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一杯酒,另一手还夹着抽了三分之一的香烟。
“来来来,陈总、凌总,我就先干为敬。”
“李总,您这不是折煞我嘛。您是我的前辈,刚刚塞车了让您久等了,我先自罚一杯。”陈纪清站起来举杯,淡漠的脸上扯出笑容,扬声说道,眼底快速地闪过厌恶。
那位李总听到陈纪清的话,大声说好,嘴里哈哈大笑着,看着陈纪清爽快的一饮而尽,伸手接过杯子,又斟满一杯,啤酒的气泡散发,隐隐的往空气中飘散。
酒上生意好!陈纪清在心里安慰着自己,酒是一杯一杯的往肚里送,撑着小腹胀胀的,坐在旁边的凌逸琪自然逃脱不掉,两个女人连着和他们干了几支啤酒这才罢手,几个大男人看着陈纪清和凌逸琪两人这么爽快,连声说好,一旁的小姐也呵呵笑着,妩媚的神情显露无疑。
喝了个尽兴,桌下已经摆满空的酒瓶,又是猜拳,又是放着大唱,显得无比的欢快。
吵闹了将近两个小时,他们方才尽兴,挥退这些陪酒的小姐,陈纪清知道可以进入主题,正想再说上几句场面话,把约签了就拍屁股走人,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了,刺目的光线从外面射进来,外面传来妈妈桑柔媚的大嗓子,嘴里嚷着这是私人地方不许进去。
众人猛地抬头,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凌逸琪适应了光线看清来人之后,整个人都呆住了,陈纪清的反应比凌逸琪多少好点,心中虽然诧异,脸上仍是那副淡漠。
凌逸琪紧张地站起来,多少年没有过这种情绪了?凌逸琪已经想不清了,她现在就像个学生,做错事被捉到,期期艾艾的唤了声可坤。
林可坤面无表情地朝凌逸琪勾勾手指,凌逸琪像只哈巴狗,摇着尾巴巴巴地朝他而去,走到房门口,回头对陈纪清投以抱歉一笑。陈纪清挥挥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凌逸琪离开之后,那好好地气氛僵硬起来,灯光之下,陈纪清看向对方的脸色,心里一下子明白过来,怕是没那么容易脱身了,贝齿轻咬,便爽快地倒酒。
一群人又继续喝,拿着那纸合同,陈纪清觉得付出终于有点回报了,有些微醉地走出乌烟嶂气的房间,里头的那些人都喝高了趴在桌上,有一个还躺在地上去了。
陈纪清扶着墙脚步轻浮地走着,一个踉跄差点摔跟头,只顾着稳住身体,本来提着的包顺势飞了出去。
流年不利!她恨恨的跺脚,慢吞吞的寻包。
“小姐,你的包。”面前站着一个男人,把包递给她。光线太暗,再加上今晚陪那群色鬼喝得有点多,焦距上对不准,他的脸在她眼里变成了模糊一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人长得真怪!
“哦,谢谢。”陈纪清的反应慢了一拍,接过又继续往前走。
“不用。”那男人淡淡地丢下这一句,转身就走。眼睛闪鄙视,把陈纪清当成风尘女子,可惜陈纪清完全没注意。
于慕枫走回到包间门口,她那摇晃的身影在脑中掠过,终是起了担心走回去,哪里还有她的身影。他伸手拦住一位正过去的小姐问,才知道有人为她拦了的士。
回到房间朋友揶愉了于慕枫几句,他只是淡淡地笑,岁月让他学会收敛锋芒,变得更加成熟有魅力。
“还打算继续找吗?”于慕枫的朋友问。
“嗯,我相信一定会找到她的。”于慕枫坚定地说,每一年他都来广州呆上一两月,寻着时间就到处逛,心里一直有个期盼,能够与陈纪清重逢,他不会知道刚刚他与她就是那样擦肩而过,他不会知道那个心心念念的女人,早已不是那个纯情女生,当年的错过,如今却成陌路。
他的朋友听了,一阵沉默。
十年了,多么深厚的感情能让一个人一直坚定不移的等下去。
小清,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到你。于慕枫在心中如是说。
陈纪清永远都不知道她这一刻她离于慕枫这么近,仅仅只是一个伸手,他们就能重逢,终究没有,就像两条直线,都在努力往前奔跑,始终碰不了头。
第11章 回家
转眼间,中秋节已悄然而至,已是九月初了,市面上的月饼开始搞大促销活动。每年这个时候,商家总能大捞一笔,一年就那么一个人月两圆的节日,自是不能轻易放过了。
陈纪清打了个电话给绍华,问他要不要过来和她一起过中秋。
