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栀给徐光霁送饭卡, 早上出门饭卡落在餐桌上了,打了个电话让徐栀送,但她没想到刚走到科室走廊门口, 就听见老徐在这喋喋不休地在那叨『逼』叨。
她自己都不记得她什么时候过这些话。顶多后来看一个人喝得闷闷不乐,就蹭了两口五粮『液』,没撑住那后劲,了一句:“爸,我好像点舍不得。”
“你第一次谈恋爱, 爸爸理解, 难免会深刻一点, ”徐光霁到后面冷静下来,还一副事宽则圆子安慰她, “囡囡,其实大多数人生都不会经历大风大浪,更不是乘风破浪, 而是在一点点挫折和磨难,舍得,舍不得中, 慢慢让自己成长起来。”
还, 生活来都不是花开遍地,处处鸟语花香。只不过是一簇花芬芳, 一抹草清香, 一束太阳灼热, 再加上一点点雨水滋润,这就是生活。雨水总会来,天会晴。
……
所以这会儿在这跟陈路周掰扯什么?
徐栀推开门,毫不留地戳破, “爸,你在这瞎扯什么。”
徐光霁懵了,没想到这丫头脚程这么快,只能穿针找缝地,“这位患,你怎么不敲门呢?”
徐栀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我看着像你患?”
徐光霁大概是挂不住脸,对她狠狠撂下一句,“你是我爹,你进男科门诊得敲门!”
完,就转身给陈路周开单子了,没好气地将病历卡直接拍在桌上,“自己厕所,等结果出了再回来找我。”
陈路周:“……”
没回头,人无动于衷地懒散靠在椅子上,然后慢吞吞地桌上病历卡『摸』过来,为不知道徐栀走没走,在这种地方跟人撞上多少点尴尬,更何况,用朱仰起话,们还是钻石一般男中生。结果,谁知道,徐栀门关上,礼貌地砰砰敲了两下门,“儿子,我能进来吗?”
徐光霁:“……”
陈路周:“……”
等陈路周出来,徐栀已经百无聊赖地靠在走廊墙上看着,走廊没什么人,所以她显得格外嚣张,让人无可奈何,陈路周走过,低头看她,“你怎么来了?”
“给我爸送饭卡,等会直接打耳洞吧。你等会还事吗?”
“没,那你在这等我。”
徐栀抱着胳膊,笑得不怀好意,一如那天下午,“要我帮你吗?”
陈路周满脑子都是,我才是那个小熊饼干吧,任人拿捏小熊饼干,“非要找事儿是吗?”
“你想什么呢,”徐栀笑得不行,手上接过病历本以及一袋刚刚科室发宣传资料,“我,我帮你拿东。”
陈路周没搭理她,转身走了:“……最好是。”
检查结果要一小时,所以陈路周和徐栀附近逛了逛,等回来拿报告已经快十一点半了,徐光霁表严肃地喝着茶,唾着茶叶沫子,仔细端详着报告单,突然了一句:“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徐栀听得心里一紧,“这话是什么意思,没救了?“
徐光霁蓦然发现她在,不耐烦地白她一眼:“你怎么又进来了!我不是让你在外面等吗?”
陈路周人困马乏地靠着椅子,种事后懒散,两腿大剌剌敞着,人往边上扯开,叹了口气,“徐栀,你外面等我。”
徐栀倒是真乖乖出了,徐光霁白一眼,“等你?”
陈路周坐直,善如流改口:“等您下班。”
“得了吧,”徐光霁对自己女儿了如指掌,“你们等会哪儿玩?”
陈路周如实交代:“陪她打耳洞。”
徐光霁嗯了声,“她小就要打耳洞,好几次我带她打,都半路跑回来了。你看不出来吧,她其实怕疼,尤其是小时候,特别会撒娇,后来她妈走了,她就变了个人。除了鸡『毛』蒜皮事儿,大事儿来不跟我,可能是我没给她足够安全感吧。”嘿嘿一笑,眼神里是自责,“我这爸爸是不是得挺失败。”
陈路周刚要没,您挺好。
徐光霁眼睛微微一眯,突然正『色』,“但失败爸爸拳头很硬,你不要随便欺负我女儿,我会打死你。”补了句:“要走就早点走,别拖拖拉拉。“
陈路周低头失笑,实话,真很羡慕,“好。“
徐栀一路上都在追问结果怎么,陈路周无奈地只能报告单给她看,徐栀看得挺津津味,一大堆数据看不懂,只好问了句:“这是什么。”
陈路周:“这是优秀男中生精子检测报告。”
徐栀抬头懒懒瞥一眼:“自恋狂。“
“我自恋啊?”笑着,笑起来真是一身桃花,“我可没过我帅气毫无保留这种话。”
徐栀一愣,“我爸给你看视频了?”
