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红的夕阳隐没在青山背后, 晚霞在疏松山林间散着流光溢彩,哪管间少年们心事重重,总坦然宁静地散发着本该有的光芒。
陈路周实并没觉得自己有多喜欢她, 但确实这么多年来, 第一有点感觉的,这种感觉很难准确描述, 就好像夏日里咔擦一刀冒着丝丝寒气的西瓜冰, 亦或者冬日小锅里咕咚咕咚用慢火熬炖的高汤, 有很好的, 没有好像也行。十八/九岁的少年, 对异『性』充满好奇的年纪, 当然也有新鲜感在作祟。
陈路周给朱仰起发了一条微信。
cr:【我陪她去吃饭, 晚饭你自己解决。】
朱仰起回得追风逐电, 几秒就回了一条语音过来,陈路周懒得搭理他, 没点,把机揣回兜里,低头靠在鱼缸上逗鱼的徐栀,“想吃什么?”
徐栀指戳着玻璃缸,心里想的,在马路边卖点热带鱼这大小也创业项目,见他,抬头说:“你呢, 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没有, ”陈路周往外走,“想吃的傅老板都不做。”
徐栀跟上去,“你说说看, 我可以帮你傅叔能不能供一些。”
“不用,”陈路周一脸谢绝好意的表情, “我想吃的都垃圾食品,傅老板那么有格调一,咱还别降低他的格调。”
两走到外,大概看见桔红『色』的夕阳还明晃晃地挂在山头,直觉这点好像还不吃饭的时间,陈路周下意识抬腕看了眼表,果然才四点,山庄的餐厅估计还没。
徐栀也意识到了,夕阳将她整张脸映得通红,但看着还干净,额前的碎『毛』在迎风『乱』飘,“不早了点。”
我脑子短路,你脑子怎么也短路。
但有时候就这样,一始或许并没有这打算,吃饭这件事也不在他的计划内,但既然已经约上了,最后如果没吃上,心里也不爽。
“你饿吗?不饿就去喝点东西,”陈路周下巴朝隔壁风铃叮叮当当响的酒吧小竺一指,“旁边酒吧着。”
“好。”
两刚坐下,陈路周把菜单递给徐栀,趁着她点单的功夫,陈路周百无聊赖地靠在椅子上,把朱仰起的那条语音给点,转文字了,他怕这傻『逼』说出什么傻『逼』。
朱仰起:【我还小瞧了你这狗东西的魅力。】
他懒得回,把机屏幕向下,反盖在桌上,伸过去直接把徐栀的菜单反过来,“喝饮料吧,晚上还要看流星,喝酒我怕你看不清。”
徐栀油盐不进地翻回来:“我酒量还行,不会醉的。”
“……随你。”
酒鬼,懒得管你。陈路周靠在椅子上,隔壁桌也拿了份菜单过来,看半天还要了一杯柠檬水。
徐栀觉得他很自律,确实应该长这么帅,不喝酒不抽烟,来两回酒吧喝得都柠檬水,看来那位士真的把他养得不错,林秋蝶士也很爱喝柠檬水,每天早上起来必须一杯。
“我也柠檬水好了。”徐栀把菜单盖上。
精啊你。陈路周把菜单捞过去扔一旁,然后视线就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慢悠悠地环顾酒吧一圈后,最后还回到徐栀身上,发现正盯着他看,心像被没张没弛地抓了一下,他倒也直接回了句,“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菜单?”
“你平时不都没有不良嗜好?”徐栀真诚发。
陈路周也真诚回答,“看电影不算的,那就没有。这干嘛?”
“打算活几岁啊,”徐栀说,“这么自律。”
“讽刺我?”陈路周笑了下,嘴角扬着,眼神无奈,“我不喝酒扫你兴了?”
说完,作势要拿刚刚被丢一旁的菜单。
徐栀忙拿盖住,两指尖在电光石火间轻轻触了下,她浑然不觉,说:“没有,我就好奇,不喝酒很好啊,就觉得你活着应该挺心的,或者说,你应该没什么烦恼?”
陈路周觉得指尖有什么软软暖暖的,下意识看过去,才发现她的,几乎条件反『射』就收回来,收回来还不算,还他妈揣回兜里,拿腔作势地咳了声。
说就说,动什么啊。老占我便宜。
“小孩都有烦恼,我怎么可能会没有,你看陈星齐,他每天的烦恼就怎么能不画,怎么跟我吵架,我看你才没什么烦恼啊,每天斗地主不挺心的?”他说。
“那没办法,我外婆想玩嘛,我不给她打她就要花钱充,我爸属于那种特爱装大款的,反正我们只要想花钱,他都会掏,来没有规划的。”她说。
陈路周看着她,“所以想早点挣钱?”
徐栀若有所思地说:“嗯,我刚刚还在想,要不要去马路边边摆摊卖鱼,就大堂里那种小热带鱼,我觉得应该比金鱼好卖。”
陈路周:“……”
服务员端着盘子给他们一上了一杯柠檬水,陈路周把『插』在杯壁上的柠檬片拿下来,放一边,“还有什么创业计划吗?说来我。”
徐栀很警惕,眼睛直白锋利地盯着他,“你想剽窃?”
陈路周:“……”
算了,陈路周决不给自己找麻烦,于换了题,老神在在地靠着椅子,那只还假眉三道地揣在兜里,喝了口水,喉结微微滚了滚,抿抿唇说:“蔡莹莹说,你考得应该还不错?大准备去哪儿?”
“我想留在本市,庆大的建筑系。”
“建筑?”
陈路周本来想说,庆大虽然校不错,但建筑系好像挺一般的。
徐栀就先发制,“怎么了,生不能建筑?”
