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她来时一样。陆小熙在机场蹦蹦跳跳，似乎并没有因为分别而难过，她满脑子都是不久后，也许很快，一周，一个月？也许两个人可以没心没肺谁都不用管的在一起了。她是在不知情的时候喜欢上方浩，方浩和那个女人关系也并非恋人，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她不是第三者，她们都没有做错，要做一对正常的恋人。

    当然，她情愿这么想。既然心里会痛快，那何乐而不为呢。

    可方浩的手突然松开了。陆小熙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迎面一辆车前站着一个穿着过膝长靴的短发女人，她带着墨镜，看不清表情。

    方浩的表情在那一刻错愕了，陆小熙并不了解他身边的人，本能的以为是他的朋友。方浩说你等我一下。他朝那个女人跑过去，两个人在远处说什么陆小熙也听不清，她蹲在路边，本以为只是打一个招呼，不料却引发了争执。

    远处的女人挥手想扇巴掌，被方浩一把攥住手腕，陆小熙还是第一次看到方浩对女人这么暴力，她正矛盾要不要走上去，那个女人却朝着陆小熙走来，被方浩死死拉住。

    这样的歇斯底里，好像自己也有过呢。

    陆小熙突然想到，当初赵鹏飞决绝离去的时候，她也歇斯底里的问过为什么。

    她突然明白了一切。

    她从腿上抓起包，朝方浩和那个女人的方向走去，三个人站在了一起。

    你跟他不会长久的。这是那个女人的开场白。她脸颊通红，在凛冽的寒风里，穿着灰色的羽绒服，愤怒中透露着倔强，因为太过于激动而大口喘气，她看待陆小熙的目光像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但陆小熙看那位女人的模样，并非是什么狠毒的人。

    而后她说的所有的话，陆小熙都不记得了，她只记得自己一个人走到休息室，一个人过安检，空姐们笑颜如花，在她眼里也都变成了机械的表情。她在飞机上时睡意沉沉沉沉，拉开窗帘只能看到层层云海和金色的阳光，她真想在这柔软的云彩里躺着睡一个觉。

    郑乔斌说陆小熙你真是我的亲姐姐，你圣诞节跑到西安难不成就为了找那个男人。

    陆小熙刚下飞机，她就看到了来接她的郑乔斌。她在飞机起飞前给他发了短信，说降落的时间。

    陆小熙扑到乔斌肩膀上呜呜地哭了，好像积攒了两个多小时行程的眼泪。

    郑乔斌说：咱有委屈回家再哭行吗？别在机场哭，那么多人，别再被狗仔队拍到，瞧你跟明星似的。再说了，你从我情敌那里回来再趴我这哭，我得多委屈啊。

    陆小熙抹了抹眼泪，说：我还不稀罕用你肩膀呢。

    她揉着眼睛往外走，郑乔斌赶紧在身后快步追，上了车，她说：你说吧，和那个小子怎么了？我以为你俩早散了，上次你出车祸，他逃之夭夭，。

    哟呵，你还会说成语呢？陆小熙没好气。她扭过头对郑乔斌说：但是如果是你，有一个女孩在你面前，因为太爱你哭的梨花带雨的，你能受得了吗？

    要是因为那个人是你，她们怎么哭我都受得了，撞墙我都不拦着。要是没有认识你，别说女孩了，连我妈掉个泪我都能吓的魂丢一半。

    难不成被卖了

    陆小熙说方浩在西安有一个女朋友，那女孩有个孪生妹妹是方浩的初恋，但是他那个初恋出了一档子事，他俩没成，那女孩死了。方浩就一直以来照顾这个姐姐。方浩说只是照顾，但我能看出来这女孩喜欢方浩不少年头了。两家关系都铁打的似的了。

    郑乔斌说：那你俩趁早别叨叨了，他俩怎么都成，问题是父母都插入了，这样的头儿可不好惹。

    可是舍不得呀，那么好的一人，这不给生活摧残了吗？于心不忍，心疼呐！

    人家的命自己掌控，人自己都还不担心呢，你操个哪门子心啊？再说了，你这是新鲜馍馍觉得好吃，要不是因为咱俩认识那么多年你看我都看腻了，我如果是一个只了解没见过面的人，一下子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没准还看上我了呢，觉得哎呀乔斌好帅啊，好温柔体贴啊……