“看了,我最喜欢还是那句,如果我选上时候,希望大家配合我工作,不要让我难做,”陈路周低头她手上抽回报告单,一只手揣回兜里,又笑了下,“徐栀,你小时候真是又欠又可爱。”
两人时站在路边打车,徐栀容了,那个视频估计以后会在她婚礼上轮回播放,坦坦然然地看着『插』科打诨,“是吧,咱俩要是小时候就认识,你还不得直接拜倒在我纸『尿』裤下。”
陈路周斜她一眼。
徐栀扬手招出租车,看眼神,挑眉:“不敢苟同吗?”
“不敢,”等车停下来,陈路周替她打开车门,一只手挡在车门框上替她护着头,低头看她钻进,冷不丁悠悠,“我怕你抢我纸『尿』裤穿。”
听得徐栀坐进就哈哈大笑,“陈路周,你懂我。”
上了车之后,两人都没再话。天空毫无征兆地天而降两滴雨水,砸在玻璃窗上,如墨一般晕染开,泛起一圈圈涟漪。顷刻间,大雨倾盆而下,疏疏密密雨脚落在车顶,车窗关得紧,雨声被阻隔在车外,明明已是暴雨如注,树木都被打弯了腰,广告牌被一股股席卷而来狂风吹得七歪八倒,一幢幢林立楼宇像巨兽。
陈路周望出,只能看见一窗子雨帘,侧面车窗缓缓腾起一层薄薄雾气,陈路周朦朦胧胧地想,你很懂我,至今都没开口挽留我,哪怕一句。但你好像小就这,就像你竞选班长时,如果你上了班长,请大家配合你工作,不要让你为难。所以你没让我为难。
打耳洞时候,徐栀眼神一扫,陈路周就知道她想干嘛,于是懒洋洋地靠在门口问了句,“你打哪只?”
她本来打算两只都打,后来想想,改口:“我打右耳。”
陈路周嗯了声,朝旁边打耳洞小妹走过,“那我打左耳。”
店里还几个女中生正在排队,徐栀严重怀疑那狗东靠在门口就是给人招揽生意。以后要是挣不着钱,就开个这种不见经传小店,灯一关,乌漆麻黑不知道里面做什么不正经勾,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牛郎店,绝对人会进来,尤其是陈路周站在那,就刚刚那一会儿功夫,店里小姑娘都跟沙丁鱼罐头一满了。
打完耳洞,结账时候,老板娘还笑眯眯地,确实沾了你男朋友光。
徐栀付完钱,皮笑肉不笑,沾光就算了吧,刚刚还占便宜了吧,谁让你『摸』耳朵了。
那天雨很大,打完耳洞出来,徐栀看着湿泞泛着浮漾水面,突然来了灵感,“哎,陈路周,我们明天看日出吧?”
“你起得来?”陈路周买了盒哈根达斯,递给她。
“哎,算了,明天还得上班,不过,我肯定是起得来,我整个都是晚上11点睡,早上四点起来”徐栀站在路边,伸手接了下雨,随口问了句,“哎,你理综多少分啊?”
陈路周想了想,“292?“
徐栀:“那数学呢?”
“142。”
徐栀舀了一勺哈根达斯塞嘴里:“那你猜我数学多少分?”
陈路周双手抄在兜里,看她吃冰激淋,无语地笑出声:“你分数我查,我会不知道,知道你数学厉害,147。我记得。”
徐栀笑了下,“那你理综真很牛啊,陈路周,我以后应该再遇不上一个男理综能考290以上了吧,”她好奇地看着,“你呢,几点睡,几点起?”
