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会允许自己深陷苦情。

    我出院了，医生说没什么事，你的胳膊伤好了吗？陆小熙手指飞快的在手机键盘上啪啪地按着：我们这里下雨了，我知道这件事是谁干的，我一定会弄清楚的！

    陆小熙发送出去，二郎神回了一句：啊？

    再没了音讯。

    现实的觉醒

    陆小熙回到自己的房间，手机又响了。陆小熙心头一紧，是爸发来的短信。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一起吃顿饭？

    陆小熙的手指停留在触摸屏上，她不明白乔先生有何用意。她一个一个打字，写：你想做什么？她觉得不合适，不足以发泄她的积怨，她删掉，重新发：好啊，我在等你呢，我就知道你会找我。她刚想发过去，一看觉得奇怪，她赶紧按住取消键，返回查看名片。

    原来这个是她亲生爸爸啊！她虚惊一场，看着“老爸”这一个属于乔先生的称谓，她的心里更尖锐的疼痛了。是啊，她差点忘了乔先生是她“老爸”，所有的“老爸”爱女儿都爱过生命，哪有这样想要杀害“女儿”的呢？

    她把“老爸”那个名片改成了“乔”，她还不能删，她要留着他的联系方式，她要找到他，继续做他的“女儿”，用“女儿”身份能有的特权尽全力的报复他，她不能策划一场车祸谋杀掉他的生命，但她可以做“女儿”用他最在意的方式折磨他的心。

    如果，她在乔先生心里还有一席位置。

    她断定自己在乔先生心中还是有重量的。

    她直接打了个电话给她爸爸，说老陆啊，我过些日子再回家，这两天有点事。

    这些天天气不好，天快冷了，有需要厚衣服什么的来家里拿，别冻坏了，特别是腿，你妈妈现在一阴天就腿疼，都是年轻时候冻的。

    好了爸，我知道了，我回家再说。她挂了电话，心里觉得爸妈都挺不容易的，家里是有一些厚衣服，但早已过时了。她生在这样朴实的家庭，为什么会有这些似乎是脱离朴实生活的事情呢？

    她歪在枕头上想，家中的二老肯定不知道这些年头陆小熙发生的事情。肯定不知道她在学模特的专业里认识了一群虚虚实实的朋友们，肯定不知道她“很有钱”，肯定不知道她和赵鹏飞谈过恋爱，分手了，隔了一年她爱上了方浩，但又成不了，正在痛苦的要命，她们肯定不知道自己的女儿陷入各种传闻中过，被孤立，被支援，被绑架，被车撞……

    如果他们知道这些，哪怕是其中任何一种，她们会怎样？

    陆小熙突然之间觉醒了，在这秋雨绵绵的夜里，她听着雨声，顶着头痛，突然发现自己在做一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人之发肤，受之父母。别光说是发肤，更是心里的堕落，这些年来，她究竟做了什么？

    陆小熙这样问自己。

    她洗了个澡，睡觉。这种想法和振奋感，就像是一个天使，解救了陆小熙在地狱中煎熬的灵魂，她吹干头发，上床，微微笑着给二郎神发了一条短信：亲爱的，晚安。

    然后关机，睡觉。

    生活是可以改变的，没有畏惧，就没有彷徨。

    次日是周末，她在存存款机里存了一百块钱的存款，在两个季节之前的夏天，她动用这里面的钱买了一百的矿泉水。

    她该怎么“报复”他呢？

    她检查余额，是十四万整，多出四万，而她一点都不意外。

    她知道乔先生还是会定期给她把钱打进去，她吐出一口深深的气流，看秋天泛白的清冷日光和湛蓝的天，给乔先生打电话。

    这次她没有发短信，她说：老爸，周末你还上班吗？如果你有时间就陪我吃晚饭吧。

    乔先生似乎在电话那头犹豫了，但是三秒后他说好的，晚上我约你。

    陆小熙说：现在是上午，我准备买菜今天中午做饭和舍友们一起吃，下午去逛商场，四点之后都有时间。

    乔先生平和地笑了，他说：看你样子挺开心嘛，很有做领导的潜力，说话强势干练，条理清晰，发音准确，一点都听不出方言味儿来。

    一个瞬间，她恍如昨世。乔先生似乎还是那一个“老爸”，他做过唯一“越/轨”的动作就是亲吻过她的额头，他任性地把她从饭局里叫走，傻里傻气地找人拍很过关于她的照片，他教给她怎么割舍，怎么让自己变得更完美。而他却做不到……