    乔斌压着嗓子学陆小熙的声音说话，学的很滑稽，陆小熙哭笑不得。

    好了，你表演完了吗？一点都不好笑。陆小熙说。

    我说的是事实。郑乔斌一脸正经的表情。

    我也没说你说的不对。陆小熙躺在车座上，眯着眼睛。

    对了小熙，我要买车了，你说我买什么样的好啊。我不能老开我妈妈的车出来遛啊，再说了我妈这车也有些年头了。

    陆小熙抓了抓头发，说：这事你自己研究吧，我脑子都快炸了。

    乔斌说你是回家还是回租的房子那里去？

    不想回家，回小窝儿吧，大家伙还能一起玩玩。陆小熙摇摇头，疲惫不堪。

    郑乔斌送陆小熙回到房间，孙冉冉正好在客厅里抱着笔记本上网。看到郑乔斌和陆小熙在一起，不怀好意谄笑了一下，说：哟，哟，哟！我说这两天这俩仙儿都跑哪去了，感情是跑哪块旮旯里一起过圣诞节去了。

    陆小熙笑了笑，拍拍她肩膀往她脖子里一靠：别乱说，我出去了一趟，让乔斌接的我。

    孙冉冉正好往电脑屏幕上一指，说：对了，咱们老师把我们的资料都贴到这个公司的网站上去了，我的头像照给我放那么丑，陆小熙，我快嫉妒死你了，你看看你自己的照片。

    陆小熙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屏幕，郑乔斌也从沙发后探过身子来凑热闹，哄抢着要看。

    孙冉冉点开了陆小熙的主页，她说：你照片在咱班放第一栏了。她说的酸不溜秋的，郑乔斌听出来了，说：放第几又不碍事，脸都在第一页排着呢，这是个什么公司？

    不知道，这个公司才成立半年，我刚给老师打了电话，老师说这个模特经纪公司的老板和我们学校有领导关系非常好，反正跟着他肯定行。

    陆小熙皱了皱眉，站起来，拉了拉溜到腰上去的卫衣。说：难不成，老师把我们卖给这一家经纪公司了啊？一脸愤怒。

    万分之一的想法

    孙冉冉看了看她，想把她的思想纠正一遍，说：你以为呐？我们现在还没有毕业证，再说，我们刚刚起步，找一个好的经纪公司有人肯包装肯宣传简直太重要了。白给的平台你还不要啊，如果你觉得自己翅膀硬，你就尽可能的去中国最大的模特公司签约，看她们要你吗？你可以去东京，去香港，去台湾，没有一个足够有钱的背景，能进去吗？进去有出头的时日吗？这个比那些都靠谱。

    陆小熙说：那老师也不能不经过学生的同意就把学生卖给一个新兴的模特公司当招牌。

    你快不可理喻了，不信你问问人家乔斌，让乔斌说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孙冉冉有点生气，本来自己的照片和资料排在陆小熙的后面，她已经十分不爽了，公司主打的头牌模特，多少人挤着抢着想要的，她不感激就算了，连个情也不给。

    郑乔斌趴在沙发靠背上一脸为难，他说：这个我不太懂，但是从私人角度出发，我觉得这是好事啊，小熙，你想想，不用辛苦去投简历，找工作了，还在自己家，朋友家人，势力范围全都在这里。再说，你们这行业天天传绯闻潜规则，我觉得还是这样最靠谱，再欺负也不会欺负同乡啊。对吧？

    陆小熙觉得郑乔斌说的也不无道理，可她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事。

    她从沙发后被绕过来坐在沙发上，靠着孙冉冉看着自己的照片，她大二时候学校组织拍摄的一组同一系列的写真，全都是统一服饰统一裸妆，很像篮球宝贝的宣传照。那一组照片拍摄结束后，老师颇为得意，觉得自己手下人才济济。

