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急忙用筷子提溜起包子尖,凑到那刚被他挑破的缺口处,用嘴一吸。
真是满口鲜咸,香喷喷热乎乎,从喉咙里呲溜滑倒肚子里,舒坦之极。
吸干了汤汁,那胀鼓鼓的包子顿时瘪了肚子,躺在盘子上有气无力。用银筷夹起那薄薄雪白的皮,塞到嘴里一嚼一咽。
一只极品灌汤包就正式功德圆满,普度了我的肚子。
银勺拨拉拨拉面前的素粉丝糖,喝一口热汤顺顺肚。
“哎?对了,你说我这一去会不会不复返呐?”我突然说了一句。
沈玉飞抬起头看着我。
“什么?”
“这不是说皇宫好进难出,侯门都深似海,何况宫门乎。”我撅着嘴一本正经。
沈玉飞端详了我一会,噗呲一笑。
“怎么?”我不解。
“就你?哈哈哈哈哈,你难道还怕陛下看上你留你当妃子去?别做梦了。”他一边笑一边说。
“哎哎哎,这话说的。陛下看不上,那还有太子呢。”我下巴一杨。
“太子?噗哈哈哈哈哈哈。”说起太子,沈玉飞笑得越发没样子。
“太子才多大,他这是找个老妈子还是找个老婆子哦。”
越说越是把我贬低,气的我拿手里的银筷打他头。
“哎呦哎呦,我错了还不成,别打别打。”他急忙伸手挡住,嘴里求饶。
“什么话嘛,我难道不好看吗?”我跳起身,挑眉瞪眼。
真是的,好歹我也是侯门千金,那长相人品没的说,家世也是极好的。凭什么就不可能被人看中嘛。
沈玉飞放下抱头的双手,歪着头看我。
眉眼笑眯眯,弯弯的很是好看。
可惜看着看着,他又忍不住噗呲一声,抱着肚子大笑起来。
气死了,真是所托非人。这家伙,怎么会是我未来的夫君嘛。退婚退婚,没过门就欺负我,等过了门,可不知怎么欺负我呢。
我直跺脚,气的哇哇叫。
至平朝 6 进宫
日头已经完全升起,透过窗楞和薄纱,被分割稀释。我伸手凑到窗边,把玩着这一缕缕柔弱的阳光。
“怎么不去上学?”我问道。
“今天先生休假,我偷个闲。”沈玉飞伸出手指在我手心里搅和着那一团阳光,懒洋洋回答。
“趁着今天日头好,你想个好地方咱们消遣去。”我提议。
“好啊,听说南市那边大铺子来了一班小戏,会各种南洋新鲜把戏,不如去凑个热闹。”他双眉一皱,手指在我掌心一点,想出个好去处来。
“行,只是这次可别再遇上那个大呆,搅兴死了。”我皱皱鼻子,想起不愉快的往事。
“不会,我早打听过了,那呆头前几日闯了点祸,正被他老子禁足呢。”沈玉飞掩嘴一笑。
“你是没看到,那一日提溜着满街打,可热闹了。”
“哎呀,还有这等我没见着的热闹,可惜可惜。”
“哎,待会你坐我的车子去,我那车大,咱们一起说说话”沈玉飞凑过来说着。
我俩正挨着脑袋说趣事,突然听到楼下咚咚咚的一阵匆忙脚步,又腾腾腾的上楼来。
“小少爷,快,快回去了。”只听得外面平安咋呼咋呼,气喘吁吁。
“怎么回事,咋呼什么?”五娘在门口一把拉住他喝斥。
“老爷老爷找小少爷,说是宫里来人了。”平安一边喘气一边说。
“什么?”我蹭一下跳起。
沈玉飞按了按我的手,站起身走过去撩起帘子。
“怎么回事?”
