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莫非是个渣受?_第34章 第34章哄个大的,朕哄成了!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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嘈杂声, 脚步声,嗡嗡耳鸣。     血腥味中夹着淡淡的『药』草香。御医来后给庄青瞿把了半天的脉。     “陛下,岚王这病, 只怕是……长期郁结于心, 情滞所致。”     一片死寂。     庄青瞿头疼欲裂睁不开眼,心里却忍不住骂道——这太医在胡说什么?谁什么时候郁结于心了!     想要反驳,胸口却剧痛、一张口又是一口腥甜。     “青瞿!”     他努力咬着牙把剩下的血咽回去。阿昭, 没有,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太医:“下官先开几服『药』给岚王固本培元。但『药』也只能一时调理气血, 郁结致病终是不能靠『药』, 需得放宽心日后慢慢开解才得大好。”     宴语凉:“好,麻烦太医了。”     昏沉之中,苍白唇边的血污被柔软的丝帕小心拭去。     手中怀中皆是一阵暖意,不知有几只小暖炉被一股脑塞进被中。     拂陵的声音远远的听着不真切:“陛下别急, 岚主这几日吃着『药』身子本就比平日里差些,许是再叠上成日里劳累才会……”     宴语凉:“拂陵, 你先别跟朕说话。”     “你先……容朕想想。”     周遭又寂静了一阵子。     良久。     “朕本以为,这些日子青卿与朕一同批奏章、玩雪,花朝节上城楼, 会见群臣, 每晚相拥而眠。他哪怕不是乐不可言,至少也是舒心遂意。”     “却不知是郁结于心。”     “足见朕一天天的,何等自以为是。”     拂陵劝道:“陛下您千万别这么想。岚主他那个『性』子惯常就口是心非又心思多, 陛下心胸宽广, 切莫与他置气。”     声音逐渐远去。     沉入黑暗之际庄青瞿想的是,太医『乱』说话就罢了,怎么拂陵也瞎说。     谁口是心非, 谁郁结于心。     阿昭不要信。没有,都没有。     梦中,一灯如豆。     一时梦回点绛宫,昏暗的宫殿中森森寒冷,回响其中的正是庄青瞿自己涩哑的声音。     “拂陵你……旁观者清,你说我如今是否依旧是在痴心妄想、自欺欺人。”     拂陵:“岚主!这又从何说起?如今陛下哪里不是处处心疼岚主、在意岚主得紧?岚主别多心了,陛下已比从前变了许多。”     “阿昭他只是忘了,并非变了。”     “……”     “倒不如说分毫未变。他这才醒过来多久?不到一月我已再骗不了他、斗不过他、关不住他。”     拂陵:“主子不是不能,只是不想罢了。”     “我想过的!不知多少次……想过折掉他的羽翼,剔除他的敖骨,一辈子锁着他!让他一生一世眼里再也无法有别人,只看着我一个!”     “……”     “主子舍不得,又何必说这狠话。”     “主子,其实奴才前几日问过云飞樱儿,主子如今戴的这堇青石坠子,乃是陛下是从龙床暗格里寻出的。”     “即是说陛下失忆前,也一直都将主子的东西贴身珍藏着。”     “北疆那次,更是舍生冲入包围救下主子。”     “由此可见陛下以前,待主子也并非铁石心肠,主子又何必……”     “……”     梦境远去,庄青瞿依旧昏昏沉沉睁不开眼。     很冷,身边有什么东西却很暖很暖,他抬不起手臂,只能尽力往那温暖上凑。     随即有人抱紧他,将他圈入滚烫的怀抱。     拂陵的声音远远的:“陛下。奚大人说江夏叛『乱』的贼首已在今日中午押入京城,等候陛下发落。”     抱着他的人“嗯”了一声:“朕知道了,让大理寺先审吧。”     “朕要陪着青瞿,青瞿更重要。”     ……     心口缓缓的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填满,庄青瞿再度沉沉昏睡了过去。     