    就是这组照片，如今成了这一家名叫“岸芷汀兰”的模特经纪公司当红签约模特。

    陆小熙心里顾虑重重。一边因为老师擅自主张而愤怒，还有一点极其隐私的原因，她觉得自己今后未必在这个地方发展。

    她心怀万分之一的侥幸，觉得自己有可能去西安。

    这仅仅万分之一的想法，都还在她不断的肯定和怀疑中矛盾着。

    她本能的想到了乔先生，也许乔先生可以给她出更好的主意。不知道为什么，她信赖乔先生胜过信赖自己身边的所有人。可是，他又消失掉了。

    陆小熙说：我给老师打个电话吧。

    孙冉冉摆了摆手，说：不用打，还没给你说呢，老师今天晚上请客吃饭。

    陆小熙回到自己的房间，痛苦万分，并不是因为工作这一档子事，而是因为她突然发现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诉说，可以让她相信和坚定的人。

    工作有保障了，这算是一件美事。她可能只需要一个坚定，比如乔先生一句话，说：可以。她真的就能毫不犹豫的开心，放心地在这里做下去。

    她打开游戏，方浩不在线。

    她不知道该不该给方浩说，思前想后，她还是给他留了一条言：我们这里有一家模特经纪公司，老师把我们推荐过去了，工作的事情暂时好像是不必担心了。

    她没说不想呆，也没有说想呆，她想听听方浩会怎么说。

    我要的生活

    老师请客吃饭的那天晚上，大家都喝了不少酒，老师颇为兴奋，就像是自己在拉着这些姑娘帅哥们干一番大事业，陆小熙一边喝一边想：这个背地里被学生称作“周扒皮”的老师，究竟被那家公司给了多少好处。

    吃过饭，老师醉意熏熏地把陆小熙拉到一旁，说：陆小熙你要特别注意，你必须好好表现，你以后的路，就要从这里起航，公司给了你最至高的待遇，成败在此一举了。

    陆小熙皮笑肉不笑地频频点头。

    突然间，她对这一切都感到厌倦。

    她扭过头看包厢里的人脸，女孩子们都神采奕奕，但是喝酒喝的东倒西歪，说着奉承的话，感激着学校，感激着领导。有两名老师和一位主任，还有一位被称为经理的的，姓许，除了形体教练，别的都是肥头大耳，红光满面。他们半睁着眼谈笑风生，似乎能把未来的蓝天和阳光都在此刻收入囊中，前途风光无限。东倒西歪的板凳，乱七八糟的菜肴，含糊不清的话……

    而她，就要在这种场合里老去吗？

    她的青春饭，又能吃多久呢？

    陆小熙微笑着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景象，她希望这时候，乔先生还能和上次一样把她带走，带她逃离开这个地方，永远永远不用回来。她只需要有属于真正做自己的时候，那些率真的自己，能说自己想说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是她不这样做，又能做什么呢？既然从最早，从高考的时候，就辛苦忍耐，几个严寒酷暑。为了走这一条路，为了飞黄腾达，为了星光灿烂。

    她还能会些什么？

    陆小熙陷入深深的痛苦，她第一次否定了自己。这种痛苦，要比感情中的痛苦要沉重千百倍。

    方浩给她的回复，陆小熙看到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方浩说这是一件好事，你应该抓住机会。陆小熙早已料到方浩会这么说，方浩终究不会为了她放弃什么，背负什么，他大概不愿意承担责任，而一份好的工作又能从一种性质上提高生活质量。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陆小熙掐手一算，她觉得自己哪怕在爱情里都不是一个成功者。

    小时候恋爱不需要考虑未来，所以也不需要少年们付出什么太过于惨重的代价，方浩和他女朋友的故事在陆小熙眼里看来纯属意外。青春初露头角的时候，都是放情爱恋，不考虑前前后后，而到了需要细心挑选，抱着以一辈子都在一起的目标去恋爱的时候，却没有人肯为她付出。

    她认识的这些追求者，有谁肯真正为她付出过什么吗？

    纵使乔先生从前那样善待于她，也不过是他挥一挥衣袖就能轻易做到的。

    陆小熙打电话给郑乔斌：你帮我个忙吧，我不想出门，你帮我去营业厅办一张移动的电话卡，号码你自己选，不要太难记就可以了。

    不公平

    郑乔斌寻思半天，还是没弄明白陆小熙为什么突然要换卡，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这是出了哪一招？难不成你这是投石问路？

    陆小熙说：你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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