其实俩永远都不完话题,比如现在,徐栀不知道为什么,越知道要走,就越想了解。
两人没带伞,所以就站在门口等雨停,陈路周时就靠着店门口一辆收费摇摇车,手机拎着一下没一下地转,低头看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是点分心,话还是答了:“我跟你倒一下,我是四点睡,早上八点起,直接早自习。”
其实那一年真很随意,基本上睡醒就随便洗下脸,顶着个鸡窝头上早自习了。
“你居然熬夜,你不是一向自律吗?”
“就一年。”
“哦,不过你们早自习这么晚?”
“我们班比较自由,为是竞赛班,平时比赛时间很『乱』。”
所以天赋人,往往很努力,徐栀一直觉得应该是天赋型选手,但没想到,学得挺刻苦,徐栀已经站累了,这会儿蹲在地上看,又问了一个困『惑』她许久问题:“难怪你们市一中这么卷啊,你们班努力型选手多还是天赋型选手多?”
徐栀蹲着正上面就是一个花盆,陈路周怕她被砸到叹了口气,她拉起来,徐栀以为想吃冰激淋,就舀了一勺顺势递进嘴里,陈路周自然低头咬了口,店门口上面遮阳篷太小,又站了不少人在避雨,于是只能让她站里面,自己半个身子淋在雨里,滚了滚喉结,:“不上来吧,很多时候看着挺天赋同学人家私底下很努力,越天赋人还是会想追求自己极限在哪,所以会越努力。比如,李科,没睡过一个完整觉,几乎都是点睡,六七点就起了,一天四小时。”
徐栀想想是,确实,优秀人努力可能是一种习惯,极限或许是们最终追求答案。陈路周真每句话都能在点子上,哪怕不对,但在那个青涩、容易产生崇拜感年纪里,徐栀想为鼓掌,为光明正大鼓掌。
“还事要问吗?”陈路周。
徐栀:“暂时没了。”
陈路周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见她没话要,最终只是嗯了声,“我买伞,送你回家。”
那之后,大约两天没见,陈路周下周四就走,满打满算,两个人其实就剩下四五天时间。徐栀没再找,连微信都聊得少,除了中间陈路周给她发过演讲稿终稿,头到尾都改了一遍,全是写,徐栀客气地了声谢谢。陈路周只回了一个句号。但时候不知道回什么,就会一个句号,反正对话框终结一定是就对了,不然徐栀会,陈路周,你回微信比你本人冷。是习惯了,微信上些女生会表白,所以如果回复过多,或表包太多,别人真以为什么意思,引人遐想,所以回微信都很简洁。
但是,朱仰起人徐栀已经在提前适应离开日子了,就你还傻了吧唧地等人家找你,她不会找你了啊。你这妞多精啊。
那几天,陈路周除了没日没夜地看电影,晚上就是跟朱仰起姜成们吃知了,不知道是不是们那几天宵夜吃太猛,感觉巷子四周蝉声都弱了很多,夜里变得万籁俱寂,格外静,楼上一丁点儿声响就能弄醒。
谈胥大半夜还在楼上跳绳健身,陈路周懒得上楼找,直接打电话给姜成,姜成了之后,改成举哑铃,但还是很吵,陈路周不知道是自己变敏感了,还是怎么了,反正那几天晚上挺难入睡,睡了很容易醒,所以白天时间基本上都在补觉。
周二下午,陈路周别墅回到出租屋,刚刚吃了一顿午饭,场面闹得不太愉快,人刚进门,鞋都没来得及换,姑妈电话就紧追不舍,东一榔头一棒槌地提醒不要忘恩负义,“路周,你小就懂事听话,这次可不好这么犟啊,你爸爸妈妈养了你这么多年,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对你比对陈星齐还要好,你然很争气。我们都知道你成绩好,但是路周啊,对于我们这家庭来,其实文凭倒不是最重要,而是你能为这个家做什么,你个傻小子,你还以为什么都不会留给你啊,但前提是你得听话。姑妈这几年年纪大了,话就直白些,你不要往心里,白了,们就是养一条狗,这么十几年养出感来了。”
陈路周时想,姑妈,其实老不是问题,姑父不会为你脸上多了一道鱼尾纹而少给你生活费,但是倚老卖老才是问题。