这次梦里的场景终于不再阴郁,一点点变得明朗起来。     一会儿是笨鹦鹉呱呱叫,一会儿是温暖被衾里看着心爱之人的睡颜,一会儿是风灯下是温泉边的小橘子,一会儿又是花朝节的一身红。     是心上人上蹿下跳的伸爪试探,是鸳鸯眼明亮腆着脸的心机笑,是心无芥蒂的倚靠和温暖的手。是无数次亲吻拥抱和曾经求而不得的东西。     梦的最后一幕,却回到了少年时。     二皇子在骄阳下笑容灿烂,双手将他的脸颊捏成一只包子。     “小庄你这孩子,小小年纪的,怎么就成天喜欢钻牛角尖?”     庄青瞿小时候孤高冷淡,最不喜人碰他。旁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只有二皇子手欠,成天不管不顾捏来抱去,气得他吱哇『乱』叫。     可后来那人真的松了手,他的眼泪又差点掉出来。     谁钻牛角尖了,没有。     明明是你,始『乱』终弃。     ……     岚王胡『乱』做着梦。宴语凉却正在飞速认真思考。     一天一夜。     锦裕帝已经走过了惊吓、心疼、自责、反省等一系列心路历程,重新支棱了起来。     祸兮福所倚。     虽说不好受,但出了这档子事倒也有它的好。     不破不立。     谁叫岚王一直心口不一又死不承认,弄得他只能“润物细无声”,连想要哄人都无法下手。     如今终于,可以为所欲为。     只是眼下又有一个新的两难——不彻底说开岚王郁结无法可解。可真要说开了,只怕敲打掉的又是庄青瞿努力维护的尊严。     宴语凉认真想了一会儿。     自问若是换做自己,能不能做到像岚王一样。     本可权倾天下为所欲为,将任何人随意据为己有,却偏要孤注一掷放他自由。     天底下是否真有这样的傻子,拿出全部身家『性』命,只为赌一个真心。     赌的还是一个帝王的真心。     人尽皆知,这世上“明君”就不存在实诚人,个个都是顶尖的骗子加戏精。     所以又怎么会不怕。     又怎么能不心思烦闷、郁结于心。     一旦所托非人,就是一败涂地、万劫不复。到时候折掉的不只是铮铮傲骨。     千秋万代的史书,还都会一遍一遍地嘲笑他天真、嘲笑他蠢。     宴语凉心里一阵发涩。     ……     庄青瞿再度醒来时,终于稍微恢复了些许精神,可以进粥喂『药』。     宴语凉扶着他坐起来,想认真伺候,却发现自己果然十分手残,一看就是没照顾过人的养尊处优狗皇帝。     喂个『药』勺子都端不平,一直在抖。     因为一夜没睡,眼里也有点血丝,整个人看着就是又抖又凄惨。     岚王声音微哑:“阿昭。”     宴语凉:“快吃,趁热。”     岚王吃了,宴语凉又塞给他松子糖。     糖果入口,岚王:“阿昭我没事的,不要担心。”     “还说没事。你可知你这几日吐了多少血?”     “累了而已,多休息几日便……”     “青卿,朕其实记得荀长。”     “……”     “虽记不全,但多少是记得一些。之前问起确是在套你的话。你既看穿、生朕的气,不妨跟朕说清楚,何却要憋着不说?”     岚王沉默片刻。     “阿昭,我不曾……”     宴语凉打断他:“过去有很多事,朕只心里记着却没有说。青卿,朕知道你眼下所做一切是将身家『性』命全部托付给了朕的,朕必不会负你!”     “但朕也知道,青卿至今并不全信朕的心意,觉得朕是存了私心、曲意逢迎。”     “阿昭,我……”     “朕还知道青瞿你病了,中了千机毒。”     上一刻还很温和的目光,终于瞬间骤冷。     骤然死寂。岚王苍白的指尖微微颤抖,狠狠掐进被子里:“是谁?”     “是谁说的?是拂陵?”     “混账东西,是谁许你跟阿昭——”他气到失去理智,险些抓起『药』碗要丢拂陵。     宴语凉:“不关拂陵的事,千机蛊之事是奚行检无意间跟朕提起,后朕又在青瞿身上见到了痕迹自己猜出的。”     “也难为你为了遮掩,随朕去温暖都不肯脱衣。”     庄青瞿咬牙:“不是……”     “不是,那青瞿每月十五日吃的『药』是什么?你究竟还要嘴硬、要口是心非到什么时候,非要朕当场再脱你衣服?”     