绍华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没有答应。见他如此,陈纪清不想强迫他。
其实很多大团圆的节日,陈纪清都是一人默默的度过,到外面云游逛,在家里看电视,上网,总之,不管愿不愿意,时间都会从手指间流逝。可是这一年的中秋不一样,陈纪清极其渴望绍华能够陪在她身边,哪怕只是一天也行,这也是这么多年来陈纪清第一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绍华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这让陈纪清心中感到特别的难受,她在他心中的位置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重要。
四年了,他们的感情没有更深,也没有变淡,就定格在那里,已然分不清是习惯还是爱情了。
远在北京的绍华心中也颇觉无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是多么想陪在她在身边,但女儿把他绊住在家,让他无法自由行动。作为一个父亲,他对女儿的宠爱是难以割舍的,作为一个情人,他也不愿意让对方难过,此事两难全,但愿她不怪他又一次把她放在后面。
莫子云问陈纪清中秋节那天有什么节目,陈纪清愣住没有回答。
绍华不过来,而凌逸琪又已结婚,不可能会陪她。苏怡然那边也有事要忙,她的行程就这样空白了下来。突然听到远处有同事说回家,陈纪清想也没想,回家两字也跟着脱口而出。
莫子云一脸的惊讶看着陈纪清,的确没想到陈纪清说出回家两字。
认识这么多年,他只知道陈纪清是广西人,从来没有听她说过她家里的事情,无论是春节还是什么节日,陈纪清都甚少离开广州,再者,陈纪清那一口纯正的粤语让人难以分辨,她不提的话他都忘了她不是广州人。
“都好多年没有回过家了,都不知道家里人还不认得出。”陈纪清心情一下子明朗起来。自绍华说可能不会过来之后,她的心情就一直处于失落期,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更别说去安排节目了。
好多年了,是该回家去看看了。她在心中想道。
“你都没有提过家里的事情,害得我以为你全家都在广州这边生活呢。”
“自家的事情自己清楚就好,没必要到外面去大肆宣扬。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的确是个不孝女,独自一人在这边逍遥快活,都不曾记起家里还有人在惦念。”这刻,陈纪清心里没有绍华,没有其他人,只有满满想回家的欲望。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莫子云问。
陈纪清若没有安排的话,莫子云是想请她和他一起过这个节日,可是陈纪清让他失望了。看来,他得再找人一起过了。
每遇节日或重大喜庆,没有约会的同事总会聚到一起热闹地过,喝酒,打牌。这样的聚会,莫子云已参加过许多次了,已然不想再这么吵闹,希望能过个安静又令愉快的节日。
若然,莫子云再找不到一个女孩和他一起的话,说不定他妈妈会在中秋晚餐上给他来一场意外的相亲宴。他实在怕死了他母亲,只是没有稳定的对象,这便成他母亲眼里的十恶不赦之罪,搞得他每次回家总提心吊胆。
人长大了,总免不了为这世俗的事情而烦恼。
莫子云深深的感叹。
“十一、二号吧。反正就那几天。”
“你家乡一定很美,回来记得给我们带些特产。”
“都没有什么印象了。脑子里装着都是各大城市的繁华,这乡村自然风景已然消逝于尘风中。印象中,在这时候,应是玉米成熟季节吧,至于特产恐怕你要失望了。”
“总得带些过来。”关于这个,莫子云倒是执着。
“到时再说吧。”陈纪清敷衍地说道。
陈纪清把事情都安排妥当,和凌逸琪打了声招呼便回家。她在回家的头一天晚上才给家里电话,告诉家里明天即可到家,这突然而至的消息把陈家上下震得差点出得了脑震荡,幸好纪凤和纪贤已开学,搬到学校里去住,不然陈纪清这样突然就回家还真的没有地方住。
从窖口车站到她家地车站,走高速的话需要六个到七个小时,中途只停一站,坐慢车则需要更多一点的时间,大概八个小时左右吧。
