盈盈转身去了,一股似兰非兰的淡香荡在空气中,依依的流连不退。

    火光一跳一跳的,投照着少年沉密的侧影,在墙上闪烁不休.他的轮廓依旧美好的叫人忍不住的猜想,丰挺的鼻,微翘的唇,溶长的睫……侧影却略是无力的撑住了前额,脑中掠过一双受伤的清亮的眸子,如斯的分明,清晰的程度叫他情不自禁的拢紧了眉。叶橪闭了眼,低低的自语:“我到底在干些什么?”

    第二日,叶橪下来的晚了些,大伙儿早饭都吃的七七八八了。他的脸色不好心情一般,坐下便呼噜噜的喝预留给他的粥。喝了几口停下了,拿筷子在粗瓷碗里扒了扒,扒出几颗鲜红的枣连带着橘色的小小枸杞,如果他味觉没错,这白粥里里还炖进了昂贵的冬虫夏草。一抬眼,烟洛的视线便“倏”的收了回去,板着脸若无其事的继续喝自己的白粥。

    似是胸口蓦然一滞,叶橪痛苦的作出个西子捧心状,夸张的哀叫,“疼……”

    这张桌上本就只坐着他们三人。烟洛先时惊慌的一闪眼,双眸正触到叶橪的促惬,玄及端坐了身子,冷冷的骂:“疼死算了!”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叶橪佯作委屈,饱满的唇微微一挺,全无俏皮的效果,反倒性感的厉害。这回连秋萍都瞧出究竟,也不急了。扶了筷子但笑不语,脸不红气不喘的继续看戏。

    “就会耍宝……”烟洛绷不住,恶狠狠的语调终于泄了一丝笑意,她猛蹬了叶橪一眼,“快点吃,吃完了还要烦少爷相助。拌了男人,我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才无处施展,活活憋死气死!”

    “小心眼儿!”叶橪却真的笑了,发间泠泠的冷玉簪子,与他的面孔一般,在初晨中光华初放,闪闪动人。

    秋萍近日时常叹气。小姐和叶橪就像两只八字相克的螃蟹,有谁见过两只螃蟹能和平相处的?难得的是那两个人无论怎么生气,都理智的很,每每大吵小闹,最后都奇异的和解了。只是两人这么折腾着,倒叫旁人担了一路的心。

    好在不久,他们便到了金陵。

    金陵的繁华,绝对非比寻常。四周低岭盘曲,山环水绕。街镇柔丽多姿,玉门石狮,红格窗棂,处处皆是精雕细刻,铸凤隐龙。难怪人道江南好,只因江南碧玉温香,洞桥观月,花下品酒,桩桩软语温存。秦淮夜河,一夕灯光,一曲红歌,昭昭迢迢,颠魂荡魄。烟洛到了以后不禁咋舌,自己便算仍是女子扮相,在这遍地美人如斯的金陵,也没什么竞争力便是了。

    倒是叶橪,顶了自己那花狐狸的相貌,一时满不在乎,一时又坏心的猛盯着满街偷瞟他的丫头们打量,直把人家盯红了脸“嘤呜”逃掉,才得意洋洋的收回目光来。竟然还很无耻的拍拍烟洛,压根不顾同伴的不耐,遗憾道:“洛洛,不要嫉妒啊,你个头太小,人家瞧不上你是正常的!”

    烟洛当场甩给他一计白眼,自己去办正事。粮食的脱手倒是出乎意料的顺利,那个姓钱的粮草大贾听烟洛讲明来意,开心的直如捡到块黄澄澄的金子。对烟洛开出的价钱也只是意思性的压了一压,迅速的收了这批粮食,这比烟洛原本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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