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乎自己的脸面，却把老太太的身份给降低了。”

    这句话的语气有些冷，九姐儿的心也开始变得沉重起来，她不会以为老太太没事才让葛妈妈送她回去，果然——

    “好了，东苑到了，你好自为之吧！”这句话中早已经没了恭敬的味道，仿佛是在打发一个小丫鬟一样。

    葛妈妈转过身，虽然她没有明说，九姐儿懂不懂她不放在心上，只要姚妈妈明白就行了。

    “葛妈妈！”九姐儿着急的叫住葛妈妈，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请葛妈妈给九儿一点指示，九儿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惹恼了祖母。”

    葛妈妈回过身，看来这九姐儿也感觉到老太太对她的疏远了。她砸吧了一下嘴，发出啧啧的笑声，眼中略带几分轻蔑，“六姐儿是个有福的，倒是九姐儿你……”

    九姐儿脸上的笑容凝固，连带着呼吸也紧蹙了几分，听着葛妈妈带着不明意味的话，她几乎沉入冰冷的寒潭中，憋得喘不过气来。

    姚妈妈有意无意的把九姐儿挡在自己的身后，警惕的看着葛妈妈，仿佛想把葛妈妈看透一般，葛妈妈脸上怪异的笑容却更加浓郁，对姚妈妈的嫉恨更是显露无遗。

    “老太太终究是仁慈的，没有让你住偏远的小屋已经算对得起你了，莫要再想着与三姐儿和六姐儿争宠！”葛妈妈仰起头颅，如胜利的将军一般，踏出东苑。

    九姐儿心中愤恨，方才在正屋的时候老太太对她的态度是有些变化，却不明显，也就是疏远了一点罢了。可葛妈妈却敢肆无忌惮的说出那番话。她的心中打了个激灵，葛妈妈是老太太的左膀右臂，可以说她的态度就代表了老太太的态度。

    可是葛妈妈的态度实在是太明确了，竟然让她生出葛妈妈是二太太身边的人。九姐儿被这个念头惊得一身冷汗，老太太素来精明，怎么可能重用二太太的人。若葛妈妈以为她比不上三姐儿和六姐儿的话，那就肯定是老太太心中的想法了。

    她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原来她在老太太心中这般没地位，如果没有那几个铺子还在她手上，恐怕老太太真把她当做路人甲乙丙了也说不定。很快的，她就调整好情绪，把这段时间，特别是三姐儿被安国侯夫人拒婚之后的事情整理了一遍。

    若按照常理，三姐儿肯定是嫉恨六姐儿的，是六姐儿拂了她的面子，何况她微微看出三姐儿对世子有心，难道那是她看花眼了吗？可三姐儿却为了帮六姐儿说话，竟然公然在老太太面前说她的不是。而老太太竟然就相信了。

    九姐儿心中冷笑连连，老太太是这么容易糊弄的吗？恐怕老太太就是借着这个理儿想排斥她罢。

    是她做错了吧，一个收入颇高的铺子竟然没有堵住老太太的胃口，反倒是让老太太觊觎了其他的铺子！除了这个，她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理由让老太太排斥她。

    “九姐儿，咱们先回去罢！”姚妈妈不知该如何安慰九姐儿。

    “姚妈妈，你说我是不是不该把那个铺子给祖母！”她的话中透着一股挫败。

    “您别多想，老太太毕竟是您的嫡亲祖母，她怎的可能放任自己的嫡亲孙女不管呢！”

    “姚妈妈，你不用安慰我，老太太是怎样的一个人，你知道的。你明明已经提醒了我，可我还是做了这么一件傻事！”九姐儿懊恼不已，真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九姐儿，你别胡思乱想，赶紧回屋去吧，外面风大，若是病了，又有罪受了。”姚妈妈心里隐隐的开始慌乱。

    九姐儿强打起精神，她真的没想到老太太会这么不给她面子。如果只是失宠了还好，可院儿里的下人该如何管教？听到她失宠的消息，冯妈妈和锦绣会如何，她们本就是因为自己得宠才尽心尽力的帮自己，可如今自己失宠了，不在她背后捅一刀就阿弥陀佛了。

    画屏根本就不会打理复杂的事情，这样一来，她和姚妈妈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她还记得葛妈妈临走时看姚妈妈的眼神，显然以前是认识姚妈妈的，或许还被姚妈妈打压过，说不准葛妈妈什么时候背着老太太对她们使绊子。