“回禀玉少爷,宫里来来认了,老爷到处找小少爷呢。快,快,快回去吧,不然老爷非得打死我们不可。”平安皱着脸急得好似要哭。
“哇,爹爹找我,不行,得赶紧回去。”我腾腾几步蹿到门口。
“玉兄,后悔有期了。”双手一抱拳,飞奔出去。
“你小心走路,不急在这一时。”沈玉飞在后面喊一声。
哎呀呀,他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被提溜的人是我,岂敢不匆忙乎。
坐了车快马加鞭的回到家,三步并作两步走,也不管那什么淑女仪态,不管这大白天的一溜人看见,我握紧拳头腾腾飞奔。
一到小院里,撩开帘子,银屏飞奔过来迎上我。
“可回来了,真急死人。快,快梳洗一把换身衣服。”
将我拽到里面,香梅她们早已经架好了屏风,改换的衣服也一溜放好。我一进去,倒水的倒水,脱衣的脱衣,解头发的解头发。
我就跟个木头人似的,被她们几个耍的团团转。
转眼一个翩翩少年就整理成个大家闺秀。
“好了好了,快,赶紧去西厅,老爷正陪着人呢。快去快去。”银屏一边说一边把我往门口推。
我也不敢怠慢,提溜着裙摆快步走。
撩起门帘径直往外走。
“等等。”银屏追过来一把将我拽住。
“镯子忘了。”皱着眉一把拉起我的手,把一个白玉吊金镯子套上手腕。
“去吧去吧。”又低头抚了抚我的裙摆衣角,这才又催着我去。
我点点头,带着个小丫头直奔西厅。
到了廊下,就有丫头接应。
“快,老爷已经陪了好一会了,小姐你可注意些,别毛躁冲撞了。”父亲房里的管事大丫头雯月一边陪着我走一边嘱咐道。
“是是。”我应着,脚步收敛,端出一副庄重娴静的姿势来。
雯月看看我,笑着伸手一点我脑袋。
“你呀,就会装。”
我朝她吐吐舌头。
到了门前,急忙收拾了嬉皮笑脸。
雯月撩起帘子,低头敛眉柔声禀告。
“老爷,小姐来了。”
“让她进来。”里面传出父亲的声音。
我这才用两根手指捻起裙摆,低着头迈着小碎步,缓缓走进去。
西厅不大,胜在精巧别致。各式摆件花架都是江南有名的木工大师出手,做的是一整套的岁寒三友,用料讲究,做工细致,摆在一起端是气派。
我低着头上前,就看到一左一右两双脚。
右边的穿着石青缎面绣祥云连枝的是我父亲,那鞋面是母亲绣的,我认得。
左边的穿着一双黑得泛青光的缎面靴子,我认不得。
“女儿拜见父亲大人。”我屈膝福了一福,捏着嗓子行礼。
眼梢瞥一眼父亲,嗬,看着我铁青的脸色,看来是气的不轻。
哎呀,这哪能怪我嘛,谁知道今天宫里回来人。我要知道,就不出门了。
父亲鼻子低哼一声,双眉一皱,眼睛刷刷瞪我几下。
“起来吧。”
我这才起身。
“快见过王公公。”一抬手,指向他身边的人。
我低着头,身子微微一转,捻起裙摆再次屈膝福了一福。
“给王公公见礼。”
“哟,果然好人品,快起来吧。”那老太监捏着嗓子咯咯一笑,说道。
我浑身起一层鸡皮疙瘩。
“谢王公公。”起身,站到父亲下首。
那老太监的视线把我从上到下又刷了个遍,咯咯又一笑。
“侍郎千金果然大家闺秀,大长公主和贵妃娘娘真是好眼力。”笑眯眯夸着我。
“哪里,不过是个随便养大的丫头,承蒙公主和贵妃娘娘看得起。”父亲急忙摆摆手谦虚道。
我低着头扁嘴,这老太监收了我父亲多少好处,这么卖力捧我。殊不知捧得高摔得重,我可受不起。
“侍郎大人过谦了。本来这事也不用这么急,只是承乾殿到底却个有教养出身好的管事,大长公主和贵妃娘娘这才催着奴婢我过来请人。大人请放心,承乾殿里伺候人的活多得是我们这些奴
婢使唤,断然是不劳动令千金的。令千金过去主要是给太子殿下做个伴。那日在景寿园,太子殿下可是对令千金很是投缘。这能让太子殿下欢喜的人,将来可必然是陛下和贵妃娘娘面前的大
红人。到时候,我们承乾殿上上下下的奴婢可都沾了光咯。”老太监捻着兰花指,笑嘻嘻说着。
“不敢当不敢当,小女拙劣,还得请王公公多多提点指教才是。”父亲急忙低着头再次谦虚。
“快,给王公公敬茶。这以后到了承乾殿,可得事事请教王公公,不可自己胡来。”父亲朝我一招手。
雯月端来新茶,我双手捧起恭恭敬敬端给那老太监。
“往后请王公公多指教提点。”
“哟哟哟,这可折煞奴婢我了。侍郎大人和千金都太客气咯。”老太监咯咯一笑,老实不客气的接过茶碗,美滋滋的喝了一口。
咂了咂嘴,他放下茶碗脸色一正。
“其实,大长公主和贵妃娘娘也是体谅你们父女情深,骨肉亲情的。只是事关国储,也只得舍小家就大家。既然令千金到了,我看时候也差不多了,咱们这就起程吧。”他抚了抚自己的衣摆
,站起身说道。
什么?起程?去哪里?我瞪大眼抬起头。
父亲急忙也站起身,面色难看一些,低着头看我一眼。
“王公公说的是,总还是宫里要紧。”
“是极。这东西家伙反正也是不用带的,宫里什么也不缺,什么也不会亏着令千金的。”王公公说道。
“是,是。”父亲陪着点头,朝雯月递个眼色。
雯月转身没入屏风后。
王公公带头朝外走,父亲给我个眼色,示意我跟上。
我浑浑噩噩跟着他们往外走,心里还是一片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过几日进宫的嘛?怎么这回就起程了?
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呢?和奶奶母亲他们也没道别,大哥二哥三哥四弟他们也还没回来。就连沈玉飞,我都没通知。
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这宫里哪里是请我去,这是绑架我呢。
可正如父亲说的,皇家的恩典,无论雷霆雨露俱是恩典,只能受,不能拒。
上了车,帘子一拉,我猛然觉得心慌不已。
这不是我家的车,这车也不回载我回家,它是要把我带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我急忙撩开车窗帘子,看到外面熟悉的一切才觉得心里平定些。
雯月端了一个锦盒出来,父亲双手捧着递给那王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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