“没这意思,”他说,“我说,庆大的建筑系一般,蔡莹莹说你分数很高啊,你不考虑下北京上海吗?”
“哦,对不起,误解你了,”徐栀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最近太敏感,“主要最近身边有几亲戚一直劝我考虑一下别的专业,说生建筑少。我以为你也这么觉得。”
“我反倒觉得生比男生更适合建筑。”
徐栀突然两眼放光地看着他,她把杯子放远一点,似乎觉得这样能更清楚的见他的,也不想错过他的表情,想知道他真这么觉得,还只随便安慰她,“真的?”
陈路周也把杯子推到边上,看着她说:“嗯,建筑作品在抛结构空间逻辑这些,某种程度上来说,就跟他文艺作品一样,设计需要情感和文艺倾注的,当然不说你们生更敏感文艺,生在设计上确实更细腻,当然,只我觉得,因为我很喜欢咱们市里那地标设计,好像就一名『性』设计师做的。”
庆宜市的地标一母亲张怀抱的势,他每次下飞机经过那地标,很有安全感,有时候带外地朋友过来玩,他们看见地标都说你们城市还挺温暖的。
“当然,”陈路周补了一句,“你好像跟一般生不太一样,我说的这块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但,我觉得,你应该做什么都还可以。”
“我当你夸我吧。”徐栀叹了口气。
陈路周笑了下,没否认,“当然夸你。”
说这时,酒吧灯光暗了下,原本清晰的脸,突然在黑暗中隐了一下,那句带着笑意的“当然夸你”起来便格外暧昧,像情间躲在宁静夜里的喁喁私语。
陈路周觉得过了过了。
徐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咬着吸管把最后的柠檬水喝完,反他:“你呢?你不美术的吗?以后准备做什么?我感觉你好像路子蛮宽的。”
“我?”陈路周清了清嗓子,眼神清明,“谁告诉你我美术的?”
“咦,”徐栀这倒没想到,“你跟朱仰起关系这么好,我以为你俩一样艺术生来着。”
“我不艺术生,就普通考生。”
“那你高考没考好?”徐栀解释说,“我那天在门外见的,你妈这么说?”
陈路周不想解释太多,不然扯出一大串『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嗯,出了点小意外,喝完了吗?喝完回去收拾一下,我拿下设备。”
徐栀磨磨蹭蹭,半天没动,最后说了句:“要不你先上去,我再坐会儿,『药』别忘了。”眼神指了下桌上的青草膏。
陈路周莫名一眼看穿她,“想偷喝酒吧你?”
徐栀:“……”
这好像会读心术。徐栀这么想。
“我知道你要什么专业了。”她突发奇想地说,举老高。
陈路周大剌剌靠着,终于裤袋里拿出来了,这会儿挺散漫地垂在敞的两腿间,一副洗耳恭的样子,“嗯,什么。”
徐栀:“警察?刑侦方向?”
他笑了下,“我爸小就说我不适合当警察。”
“为什么?”
“长太帅,在群中太显眼,要便衣警察执行任务的,我第一挨枪子儿。”
徐栀发现他跟自己很像,总能用无比诚恳的表情,说出一些最敷衍欠扁的,明知道玩笑,徐栀还点了一句,“你真的,很自恋。”
陈路周没顺她的往下接,靠在椅子上眼神平静地看着她,慢悠悠地了句,“高兴了没?高兴了撤,喝酒我真陪不了。”
“你酒精过敏啊?”徐栀。
“也不,就一杯倒,”陈路周叹口气,收回视线,拿过菜单扫了两页,挺老实地说,“喝多了,还喜欢拉着说,我小的时候吧,被朱仰起他爸骗着喝了一杯白的,然后拉着我『奶』『奶』说了一宿的,老太太肩周炎给我说犯了,在床上躺了一星期。”
……
蔡莹莹直接笑倒在床上,“陈路周什么神仙啊。”
徐栀也觉得很好笑,一边蹲在地上找登山的鞋,一边说:“下次把他灌醉试试,看看他都说什么能说一宿。”
“好主意,”蔡莹莹反趴过来,晃着脚尖,“不过我挺好奇,你说像陈路周这种男生,会喜欢什么样的生啊,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吧,觉得这就拽王,应该非常不好相处。说实,我一始对他还有点偏见,就觉得自己长得帅,对生都有一种距离感,但现在越来越觉得,他应该那种小被父母宠在心里长大的吧,估计还没接受过会的毒打,干净乐观,就有时候嘴欠了点。”
“评价很高啊蔡莹莹,”徐栀头也不回说,“你看,不出来走走,心情好多了?陈路周不比翟霄有意思多了?”
蔡莹莹说:“那不行,我现在还觉得翟霄有意思,我现在活着的目标就要让翟霄后悔,让他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愚蠢!不过,我们四好奇怪,居然两对两对的有对方微信。”
这种感觉好像怪怪的,明明四都认识。
徐栀把鞋子收起来,于建议说:“要不,我把他微信推给你,你把朱仰起微信推给我,我觉得,咱们四也算朋友了?”
……
陈路周刚把电脑合上,箱子里捞了一块新的无机电板出来准备换下电板,看见朱仰起嗦着泡拿起机,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说:“徐栀加我微信干嘛,我亲妈都去世好几年了,她想认识我妈我可不得行。”
陈路周:“……”
下一秒,他兜里的机也叮咚一震。
徐栀:【可以让莹莹加你微信吗?】
朱仰起见声凑过来,一看,顿时恍然大悟,“好了,陈路周,你三角恋了,这回绝对蔡莹莹想追你。徐栀真大方,居然把你推给闺蜜。”
陈路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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