    九姐儿心里一阵心惊肉跳。

    姚妈妈是跟着大太太从宫里走出来的，哪里不知晓九姐儿在担心什么。她也同样在担心这些事，担心九姐儿会撑不住。

    “九姐儿别担心，您就算失宠了，也是一时罢了。您外婆家也不会让您受苦不是，只管把心安稳的放在肚子里便是，冯妈妈和锦绣有奴婢看着，闹不出大事。”姚妈妈拉着九姐儿冰凉的小手往屋子里走。

    九姐儿真的不愿去多想，疲惫的点点头，稚嫩的声音竟然有几分沙哑，“奶嬷嬷，还要有你在，您放心吧，我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主！”

    虽然话这么说，但九姐儿心里却失望之极，她明明知道亲戚不可信，明明知道亲戚全都是披着羊皮的狼，可她心里竟然还有一丝期望。本以为老太太是自己的嫡亲祖母，就算是为了那几个铺子对她宠爱有加，肯定对她还是有亲情的。所以她才愿意抛出一个铺子给老太太。可她想错了，大错特错，还连累了姚妈妈和画屏。

    三姐儿说的那些话就如在背后捅了她一刀，很疼，却防不胜防。是她太大意了，竟然以为三姐儿与她暗地达成协议，背后就可以安心了，却忘了背后是最容易遭人毒手的。

    可这一次，她与三姐儿真的结下了不可解开的梁子，思来想去，她竟然不知道三姐儿为什么会放弃她来讨好老太太，当然，除了更大的利益。

    九姐儿无奈的摇摇头，突然心里如明镜似的。是了，是六姐儿，虽然六姐儿抢了她的婚事，可六姐儿已经有老太太和二太太护着了，若果她还想找一门好亲事，就必须踩着她与六姐儿再次交好。方才六姐儿受罚的时候，三姐儿只是冷眼旁观，为了挽回她在六姐儿心中的地位，她只有这么做。

    想通这一切，九姐儿心里越发冷静，可冷静的同时，心也开始慢慢的冷了下来。

    “奶嬷嬷，以后九儿不会再犯错了！”一瞬间，九姐儿仿佛又成熟了许多，心里坚定了不少。

    姚妈妈透着几分欣慰，“只要您想得明白就好，咱们不求在这院子里受宠，奴婢也不求您能拿出长房嫡女的气势压住三姐儿。只求咱们这几年能好生在薛家院子里过安生，等着您出嫁。”

    九姐儿却摇摇头，“奶嬷嬷，你知道的，咱们不争，别人也会欺负到头上来。”

    “话虽这么说，可奴婢还是希望您能平安出嫁！”姚妈妈心里叹息，或许是因为自己过惯了安逸的生活，竟然这般劝九姐儿，这本不是她的心意，可为了九姐儿，她只能说出这番话。

    “奶嬷嬷，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九姐儿的声音清脆无比，精神比以往都好，“以前是九儿没有摆清楚自己的位置，若咱们这般被人欺凌下去，还不知道将来会出什么大事。”她突然对姚妈妈展颜一笑，“奶嬷嬷，您相信九儿吗？”

    姚妈妈突然窒息了一下，看到九姐儿眼中的光彩流动，突然就安心了下来，脸上的皱纹渐渐的松开，“九姐儿想做什么去做便是，奴婢会一直站在您的身边。”

    九姐儿突然抱住了姚妈妈，“奶嬷嬷，这个世上就只有您对九儿是真心的，以后九儿就让您如在浙江那般过得悠闲，再给您挑一个养子给您养老可好！”

    “哎哎！”姚妈妈的眼眶红润起来，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主子，只要有九姐儿这句话，将来不能过那般的日子又如何，现在已经足够了，九姐儿有这份心，就已经足够了！

    九姐儿眼眶微微发红，心里的焦急不减反增，她的意识只有一个：她失宠了！！！

    第三十一章 选择

    姚妈妈拉着九姐儿回了屋子，冯妈妈和画屏、锦绣三人在屋子里有说有笑，显然不知道九姐儿在老太太身前失宠的事情。

    九姐儿脸上如往常一样挂着笑容，扫了一眼三人，只见锦绣手中拿了一块锦缎，泛着淡淡的光泽，显然是极好的料子，上面绣了半只蝴蝶的翅膀，虽说只有半只，却惟妙惟肖，不过与画屏和姚妈妈的绣工相比却差了半分。

    而画屏手中却拿了一块褐色的棉布，上面竟然绣了几朵暗花，看起来倒是素雅。

    “画屏姐姐，你这绣工倒是越来越精致了！”

    “小姐夸奖了，姚妈妈的绣工才是真的好！”画屏赶紧站起身，脸上红红的一片，竟然害羞了起来。

    “谁说不是呢，画屏的绣工让奴婢都嫉妒！”锦绣大方的说道，她摆开自己的绣品，愁闷的说道：“不管我怎么绣，这蝴蝶看起来始终还是绣上去的，不像你那些花样，就仿佛与那布料是一体的。”