他说着,干脆伸手就拽他衣襟。     岚王挡开他,又羞又恨咬着牙,浅浅薄瞳里如淬了火的利刃冰炽交加。     他凶,宴语凉更凶,干脆取下指尖红『色』戒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朕想要以心换心,青瞿如果实在不想,这个不妨拿回去。”     “宴昭你!”岚王胸口翻腾,又是一阵咳。     宴语凉伸手按住他刺痛的胸腔:“气,青卿不妨继续气。”     “能把自己气到郁结于心、吐了那么多血,也算是一项本事。”     “但朕有一点实在弄不明白,还望岚王赐教。”     “岚王既然都敢孤注一掷、命都不要送朕还朝,为何却连一句怨怼都不敢跟朕说?”     “因为前尘往事?”     “那些朕不记得的前尘往事?”     “那朕下面要说的,青卿你听好了——昨日已死!你我之间有过再多误会恩怨、身不由己。你负过朕,又或朕负过你,都已是过去!”     “朕已忘了,朕如今只知道朕乃一国之君,而青卿则是大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由是,一国之君该有一国之君的宽广,摄政王更该有摄政王的度量!你瞧瞧你自己?遮掩心思把自己气到吐血,又哪还有半点国之栋梁的体统?!”     “……”     “朕以前有个很喜欢的小话本,青瞿你该知道。”     “狗皇帝与摄政王的那本。故事有趣,唯一的美中不足是皇帝脑子太笨。朕读时总在想,这皇帝到底什么时候能聪明强悍一点。”     “什么时候能与摄政王携手江山、逐鹿天下,而不是一辈子只能在后宫贤惠温婉、摇旗呐喊。”     “朕其实一直都在找一个人。”     “也不止朕,历代天子的帝王梦里只怕都多少曾有过这么一人。”     “未必要长得好看,亦不需家世显赫。但一定得心胸宽广、善良仁慈、深明大义、果敢坚强,能在皇帝昏庸的时候督促清明,在皇帝玩物丧志时候警醒其作为明主的责任。在皇帝愤怒的时候规劝他,在皇帝犹豫不决意志消沉的时候给他信念。”     “一生一世,与天子常伴比肩。”     “相互扶持、励精图治,让朕不至于独自对着这万里孤寂,与朕执手一同青史留名、万世荣光。”     “朕一生只会爱他一人、只待他一个人好。”     “青瞿。”     “朕一直都觉得,朕在找的那人应该是你。”     “……”     久久的没有任何声音。     半晌,庄青瞿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阿昭,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阿昭是都忘了,阿昭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才会……”     “忘了又如何?忘了不刚好重新来过?”     “还是忘了就看不到眼前的青瞿?看不到战功显赫收复失地的骠骑大将军、满心赤诚为国为民的岚王,朕觉得这样的岚王是朕想要一世携手之人,又何须记得什么?!”     “朕与青瞿有灵犀,多的话无需再说。”     “朕今日只为告诉你,朕究竟把你摆在什么位置。”     “青卿若一定要钻在牛角尖里出不来,也可以继续沉湎过去、成日瞎猜、郁结于心。”     “但若能向前看——朕已是大夏明主,又还年轻,有生之年疆土赶超文帝、武帝指日可待!”     “青卿难道就不想陪在朕身边,一同看这江山如画,繁荣复兴?”     “朕的岚王总不至于真就那么傻,会甘心错过大夏三百年来最好的男子、最美的盛世、青史留名的不世功业、与朕流芳万年的奇谭佳话……?”     一阵香风。     剩下的话,已被折在怀里、堵在口中。     庄青瞿虽在病中但力气依旧大。他咬着牙,声音低沉凶狠:“阿昭,别动,不准动。”     宴语凉乖乖不动。     岚王吻着他,掰开他手心,将那枚红戒指戴回他手指,摁紧。     宴语凉任由咬噬亲吻。     “……”     亲了好一回儿,皇帝的嘴唇又肿了。     