在她住处到汽车总站需要转一趟车,为了赶八点半的车,陈纪清起了个大早,六点多就出门了。途中不塞车,时间上是绝对没问题的,可是七点半到八点半这个时段是上班高峰期,而且车子这段路需要经过体育中心等这些繁华地段,塞个半小时一个钟是很正常的事情。当车经过中山八路不得动弹时,陈纪清心中甚是焦急,不停的翻着手机盖看时间。司机师傅倒也体会大家的心情,左拐右拐倒也从众多车阵中走了出来,从另一段路直上桥,快速把人送到站。
陈纪清匆匆的走进车站,这时焦急的心情才放下来。
车子在路上行驶,不停的转弯,她胃里的东西也跟着来回大旋转,纵是不愿意,也只得安分的躺着,这样才会好受些。家在偏僻的乡下,别说飞机了,就连火车都没有经过,只有寥寥可数的长途客运
好不容易才熬到车站下车,已是下午四点多了,还需要再转一趟车才能到家。印象中还需要再坐两个小时左右的车才能到家。陈纪清左看右看,终于找着经过镇上的中巴。
太久没有回过,在镇上下了车,她竟不知道如何去走这段路,只好打电话回家叫父亲出来接她。
她身穿一套蓝色碎花裙,一脸素妆,清雅可爱。汗水从她的脸上滑落,原来安分的头发零散的随风飘荡,褶皱地记忆在此刻延展。双手黏黏腻腻,极是难受,她放下行李,走到路边的小摊买了一瓶矿泉水洗手,冰凉的触感她清凉不已。
看着街上来去的人,陈旧的屋子,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第12章 家人
她离家那一家是96年,那时候刚考上大学,家里给她凑齐学费后,离家的那一天,父亲踩着单车送她去坐车的,母亲起个了大早给她做了早饭,煮了点猪肉汤,给她送饭。出门的时候,母亲给了她两个鸡蛋,对她说,三妹子,这两个鸡蛋你就带在路上吃,中途停车吃饭时要小心点,最好跟着司机,你爸会跟他说好,你就别担心害怕。记忆犹新,仿如刚刚发生。
年迈的奶奶和幼小的弟妹就站在门口送她,一脸的不舍,那时候的情感线是很发达,第一次离家那么远,伤感忍不住的席卷而来,泪水很快就模糊了双眼。
这往事便像电影的境头般不断的闪现,往事沥沥在目,物似人非。百感交集在心头。
陈纪清就呆站在一个公话旁,时不时车客过来问她,是哪家的丫头,需要打摩托车吗。
不算宽大的空间,有几个小店面,上面立了间招牌,就算是个百货店,饭店了。遍地皆是灰尘,一阵风吹过,沙子强行的侵入她的眼睛,只觉得一阵刺痛。她揉揉眼睛,提着行李袋的手心已经冒出小滴的汗水。
“到这里来坐一会吧。谁是你的爸爸?”坐在桌子旁的中年妇女问。
这是一张显得有些破烂的桌子,上面摆着几袋小零食,就算是一个铺面了,桌子因为她趴压吱牙的发着叽叽的响声,摇摆不停。
陈纪清看向她所指的椅子,黑糊糊的一团,看起来脏得不得了,陈纪清微笑地说了声谢谢,还是站着,不敢坐下去。
这个妇人有些眼熟,脸上爬满了细小的皱纹,整张脸有些黑黑皱皱的,显得有些苍老,脸上的笑容和善把她脸上的皱纹扯得宽宽松松,头上已有几撮银白色的发丝,从头顶正上方扎起来,底下剪得平平,长度不到肩。看得出来,她是个很随和的妇人。
她有些尴尬,有些无奈的站着等待父亲过来。
“清子。”听到呼喊,陈纪清应声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饱经风桑的脸,黑黄黑黄的脸几乎捏成一团,高高瘦瘦的身子,穿着过时且打满补丁的衣服,手里扶着一辆二十七寸的高架单车,站在他旁边的还有两个小孩,七八岁左右的年纪,一双圆圆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陈纪清。
“爸。”陈纪清的声音被卡在喉咙里,几乎发不出来。
陈父让身边的两个小孩叫陈纪清作阿姨,这小孩大概怕生,没见过陈纪清,张了张嘴,还是没叫出声,陈父一脸不悦的斥责。这小孩才怯怯的叫了声阿姨,便躲在陈父后边。
“我们先回去吧。”陈父把她的行李袋放上单车后座,四人便往家走。
这个小镇所有的路都是黄泥路,上面还有些小石子,一坑一洼的,不是很平坦,不注意看路很容易就被那些坑洼弄摔倒。
这不好走的路磨着陈纪清那一双穿着高跟鞋的小脚,痛得她难受极了。
陈纪清和两个小孩跟着父亲身后,父亲的腰明显的弯了许多,双手干瘪得让她不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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