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白云下,一条蜿蜒的河流在金黄的草地上静静的流淌,阳光下的河面跳跃着点点金光,成群的牛羊在河流两边相望。
经历的一春夏的沉淀蓄积,牛羊儿都膘儿肥皮毛闪亮,声声叫唤都显得那么的漫不经心了。
河边,毡帐附近的草垛在高高耸起,而且又有一垛眼看就要成型。
这便是典型的草原秋日风光!
然而,正在毡帐前吵架的男女,竟操着一口的中原话儿,不知他们为何会背井离乡,在这草原上操起了牧民的生计?更不知道他们为何会吵起来了。
可笑的是那男子,明明口拙舌笨,根本就不是吵架的料儿,差点遭骂得狗血淋头了,偏偏不肯低头,在负隅顽抗。
只是那渐渐低微,显得十分笨拙的回骂,却又针针见血,让那口舌凌厉的女子愈加激愤,愈加出口成章。
当半空中传来怪异的破空声响,那只原本在听自己男女主人吵架的牧羊犬立刻变成了哮天犬,但也只是来得及仰天狂吠两声,便吓得躲到了男主人的身后。
在怪异的破空啸响中从天而降的那人,也太没有神仙下凡的架势了,手握弯刀头下脚上的,在即将坠地的那一刻,还毫无风度的呜呜哇哇起来,最终天呀地呀哎呀妈呀的怪叫着落到了高高的草垛上。
随着遭受重击的草垛轰的一声闷响,那高高堆垛的干草,顿时如同水花四面八方惊鸿一般飞起又飘悠悠落下。
那景象是颇为壮观的!
面对那几乎是遮天蔽日而来的干草,原本躲在男主人背后的牧羊犬干脆惊叫着躲到毡帐里去了。
毡帐前的男子抖了抖手,突起的劲风最终将朝这边飞落的干草吹开。
然而,好端端的一大垛草就这样七零八落了。
那女子见状脸色一变,勃然大怒了,为了泄愤那叫骂是脱口而出的,还流利得如同行云流水:“挨千刀的化生子!为甚要跑来糟蹋老娘的草垛?老娘上辈子是男人日了你们家祖宗呀?”
边骂边朝已经不成形的草垛怒汹汹走去的女人,手里还捏着一根草绳。
刚才,她跟自己的男人吵架,正急着要找个地方上吊呢。
只是在这坦坦荡荡的大草原,想要找根歪脖子树上吊也是有些困难的。
早就气坏了的男子为她指了一条明路,毡帐边的河流也够深的,但她却怕凉。
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的千里笑,还来不及丛草垛里将身子拨出,只留下一双腿在外面踢踏,便被那疯婆子拔萝卜一样的拨了出来。
一杀到底,深深的插在草垛底的七星明月刀却留在了乱草之下。
手无寸铁的千里笑在那疯婆子手中是毫无还手之力的,何况那疯婆子绑人的手段干脆利索得不成体统。
片刻间,从天而降、劫后余生的千里笑,便才出虎口又入狼窝般的遭了五花大绑。
只是那根草绳显然有些小材大用,搞得千里笑都有些委屈了。
人家好歹也是修行路上道境十一层的人了,这样的绳子用来绑凡夫俗子都显得寒酸呀?埋汰人也不是这般埋汰的吧?
马平川刚才的手掌在他胸口粘住了一般的停少顷,已经理顺了他胸中紊乱的气血。
那一吸一举一抛,虽不足以让他再次提升境界,但也令他在道境败圣境的越级对抗中所承受的汹汹巨力反噬造成的内伤痊愈。
当千里笑听那疯婆子一阵子唾沫横飞的叫骂,从还他们家草垛来,到还他们家牛羊来,最终到你这不得好死的灾星是来谋财害命的,给老娘拿命来之后,一开始还能听明白的千里笑终于被骂糊涂了。
从一垛草,到谋财害命,这十万八千里的牵线搭桥,那理儿也够粗糙野蛮的了。
就算冬日里真没了喂牛羊的干草,饿死了他们家的牛羊,跟谋财害命也不大能搭上关系吧?
不过他们家高高的草垛救了千里笑一条小命倒是真真切切的,要是直接倒栽葱一般的栽到地上,鬼晓得是个什么下场?
或许是阎王爷犯困,懒得搭理他才有了这样的安排。
有了如此觉悟,大难不死的千里笑才很耐心的听着她骂,直到被骂糊涂了,又被骂惶恐起来,才惊觉这骂功的厉害。
指不定,这骂人也是一门学问,甚至是一种怪异的功夫修行,要不然哪来骂死人这种说法呢?
心生惶恐的千里笑张了张嘴还来不及说话,随着轰隆隆一声闷响,在那金光闪耀间天地间破开了一道口子,举着开天巨斧的佟飞虎从那道豁口里耀武扬威的走了出来。
紧随其后的是腰胯弯刀的佟玉娘,那名中年文士漫不经心,显得极其随意的走在佟玉娘身后,中年文士后面还有五名佟府高手。
当佟飞虎一行人完完全全的从那道豁口中走出,在那金光闪耀间,那道从天地间破开的大口子才慢慢合拢,天地景物便还原成了原来的模样。
一片金黄上的天空依旧是那么的蓝。
面对这帮阴魂不散的佟府人,被五花大绑着的千里笑更是没了脾气。
先是一阵诧异的疯婆子又激动起来了。
原本立在毡帐前的男子却是早就没了影儿。
激动起来了的疯婆子终于转换了目标,愤愤然的冲着那中年文士叫骂:“公孙无忌!老娘都逃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你还想赶尽杀绝呀?”