    她说：是吗？我是挺开心的。今天天晴了嘛，总算是不下雨了。

    乔先生说，我一天都在家里，晚上在我家吃晚饭吧。白天你招待姐妹，晚上我招待你。

    陆小熙说行。

    她在商场逛了三层，坐着电梯盲目的走。这些漂亮的衣服和配件恍的人眼睛眼花缭乱，但陆小熙却对所有的身外之物丧失了兴趣。她一直陷在一个矛盾里，她该如何面对乔先生，她该怎么“报复”他呢？

    她坐在长椅上，最终去地下一层买了一些午饭。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是大四了，过了这最后一个圣诞节，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不管之前发生过多少不愉快，毕竟也是同班同学，一起度过了大学时光。

    陆小熙想，自己是本地人，发扬东道主的精神，多做几次饭一屋子团员团员也不错。她买了四瓶红酒，一些熟食和青菜，还有很多零食，整整四包，她有点后悔买多了，但是说来也巧，在她正在发愁怎么把这么多东西运走时，她在人群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赵鹏飞。

    喂！鹏飞。

    她喊了一声，这一声鹏飞说出口，就像结了婚又分手相遇的两个人。没有炽热，也同样没有针锋相对，她说：你一个人吗？

    赵鹏飞显然很意外，他说：是啊，这么巧遇见你了。熙那天我喝醉酒了……

    没事儿，都过去了。以后少喝，你这是干嘛去？

    还不是家里那两位，赵鹏飞似乎一提起两位高堂那琐碎事就一脸不耐烦。他说：家里没调味品什么的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我爸平时从来不干这些，我妈病了，就让我来买。还有购物单，我根本找不到这些东西的位置。

    他一边说一边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陆小熙。

    陆小熙差点要笑爆了，纸条上歪歪扭扭写着一串东西，从吃的到用的什么都有，有写特别标注了牌子，还有首选和第二选择。

    我最最最爱吃水煮黑鱼！

    陆小熙拉着他的胳膊，说：走我带你买去，保你妈满意。她放下手中的袋子寄存在门口，又带着赵鹏飞冲入超市，赵鹏飞说我听乔斌说你出车祸了。

    不碍事。陆小熙说，我这不蹦蹦跳跳的吗？对了，你得帮我个忙，我忘了告诉你了，一会你回家，顺便帮我捎回去，我那四袋东西。快毕业了，我想跟屋里的那几个丫头们好好过完最后一个学期。

    赵鹏飞言语不多，陆小熙问他，你和璟茹怎么样了？

    赵鹏飞不说话，看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是陆小熙意料之中的。她看着赵鹏飞，和他并肩走在一起，她们从前一起逛过很多次的商场，熟悉的酸奶货架，果冻货架，一一走过，她心里微微触动，她坚信赵鹏飞此刻心中也一定触动。

    亲爱的，我曾经是那么真切，那么深沉的爱过你。

    这些忧伤，在她脑子里入苍凉天空里偶尔飘过的一只南飞大雁，悄然飞走。时过境迁，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一个毫无保留喜欢着他的陆小熙，换成现在，她怎么能做来从前的十分之一？

    她坚信有过裂痕是绝对不可能复原这句话，纵使市面上想方设法研究一些消疤良药。

    在冷冻柜前，陆小熙照着赵鹏飞妈妈写的清单，买了一条黑鱼。却正好，在鱼柜的对面，她突然隔着玻璃和浑浊的水，还有穿梭的鱼，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人生无处不相逢！

    但此刻，他明显的很尴尬。他穿着休闲西装，里面是衬衫裹着款式古老的菱形格纹羊毛衫，他第一次露出尴尬的深情，根本来不及躲藏。他看到了陆小熙眼里的惊讶，也看到了她身边的赵鹏飞。

