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身为寿星老的太上皇云中昱。
我拿眼微扫了下四周。
坐在上座的是云中昱,在他的右下首边上,距离不到一丈远的地方,坐着恭王爷云中胤。在他身后,是一些皇家王侯贵亲们。在云中昱的做下手处,几乎算是并排略下的位置上,摆放着控制了一处席座。紧挨着此席右后侧,坐着一名女子,大约二十二三岁年纪,头戴凤冠,面容娟秀,肤色稍黑。瞧着模样,应该是弓月国的公主——当今的皇后佟佳耳玉。
六年前,便是因为她,云天炽放弃了我与他之前的情分。还记得当时,我对云天炽的恨意,也连带着将她一起恨上。对于佟佳耳玉这个名字,不知道咒骂了多少回。如今,亲眼见到她了,反倒已经失去了那样的恨意。想想,还真是世事弄人!
我收回了略顿了下,投向她的视线,继续扫视。
在这空着的席座后面,莫约两丈远的位置上,分作了三排,落座着后宫中的女眷们。最前排的位置,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嫔妃,想是‘太’字辈的后妃们。紧随其后,是‘小’字辈,也是云天炽仅有的几位妃嫔。对于一个帝王来说,他的后宫可算是‘人丁单薄’。想是不久的将来,将会有一大批秀女佳人充斥其中。最后一排,坐着的是王亲贵胄的女眷们。
视线再走,看向台下。台底下,左右分坐两排,依次坐着朝中的官员。每人面前,也都摆放好了一方宴桌。桌子上,一些干果茶水陈列其上。
云天炽的到来,殿中的这一干人,起身叩首参拜的参拜,屈膝佛礼的佛礼,便是寿星老儿——云中昱也笑呵呵的冲着他道:“皇上来了,快坐,快坐!”招着手,让他入席。
我略低着面孔,跟走在云天炽身后。先时,有着他在前面挡着,这些人也只当我是哪宫的宫主,也就没有太去在意。等得他这一入座,便留下我站在那里。一下子,便成了众人的观瞧的靶子。
我只是稍稍的那么一抬头,只听着场中一片倒吸冷气的声响。
可以想象,他们此刻有多么的惊讶。
以我的身份,一个谋反的乱臣之妻,即便没有被当场处死,那也早该发配边疆,充做劳役。又哪里还容得下我穿戴的体体面面的,前来出席太上皇的寿宴?最关键的是,被身为天子的云天炽,亲自带领而来。
殿中已经有人开始在小声的议论了,更加要命的是,云天炽还冲我伸了手,拉我坐在他的身旁。又有人在倒吸冷气了。
我真应该感谢云天炽的那道圣旨,除了晏非这个贼首之外,对于其他人的谋反叛乱的伙同之罪,一概既往不咎。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晏非提出给予解药的交换条件之一。只是知道,这道旨意,免除了我的株连之罪。不光是我,还有那些一起某乱的御林军和他们家人老小。
当然,之一的仁爱之心,是在完全忽略那日他下令屠杀晏府上下百余口人的前提之下,所体现出来的。
显然,他知道以仁治国,比残杀镇压更能得到百姓的拥戴。我从不怀疑他的聪明和心机手段。不然,他又怎么会坐上大运皇朝天子的宝座呢。
我硬着头皮,忽视那投向我的各样目光,坐到了他的身边。心中叹道,过了今日,我怕是将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我这一坐,整个殿中,一时间变得鸦雀无声。
倒是今日的寿星云中昱轻咳了记,笑着冲我说道:“韩夫人也来了,难得,难得啊。”念出此句,便再也没往下说。
想也知道,我的身份有些尴尬,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微低了首,跪坐着直起了身,轻声的说了些吉祥如意的话言,便坐回原处,鼻观口,口问心的不再出声。
云天炽拍了拍手,说了句:“开寿宴。”
那些宫女内监们,便手里托着托盘鱼贯而入。酒水佳肴相继上来,歌舞曲艺也开始表演起来。
我坐在云天炽的身边,看着他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场上的歌舞,有一口没一口的啜饮。偶尔会和寿星云中昱,还有坐在对面的恭王爷云中胤说上两句。
我随手拈了块糕饼,漫不经心的品着,不着痕迹的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身侧的佟佳耳玉。
打从云天炽冲我招手坐下的那一刻起,我便觉得整个背脊似被她的两道利剑般的目光,刺穿了一样。
不用看,我都知道,她的目光定然充满了嫉妒和恶毒。
贞妃跟我说过,这个佟佳耳玉,向来嫉妒心重。在还是太子妃的时候,就因为云天炽曾无意间说起了一名侍妾乖巧,她便命人将那名侍妾绑吊了起来,狠狠的折磨了三天三夜,直到人被活活的折磨死。
我听得此言,便问她,这样的悍妇,难道身为丈夫的云天炽不去管管吗,任凭她只要横行霸道吗?