听了这话,不由愣住了的中年文士盯了那疯婆子一小会,终于恍然大悟起来。
随之,被称之为公孙无忌的中年文士淡淡一笑,道:“想不到呀!当年艳名远扬的宁媚儿居然躲到了这里,还成了这般模样?”
接着,公孙无忌又转眼看向被五花大绑着的千里笑,哈哈笑道:“如今宁媚儿终于抛弃了媚功‘倩女愁’,想吃嫩草要动横了?”
听了这话,千里笑心中不由一阵子的天翻地覆,暗自惊道:这疯婆子居然是当年大名鼎鼎的万缕情丝宁媚儿?
宁媚儿听了公孙无忌的话,愤愤道:“当年,老娘遭你们道儒双妖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不得已才躲到了这荒蛮之地,如今来的只是一只儒妖和一帮后生小辈,公孙无忌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被骂成了儒妖的中年文士公孙无忌却不在搭理她的问话,指着千里笑,准确说是指着千里笑身上的草绳讶然道:“你宁媚儿也忒不讲究了点吧?你那当年差点将臭道士勾搭上的万缕情丝,居然成了这般模样?无忌眼拙,怎么看都不像呀?”
宁媚儿神色一变,先是嘻嘻一笑,后是白眼一翻,然后阴阳怪气的道:“本仙子返璞归真,你那双狗眼哪看得出老娘的法器?”
千里笑听了又是一惊,却见公孙无忌也是脸色一变,想要掩藏内心的真实显然是来不及了。
看在眼里的千里笑顿时大惊失色。
传说中遭了“万缕情丝”缠绕的男子,无一不成了宁媚儿的玩物,特别是宁媚儿的媚功“倩女愁”,足以将男子的精髓榨干抽尽,最终油尽灯枯,成为干尸枯骨方把罢休。
千里笑的大惊失色让公孙无忌更加笃信那根草绳就是变幻后的“万缕情丝”了,于是更加忌惮起来。
虎头虎脑的佟飞虎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挥舞着开天巨斧就扑了过来。
现在千里笑落到了宁媚儿手里,他得抢呀。
就在那一刻,原本躲在毡帐里的牧羊犬惊惶的狂吠着奔出,让原本就紧张起来的氛围更添几分诡异。
随之更加诡异的一幕现出,好端端的毡帐突然黑气冒出,整座毡帐在黑气缭绕中缓缓腾起,慢慢朝天空飘去,只留下一地的什物在原处。
在那些器物里,那张大床显得是最为突兀的了。
原本挥舞着开天巨斧扑向宁媚儿的佟飞虎不由停住的脚步,和众人一起盯着那顶在腾腾黑气中飘向了半空的毡帐。
被黑气包裹着的毡帐飘悠悠的越过众人的头顶之后,公孙无忌一声怪叫:“老鬼物要逃?”
在众人莫名其妙的表情中,公孙无忌随之又叫道:“要逃也没必要带着口大棺材嘛!”
公孙无忌话音刚落,那顶黑气缭绕的毡帐悬停在了半空,和宁媚儿一南一北,一天上、一地面将公孙无忌、佟飞虎、佟玉娘等人夹在了中间。
公孙无忌的脸色瞬间变得不那么好看了。
随之,公孙无忌又忿忿然起来:“马平川也太没良心,明知道这对妖怪藏身此地,却任由他们逍遥法外,还故意把老子引到了这。”
先是忿忿然的公孙无忌,到最后居然咬牙切齿的不讲儒家风范的自称老子起来了。
听了公孙无忌的话,知道遇到了硬角色的佟玉娘等人纷纷将兵刃亮了出来。
原本心惊胆战的千里笑,见状反而气幸灾乐祸起来,暗道:这帮阴魂不散盗寇,也知晓什么是害怕了。
一手握着柄弯刀,一手悄悄捏着那根细小却又威力绝大的“玉女神针”的佟玉娘,向愣头愣脑的佟飞虎使了使眼色,天不怕、地不怕的佟飞虎立刻腾空而起,高高的举起开天巨斧朝宁媚儿劈出。
看着那金光闪耀的开天巨斧,宁媚儿抖手间亮出一柄短刃。
那柄短刃闪出的一抹幽光让公孙无忌又是神情一凛,引得千里笑一阵惊讶。
然而,高高举起开天巨斧朝宁媚儿劈出的佟飞虎,并没有直直的劈出,而是斜斜的朝宁媚儿头顶砍去。
斜斜砍出的佟飞虎,只是让那道随斧而出的金光掠过她的头顶,照进她的眼眸,便在半空中旋转半圈,挥舞斧头直奔另一侧半空中黑气腾腾的毡帐而去。
他的这虚晃一招,其实是另有目的。
看起来虎头虎脑的他,跟憨厚耿直其实是搭不上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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