而岚王除了略微苍白的脸『色』与细微喘息外,完美的薄唇毫无变化。     这是为啥。     刚才那通亲难道不是两个人亲的吗?为啥只有他一个人肿???宴语凉很是不解。     唉,算了,人比人气死人。     这就是普通好看的男人与绝『色』美人的差距吧。     一通疯完,皇帝衣襟散『乱』。明明是岚王一通『揉』搓的可他却偏又正人君子一般移开目光。只是眼中有些明亮通透毕竟与从前不同。     宴语凉:“青瞿,咳,朕适才又仔细想了想。”     “与你携手江山,还是朕赚了。”     “毕竟朕本来是想的,若真有人品『性』绝佳能陪朕一辈子,实在丑点也没什么。可青卿不但文武双全功绩斐然,还是个绝『色』大美人。嘿,朕这真是历代昏君明君该有的,都应有尽有了。”     “……”     “闭嘴。”     皇帝嘴里吐不出象牙,宴语凉乖乖闭嘴了。     ……     隔日清早。     岚王精神已好许多,但宴语凉还是帮他告了病,没有准他去早朝。     “再养养,乖,再养养才能好得快。”     他捏了捏岚王的脸颊,并未觉察是小时候的习惯。     岚王僵住,略无措,从桌上拿了一本折子皱眉翻。     皇帝则捧起粥吹了吹一口口喂饭。     和和美美,关心备至。云飞樱儿默默眼观鼻鼻观心,装没看到。     他俩能看到啥啦?且不说摄政王看折子而皇帝从旁喂饭这场景看着温馨可细想起来却是多么的诡异,完全是胡写小话本才会写的剧情。     就只说这一大清早的甜蜜腻人!唉。病一病,小病胜新婚。     一碗粥快喂完了,宴语凉磨蹭了下没忍住:“青卿,朕再问你个事啊,这事朕想了许久始终不知道该如何问起,就干脆开门见山了。”     “当年……庄薪火老将军之死,是否与朕有关?”     岚王一口粥险些呛出来。     他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和,皱眉不可置信又略嫌弃地看宴语凉,活像是看一个傻子。     宴语凉却自觉这问题得问。     庄薪火是在他锦裕二年出的事,他又是最终获益者,加之他也清楚自己有多狗。     如何能不怀疑自己?     更何况要说他与岚王之间能有何种不可开解要压抑到吐血的恩怨,他寻思着顶天也就不过是杀父之仇了。不可能再大了吧。     总不至于家仇之上还能有国恨,一国的皇帝和摄政王上哪儿有国恨去?     庄青瞿一脸荒谬,好气又好笑。     “阿昭既知道不会有国恨。我庄氏一门忠烈,皆是当年于关外遭遇北漠骑兵伏击身亡。难不成你堂堂一国之君还要卖国求荣、找北漠外族屠戮我大夏忠烈?”     这,很有道理,朕竟无言以对。     “那小庄,那时你家里只有你一个回来,是不是……非常非常难过伤心啊。”     “朕有没有去接你,有没有安慰你?”     “朕纵然再如何铁石心肠,也不会将你置之不理的吧?你要不要抱抱?”     “……”     庄青瞿要了那个抱抱。     眸中光芒明灭,掠过不堪回首回忆,却是紧抱怀中人。     “阿昭就会瞎想,阿昭一直最疼我,怎会置之不理。那时我重伤不醒,阿昭还长跪太庙里替我祈福、为我连着放了七日的心头血。”     宴语凉:“心、心头血?”     “嗯,是被荀长那混账狐狸哄的,狐妖装神弄鬼非说心诚则灵。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慢慢同阿昭说。”     “阿昭,我这人其实无趣得很,很多事情不会说、亦不知该如何说起。但若阿昭想知道……”     “都可以问。”     “我不会嫌弃阿昭烦,都会跟你好好说。”     宴语凉:“好。”     一大清早,楚微宫一片雨过天晴。     华都城外则是一阵阵车马扬尘,两拨人亦一前一后进了京城。     前者是乌衣卫指挥使苏栩,刚从北漠回来。带来了北漠最新密报。     后者是从贺兰红珠拿着调令回京的荀长,同样带来了北漠的最新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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