贞妃惨然的摇头,直到:“皇上向来对男女情事,不甚喜好。我们这些妃妾,在他眼中可有可无。每日里,他只关心的是朝中政务,先手过问府中之事。正是这样,佟佳耳玉才会有恃无恐的欺凌我们这些侧妃侍妾。”
我闻此言,心中一阵冷笑。这世上,权势这东西果然是好。贫苦人家,莫说是三妻四妾,便是能说上一门亲事,便算是烧了高香了。有权有势的人家,虽是嘴上说着不好女色,一副只顾政事,洁身自爱的模样。私下里,还不是妻子侍妾的,照样娶了七个八个的。
若说娶了,那便娶了。好好相待也就是了。当女子的,又不多图什么。哪晓得,丈夫不知疼爱,再来个凶悍善妒的主母。百般欺凌折磨,好好的一个女子,就这么香消玉殒了。当上太子皇帝的妃妾又如何?还不是死的死,疯的疯,哪里捞到半点好处。女子啊,大多都是些苦命的。当然,个别的除外。
佟佳耳玉这般,出身贵胄,又嫁入皇家的女子,本就娇纵蛮横惯了。再加上无人去制止,越发的刁蛮凶悍。
似此等悍妇,亲眼见到自己的丈夫身边做了别的女子,而且还是众目睽睽之下,岂不是要嫉妒愤恨的发狂?
我正自暗念着,随口接下了云天炽用筷子递过来的吃食,还不用细想这样的举止是否合了适宜,‘啪——’狠狠的一巴掌就甩到了我的脸上。
“贱人!”佟佳耳玉怒气冲冲的站在我的面前,高扬起的手,还想着再挥过来。
“住手!”旁边的云天炽一把抓住了她,厉喝道:“皇后,注意你的身份。”
“皇上,您让臣妾教训教训这个只知道勾引男人狐媚子。”佟佳耳玉恶狠狠的瞪着我,头上的凤凰金翅簪摇晃的厉害,用力挣扎着,想要拽回自己的手。
云天炽阴沉着的面孔,手上使了力。
“啊——疼——”佟佳耳玉哀呼一声,遂开口求饶。
云天炽用力的甩开她的手臂,刚一转身,她便趁机想再冲上来,被他回手一巴掌。
“啊——”佟佳耳玉尖叫一声,被掌力摔倒在了地上。
“皇上——哎!”云中昱一声惊呼,想劝说,又不知道从何劝起。
再看殿中其他人,全都禁了声,不敢有丝毫动静。
云天炽不去理会这些,转头将绊倒在地上我扶了起来。轻触了下我有些麻木的一侧脸颊,皱了眉头,有些心疼的道:“情儿,没事吧?”
我推开他的手,伸手擦了下嘴角流出的血丝。只是这一个动作,就让我疼的倒抽了一口冷气。佟佳耳玉这一巴掌,打的真是用力,还真是该死的疼!