    “奴婢要是有个儿子，肯定讨了画屏做儿媳妇！”冯妈妈一时兴起，忍不住凑活，可她的目光却仿佛在询问姚妈妈。

    姚妈妈轻轻摇了摇头，看不出任何的情况。

    九姐儿只是淡淡的笑着，却见画屏脸上的红晕越发明亮。屋子里传出一片笑声。

    画屏羞得直跺脚，“九姐儿，姚妈妈，冯妈妈，你们都取笑画屏。锦绣姐姐，以后画屏不教你这针法了！”

    说着，画屏从屋子里逃了出去。

    九姐儿脸上的笑容却渐渐的消失，脸色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冯妈妈在九姐儿进屋的时候就发觉有些不对，现在看到九姐儿一脸严肃的样子，心里越发担忧，问答：“九姐儿，可是在主屋那边受了委屈？奴婢见您一进来的时候眉头都没有松展过。”

    锦绣赶紧整理好绣篮子，神色也说不出的认真。

    九姐儿心里不停的挣扎，方才在外面的时候就与姚妈妈商量好了，这件事不瞒冯妈妈和锦绣。虽说大家都是东苑的，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肯定是把冯妈妈和锦绣看做是她的人，不会给她们说在主屋老太太那里发生的事，可纸终究包不住火，与其她们从外人那里听了闲言碎语，还不如现在就坦诚相见告诉冯妈妈和锦绣。可她的心里还是紧张，冯妈妈和锦绣会如何做？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失去了冯妈妈和锦绣这两个助力，自己在院子里就如瞎子一般任人欺凌。

    “冯妈妈，你若想回祖母身边，就回去罢！你这般能干，祖母肯定是舍不得你的！”九姐儿惨然一笑。

    “哈哈！九姐儿，您这是在膈应奴婢呢，奴婢已经被老太太送给您了，以后就是您的奴仆，就算你以后出嫁了，奴婢也依旧是您的奴婢。”冯妈妈实在是不清楚九姐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莫非九姐儿还是怀疑她和锦绣吗？

    九姐儿疲惫的摇摇头，“我说的是真心话，不是开玩笑，您若想回去，我与祖母说一声便是，跟在我身边，会吃很多苦头，或许根本就不值得你们把后半辈子押在我身上。”

    “九姐儿，奴婢和锦绣——”

    “冯妈妈，您先别急着回答，等我把话说完！”九姐儿格外认真，“不瞒你们，如今老太太对我的宠爱恐怕是要变了。”

    “嘶——”冯妈妈瞪大了眼，怎的去正屋半天就失宠了？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的话，九姐儿就是这个意思。

    随即，九姐儿把在正屋发生的一些事情与冯妈妈和锦绣全盘托出，“事情就是这样，三姐儿做不了安国侯世子夫人，倒是六姐儿有机会了。你们也知道，我与六姐儿总是不合脾性。你们在这个宅子里的时间很长，肯定是知晓老太太的脾性，她会如何做你们应该能猜到的。”

    “可九姐儿您的未来夫婿比那安国侯——”比那安国侯世子的权势还要大！可惜冯妈妈没有说完，就被九姐儿给堵住了。

    “我从正屋出来的时候正巧碰见安国侯夫人身边的赵妈妈，她已经暗示了老太太，只要安国侯府有意与薛府结亲，就算儿媳妇还没到安国侯府，安国侯和夫人就会帮衬着薛府。”

    九姐儿说完这番话的时候，眉头锁得更深。

    冯妈妈沉默了，虽说以长远来看，好生对九姐儿，攀上怡亲王府比安国侯府还要好。可是这些年怡亲王府对九姐儿不闻不问，连大太太过世，大老爷过世也只是派了一个奴仆前来，九姐儿来京城之后，怡亲王府更是连奴仆都没有派过来。若不是有那一纸婚约，恐怕九姐儿早就被遗弃了。

    若她是老太太，也会选择先靠上安国侯府这棵大树。只是九姐儿待她实在是不薄，就连锦绣也说九姐儿性情温和，到底该不该留在这里。

    冯妈妈心中杂乱不已，她早就想回到老太太身边了，只是没有主子应允，她这个做仆人的，不可能选择主子。

    “奴婢——”

    “奴婢愿意一直伺候九姐儿，请九姐儿别赶锦绣走！”锦绣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表情坚定。

    九姐儿惊诧的看着锦绣，怎么可能，锦绣怎么连一点考虑的时间都没有就决定留在这里了。一口气憋在胸腔里，九姐儿竟然说不出半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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