    他似乎是很多年都没有尴尬过了，所以他尴尬起来，显得十分不自然，他拎着手上的购物篮，里面装了满满的食品，并且及其用心，专注的挑鱼。他也像是除了陪陆小熙之外，永远都不会一个人或者陪同别人来这种卖场的人，他还是带着那副黑框眼镜，不知道是工作还是别的什么令他神情疲惫，他却尽力的放松表情。

    陆小熙记得最清楚，她从认识他第一天起就告诉他：我最最最爱吃水煮黑鱼！

    这就是她的“老爸”啊！陆小熙的心突然被揪了一下。

    他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在赵鹏飞左顾右盼的时候，冲着陆小熙摆了摆手，接着给售货员说：麻烦您帮我把这一条弄一下。

    赵鹏飞说：我看见卖木耳的在那边了。陆小熙什么都没来得及对乔先生表示，她就被赵鹏飞拉走了。

    一直到赵鹏飞把东西帮陆小熙拎到屋里，她都心不在焉的。赵鹏飞说我走了熙熙，你照顾好自己。

    陆小熙把赵鹏飞送到楼下，室友们还没回来，她一个个打电话，让她们回家吃午饭，听得出来大家都很欢喜。

    这个房子这群姑娘已经住了两三年了，厨具也买了有些年头，但看起来还是崭新。陆小熙从橱柜里掏出盘子，像在自己家的厨房里一样掏出东西做饭。依照她所知道的每一个人的口味，其实，这也是她的一个真正的家。

    她就是一个傻子

    她突然想到了婚后生活。还记得自己信誓旦旦地和赵鹏飞说，等到赵鹏飞22岁，他未娶，她未嫁，她一定嫁给他。一转眼，她自己都快22岁了，赵鹏飞24岁是该正经的谈一场恋爱了。

    她突然想要一个安稳的家。

    一个盗不走的爱人。

    她做了丰盛的午饭，小鹿说：哇小熙，我只知道你会做饭，还从来不知道你厨艺那么好。

    孙冉冉狐疑狐疑地边吃边说：小熙，你最近好奇怪啊。

    陆小熙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啊，谈个恋爱不知道什么时候散，所以不知道珍惜。我们这上学跟着课程，散伙的日期都清清楚楚，就得珍惜珍惜啊。

    小鹿带着哭腔说：你这么一说，我也突然觉得时间过的太快啦！

    陆小熙看了看孙冉冉，发现孙冉冉正在吃着蘑菇看自己。她不知道孙冉冉那个眼神，如同一汪深沉的湖水，她究竟在想什么？反正陆小熙想法却是无与伦比的单纯，孙冉冉是她的朋友，并且陆小熙相信，她的本质很淳朴善良。嫉妒是毒酒，女孩子们能饮多少杯？

    大家吃的很开心，喝了点酒，接着微微的酒劲在一起看电视，搬出电脑来上网。陆小熙心想其实这个家还是非常温馨的，两张床式的折叠沙发，一拉开就是两张床。躺着坐着，想怎么玩怎么玩，四个人也挺宽敞。

    但好像每个人，都有那么一丁点的忧伤。

    是不是，她们也会和陆小熙一样，觉得这是多么温馨的生活，多么亲爱的姐妹，可为什么之前，却没有好好的珍惜过呢？

    陆小熙睡了个午觉，一点吃过午饭玩了一会，她这没有睡多久就到四五点钟了，她想起来和乔先生有约，她拿起手机，看到乔先生在三点钟发来的短信。

    下午我五点半小刘到你住的地方接你。

    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透露着一贯交吩咐人做事的老道口吻，简单霸道。似乎在超市里穿着羊毛衫的那位中年男子并不是他。

    她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到，就上了会网。游戏上的人物，还停在当初和方浩一起在网吧的地点，她站在地图里，发现自己就这么孤零零的一个人。

    反应过来后，陆小熙觉得方浩似乎也有一些怪怪的，总是有一个地方别别扭扭，就像乔先生一样，无论关系曾经一度有多好多安心，心里总有一丝不稳定的感觉。难道只是因为了解不够深，隔着城市，还是隔着内心呢？

    陆小熙恍然觉醒，她突然想起，认识乔先生已经有一年，她只有被绑架的时候胡编乱造了乔先生的名字，因为他的网名叫“朝阳”，可他的真实姓名是什么？

    她竟然不知道乔先生的真实姓名，已有一年。她嘲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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