若不是某人,我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挨了这份打。我怨气十足的瞪了云天炽一眼,从座位上站起来,挺直了脊背,当着满殿的皇亲朝臣的面,一步一步走出了殿外。
云天炽没有叫住我,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殿中的众臣,更是大气也不敢出。只是,看向我的目光里,多是鄙夷和轻视。而这些,我已经无暇顾及,心中堆积满满的都是被掌掴的羞辱。
每迈一步,这样的羞辱引起的憎恨便增一分。直至我走出殿门之外,那累积起的憎恨,已经充斥着我整个胸膛。
从未对谁有过这样的憎恨,今朝我全数体尝个够。
佟佳耳玉的,云天炽的,还那那些鄙视我的朝臣的,他们统统都该死。
我走出廊檐,仰望着苍穹,胸中的那股恨意汹涌难平。
冷寒的风,吹袭过来。
我方才发觉有些冷意,身后便有人替我披上了皮裘。
“夫人,当心受寒。”一双温暖的手,轻扶在我的肩头。
叶子?!我陡然回头,对上一双有些熟悉的温和的眼。
她,不是叶子!我怎么忘记了,叶子已经死了,就死在我的面前。死时,犹自对我说着对不起。我怎能忘了呢!
“夫人,我扶您回去吧!”
“你——叫什么名字?”我看着她有些熟悉的面孔,问道。
“回夫人,奴婢秋菊。”
“秋菊?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我喃喃自语。
“回夫人,这是夫人第五六次问奴婢的名姓。”
“哦,是吗?难怪觉得熟悉呢。”我不以为意的道:“这么说,你一直在我身边服侍了?”
“是的,夫人。打从夫人进宫,奴婢便服侍在侧了。”
秋菊由始而终的温和恭顺,没有一丝不耐喝埋怨。若是换做叶子,怕是早就开始念叨开了。
打从我醒来开始,就有些不太会记人。尤其是身边服侍我的几个宫婢。经常会问她们叫什么名字。不是我有意这样,当真是我记不得了。只是觉得她们很是眼熟,就是记不起来她们是谁。
在她们几个当中,这个叫秋菊的,好像是脾气最好。什么时候见她,她都是一副温和恭顺的模样。更是问什么,答什么,从不多说一句话。
叶子和她比起来,简直是天上一个,地下一个,真真是没法比了。
若是叶子还活着,知道我这样说她,怕是又要叫起来了。
叶子啊,叶子——
“夫人,前面有个柱子,当心!”
哦!我旋即清醒过来,及时绕开。
“那个,你叫什么来着?”瞅着她,我再次犯了迷糊的问道。
“回夫人,秋菊,奴婢名唤秋菊。”
“哦,对了,秋菊!瞧我这记性,真是的。”
“夫人不用费心去记,奴婢时时提醒着夫人就好。”
“嗯?哦,那也好。”反正也记不住,索性不去记倒也好。
若说入了宫,倒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身边多了这么个温柔贴心的宫婢。想来,这也是云天炽有心安排的吧,倒还真是难为他了,替我想的倒还挺是周到。
只是,这一次,我不会再傻了。全心全意的感情付出,得到的只能是被背叛的深深伤痛。若是从一开始,就不去付出。那么,也就不会被感情的伤,刺得痛不可遏了。
“那个——”她叫什么来着?
“秋菊,奴婢叫秋菊,夫人!”
哦,对了,秋菊!
“那个秋菊啊,我饿了。你会不会做小笼包子啊?”
“…………”
“不会吗?”
“……会!”
第七十六章 忆初
那个叫秋什么来着的宫婢,手艺还真是不错。小笼包做的精致,味道也很好。当然,比起‘天香楼’的刘一手,还要差了那么一点点。尽管这样,我还是感觉挺满意的。整整两笼屉,二十粒包子,我吃了十七个半。捂着肿的半边高的脸颊,呲牙咧嘴的疼着。再低头看着面前剩下的那两粒半,实在是吃不下半口的包子,愣着直发呆。
每次我的心情一不好的时候,就特别容易饿。空空落落的,那种感觉就好似整个魂魄都要跟着灰暗了。要是没有什么来填补一下这样的空虚感,我怕我会就这样死掉。
尽管那半边脸肿的像馒头一样,就是说话都会疼,更别说去吃东西了。越是这样,我越是吃得起劲儿。用力的咀嚼,钻心的疼痛。好像只有这样,我才能体会到活着的感觉。
那些宫婢想着法子要帮我消肿止痛,都被我一一回绝了。我想要多痛些,这样才能让我牢牢的记住所受到的屈辱。
我不知道我呆坐了多久,直到身子感觉有些发冷,这才任那几个宫婢服侍着躺到了床上。迷迷糊糊的,似梦似醒之间,仿佛又回到了旧时,记忆似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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