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枝见他如此便知道时候差不多了,再一次开口,“与本君说说你父母的模样如何?”
虽是询问的语气,但却如同一句魔咒一般,萦绕在小果的耳畔,让他不由自主的听从,“爹很高大,很厉害,虽然每天都板着张脸,看着很凶,但是他对我和娘很好,每一次出猎的时候总是惹得一身血回来,然后再抹在娘和我的身上,说沾了他气味的血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了,可是他......”
小果说着说着嗓音低了下来,云枝会意打断,“那便来说说你的母亲如何,我猜必然是位大美人。”小果的五官周正,骨相柔和却不显阴气,一般男子可长不出这么柔和的骨相的,除非他有一位美人母亲。
果不其然小果一听点头,“母亲很漂亮,虽然比不上仙上,但真的很漂亮,在没遇上仙上时,我就觉得天底下没有比母亲还好看的女人,她和部落里的其他女魔不一样,与人说话时总是温柔极了,好像我与父亲无论做错了什么,她都不会生气,我想她了......”
云枝一愣,复而含着笑感慨,“真好。”而后继而揉揉小果的脑袋才放下手。
小果睁开眼睛,已是泪眼汪汪,看着满含笑意的云枝,退后一步,举起手别扭的倚礼,由衷的感谢道:“多谢仙上。”
“本就是你陪我聊天,我该谢你才是,怎么轮到你给我道谢了?”云枝笑意微敛,没料到小果竟然如此激动,竟还行上了大礼连忙叫他起来,还挥挥手唤他过来,“还不快快起来,我们接着聊啊。”
“是。”小果连忙回到了云枝身边,问,“仙上还想聊些什么?”
“既然你已经想起父母的模样,那么与你的首领相比,他们更重要些还是首领更重要些。”云枝撑着脑袋直接询问,她是真的很好奇这个问题在小果心中的答,或许只有知道了答案她才知道缠在小果身上的孽缘该如何去斩,或是说......不斩?
小果:“我......不知。”他从未想过这些事情,他们魔族血脉亲情上一向淡薄,有则有,无则罢,就连他也一样,父母于他而言很重要,养育之恩他始终感激,不过他们走了,情也就淡了。
他对仙上的问题心中也有答案,可在仙上灼灼的目光下,不知为何便变得难以开口。
殊不知云枝一眼便看透了他,无奈叹出口浊气,目光不落痕迹的停在,缠在小果身上的那根黑线上,那黑线一闪一闪像是在示威,她微微皱眉,手背在身后,捏了法决朝黑线打了过去。
“仙上?”小果见云枝看着自己迟迟不回话便轻唤道。
那条黑色的缘线老实了下来,云枝浅浅一笑,“无碍。”
“仙上可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小果询问。
云枝浅浅的笑容一窒,不知是她试探的太明显了,还是这孩子太聪慧了,他的性子看着虽软弱温和,但实际里还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
果不其然,下一刻小果便双膝着地,仰着脑袋,清凉的瞳孔里暗含着水光,竟然就这般直直的看进云枝的眼中,他就这般开口道,“小果知晓仙上行事果断,从不做无用功,仙上每一句话背后想必都暗藏深意,仙上若是好奇小果心中所思,直说便可,小果不敢有半分隐瞒,一定如实相告,仙上这般试探小果,小果反而有些惶恐。”
“不......”云枝听完这些连忙想着否认,话才出口,便听小果又道,“小果愿意把所有的心思如实相告于仙上,但大胆请求仙上一件事情。”
云枝惨白的面色一愣,复而问道:“何事?”
“可否......别断了小果与首领的缘分。”说着小果的头逐渐低下,却又执着的看着云枝生怕从她脸上错过一丝心软的表情,可惜了云枝并未露出任何表情,她还是含着那般得体的微笑,似乎任何波澜都不能打破这份得体的微笑。
云枝平静的回复,“本君只斩孽缘。”
“我和首领不是孽缘!”小果跪着向前移了几步,忽而大声的否认,双手背在身侧紧紧握拳极力隐藏着急躁,可眼中虽含着泪,却能让云枝一眼看清水眸深处暗藏的偏执。
云枝暗叹一口气,才悠悠开口反问,“你不过是个娃娃,又怎知孽缘是怎么回事呢?”
小少年捏捏拳头,一向对着云枝小心翼翼的他,露出了新的面孔,他不服往常的软弱,周边泛起了微微的魔气,低着嗓子质问:“那您又怎么知道我与首领是孽缘,就因为您是月老吗?”
云枝本还分心忍着痛,却一下被小果周边的魔气集中起精神,差点被小果平日里乖巧的模样给糊弄了,看着再怎么乖巧的小狗急起来都是会咬人的,更何况眼前的这个还是头魔呢?