但还是什么都没,就挂了。
时陈路周人坐在沙发上,两腿敞着,手臂无力地垂在腿缝间,那清瘦手臂上青筋仍旧爆起,五官冷淡,麻木不仁地低着头,然而攥着手机手,像个没知觉机器“松一下,紧一下“地捏着手机似乎在玩自己手臂上肌肉,清晰分明线条肌跟着一下没一下地跳着。显然是习惯『性』动作,遇到难题或什么想不通事,就会这,漫无目地看自己手上突起筋络,估计是被这么玩,青筋才格外明显。过一会儿,陈路周大概是玩累了,将视线转到窗外,心余力绌地看着一窗子疏疏密密雨帘,好像要将整个世界填满了,一条条长长接天雨幕,仿佛一座牢笼。
近乎在沙发上发了一下午呆,窗外雨落落停停,太阳出了一小晌,没将那光落到身上,心里始终觉得空『荡』『荡』。大概四点,朱仰起来了,抖落一身雨点子进来。
“我叫了人过来聚聚,”伞收了,仍在门口,在门口进门垫上潦草地踩了两脚,“我打算早一个月过,反正你走了我挺无聊,后天我跟你一起走,对了,我买了两个卡啦ok过来,等会唱两首,今晚咱们就是毕业狂想曲。”
陈路周是十级小提琴手,唱歌很好听,小学时候还挺能显摆,一什么文艺汇报演出,都是第一个报,一人至少表演俩节目。后来上了中,就不爱参加这种活动了,甚至在特长那栏都直接写无。就不爱显摆了呗,朱仰起是觉得多少知道自己招人,知道收敛了。实话,陈路周属于越长越帅类型,小时候那脸瘦跟尖嘴猴似,不像自己圆头虎脑地招人喜欢,朱仰起时还贼替担心,这家伙以后找对象堪忧。后来发现事态发展并不如设想那。
小孩或许胖点好看,但是男孩子就不一定了,陈路周小学还算是个正常男孩,到了初中就彻底跟朱仰起天人两隔了,俩每天都混一起,开始还不觉得,后来陈路周外省读,偶尔过年回来一趟,朱仰起就发觉不对劲了,打球看女生特别多,走路上都人过来要联系方式,甚至连一些看着年纪都可以妈阿姨都上来凑热闹。直到上了中,校草头衔摘都摘不掉,要知道市一中像谷妍艺术生非常多,出了不少明星校友,帅哥美女云集地方,学弟们那么一届一届更新迭代,看来看还是陈路周这种冷淡混球最味道。
朱仰起叹口气,要不然,谷妍能想跟想成这?
“谁来?”问。
“就姜成们呐,还个神秘嘉宾,等会你就知道了,你别管了。”
陈路周懒得管,往朱仰起身上意味不明地撂了一眼,就窝沙发上闭目养神了,朱仰起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声若蚊蝇,听得陈路周昏昏欲睡,后来就真睡着了,朦胧间觉得顶上灯很刺眼,就随手捡了个帽子盖在脸上,仰面靠在沙发上,接着睡了。
徐栀刚进门时候,便看见这场景,黑『色』渔夫帽被人折了一半松散地盖在眼睛上用来遮光线,只『露』出下半张清晰英俊脸,嘴和下巴。线条流畅干净,喉结冷淡地突着,耳朵上是那天刚跟她一起打耳洞,还不能戴耳钉,只差了一根黑『色』管子。下颚线这看就很硬朗,她想,接吻应该会更清晰硬朗。
陈路周是被人亲醒,睡得很浅,开门声其实都听到了,只是时以为是朱仰起拿了外卖还是什么,就没管,『迷』『迷』蒙蒙地靠着睡,直到身边沙发凹陷下,才觉得可能不是朱仰起。
徐栀半跪在沙发上,一只手撑在沙发靠背顶上,托着脑袋,然后低头吻,一下下眉眼,顺着鼻梁骨,生涩而又缠绵地一路吻下,那细细密密啄吻声,听得人心发颤,徐栀亲得发颤,如果这时候睁眼,应该能看到她眼底那振翅蝴蝶,压抑而又兴奋。
屋内静谧,那浑噩接吻声逐渐大胆,两人嘴角开合度都非常大,一开始小心翼翼,到现在似乎在吞着彼此,像两位旗鼓相将军,都企图让对方屈服于自己兵之下,然而两人心跳在空气中翻滚,气息扑了天,还是低低喘息地跟她确认了一句——
“是想我了,还是想接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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