“仙上是用您那双眼睛看得吗?好与坏便都在仙上的眼底了是吗?若是如此,我们的心意于仙上而言是不是根本不重要了?”小果的质问接二连三的朝着云枝砸来,魔气越来越甚,宛若侵蚀了他的理智,目光死死的盯着云枝,似是一定要从她口中撬出个答案。
云枝扶额,朝他温温一笑,问:“那于你而言,熟是好坏?”
“我只是不明白。”小果对上云枝温和的笑意,心绪似乎平静了些许,声音一下子便低落了下来,“我在乎首领,首领也在乎.....我,这怎么就是孽缘了呀。”
“在乎分为很多种,亲情、友情、恩情,以及......爱。”云枝依旧温温的笑着,只是笑中带了不显的凉意,就这般朝着小果周身的魔气浇下一桶凉水,她凉凉的问,“你认为你是哪种?”
小果的答案呼之欲出,可却并未开口。
“你说得对,两情相悦怎么着都不该是孽缘。”云枝手中不知何时攥了铁扇,她悠悠从床榻起身落了地,一边故作自在得拍拍襦裙上被压出的褶皱,一边说道,“但是两情相悦若是出现在了,不该有的时间、不该有的地点、不该有的人身上,便是孽缘。”
看着云枝一步一步朝着自己靠近,小果想要后退,想要逃跑,奈何无论他怎么使力,腿就像长在了地上,怎么也动不了,熟悉的压迫感把他淹没,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云枝拿着铁扇靠近,“不要,仙上,求你不要!小果求求你了。”
铁扇的扇叶露出利刃悬立于小少年头上,等了小会儿迟迟未落下,小果无力反抗逐渐失了希望,耳边倏尔传来“吱嘎”的声响,那是木门被打开的声音,周身的压迫感消失,他呆住了,痴痴的抬首,眼泪恰巧从眼眶滑下,睁着大眼看着面前的含着浅笑的女子,“仙上?”
“本君差点忘记了,你不过是个固执的娃娃罢了。”云枝扶起跪在地上的小少年,为她拍拍膝上的尘土,给他身子扭了个方向对着打开的木门,在他耳边温声道:“既然你不甘心,本君说什么都是无用,你便去找那人,问问这缘是否为孽,问问这缘该不该斩,问问自己此情错否。”
小少年本该欣喜,听到她这般论述却是退缩了,哪怕他心低敢笃定首领的心意,但是他不敢问,他害怕了......
看出他的退缩,云枝半是威胁的开口,“若不问......本君便直接斩了。”
小果一听立马迈开了脚,往门外跑去,突然又凌空降下一句温柔的威胁,“别乱跑,跑不掉的。”脚步一滞,又跑的更快了。
待云枝感受不到他的气息后,才失了形象瘫倒在地上,闷哼出声,心下暗自磨牙,待那纨绔出来,这回定不会轻易饶了他。
另一头的阎绽不出意料的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这天气怎么跟真的一样的冷,罢了罢了,还是窝在被子里吧。
正昏昏欲睡,房门被敲了敲,他眼皮子动了动,没睁开,懒洋洋的开口,“何人?”
门外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恭敬的道:“莫先生,三少爷唤你过去。”
“他又闹了什么幺蛾子?”阎绽揉揉头,起身坐在床边。
三日过去了,那吴三少爷这几天可没少故意惹麻烦,每每找他过去,都是些座椅不舒服,肚子饿了,眼睛累了,这些无关痛痒的小事,瞧给那臭小子给惯的,真以为能把他怎么着似的,非要逼得他用一些手段来教训教训。
这好不容易才消停了一日,毛病就又犯了,看来他还这回还真得好好教训他一翻。
许久他才对外答复道:“稍等。”才慢悠悠的整好衣衫才推门走了出去,侧头朝站在门外的壮汉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而后率先走在了前面,问:“这回是个什么说法,别向上次那样让他差点跑了。”
“先生放心,要刮正在看着呢!保准跑不了。”要杀跟在他后头拍着胸脯保证,不过马上又正色,“不过这回先生还是要小心些,少爷说......”
话至一半戛然而止,要杀老实的面孔上难得多了几分为难纠结,倒是惹得阎绽有些好奇了,问:“他说什么了?尽管说便是。”
“少爷说......他要狠狠打您的脸!”要杀见他问便直接说了出来,还不忘偷偷撇几眼阎绽的脸色,可惜并未从他脸上看出个什么名堂。
阎绽笑笑未言,直到到了书房院子里,要杀便又忍不住提醒到,“先生可小心些,少爷身手灵敏,我与要刮比较笨,难免有顾及不到先生的时候,还请先生见谅。”
“无碍。”阎绽看了他一眼,偏头一笑,老神在在,拍拍要杀的肩膀,“我倒是好奇,这三日过去了,少爷到底要怎么打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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