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换流年_分节阅读5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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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背后的事,她就不寒而栗。她不想参与任何争权夺利的事情,她只想好好活下去。活着出宫,活着活到家人的身边。

    所以她绝对不能让别人抓到一点错,必须小心在小心。

    可是显然她忘了,这深宫是一个无风还起三尺浪的地方。你不找是非,可是非却会自己找上门来。

    很快她就尝到了是非找上门的滋味。

    广玉阁每日都会有御医为荣华娘娘诊脉,然后开下当天要用的安胎补药,由尚药局配好了送来。

    这天御医照旧上门诊脉,然后写了药方,赖姑姑过目后送去尚药局配置。

    岂料尚药局那边差人过来回话,说是方子里的铁龙骨最近紧缺了,这几日皇后娘娘身子也有微恙,先送去坤宁宫那边用了。荣华娘娘这边的得等现制出来,说是下午就能好。

    由于熬药也是杨波的分内事,所以这事也算影响到了她。

    每日荣华娘娘的安胎药都是在午睡醒了以后服用,为了赶时间,赖姑姑差了香兰到尚药局等着铁龙骨制好,立刻拿来煎药。

    香兰一早就过去在尚药局侯着,这天上午的衣服就全归杨波洗,洗得她腰都差点断了,手也浸的像白水泡过的馒头,又白又肿。

    可惜这到底是自己的手,不是馒头,不然杨波还真想咬一口。每天都干那么多的活,饭却吃不饱,真令人懊恼。

    中午吃饭就跟抢东西似的,香兰没回来她那份自然就被别人瓜分了。杨波心里惦记着她,就把自己的饭偷偷留了一点,捏着饭团藏在怀里。

    吃完了饭,其他人进屋去伺候荣华娘娘,杨波就在后院洗药材和摘银耳燕窝什么的。

    一直等到荣华娘娘午睡醒了,香兰依然没有回来。

    缺了铁龙骨,娘娘的安胎药就没法熬。也不知道香兰是怎么搞的,竟然没有按时赶回来。赖姑姑气的脸色发青,派小太监去尚药局找香兰回来问话。

    结果小太监回来的时候领了个新宫女回来,说是香兰在尚药局那里偷东西被人抓住,已经送到掌刑司去了。而跟着来的那个宫女则是方似雨大总管派过来伺候的。

    那宫女长得粗壮,一看就是个干粗活的料,比起香兰那个瘦小的模样顶用多赖姑姑就嗯了一声,算是收下。

    然后接过小太监带来的铁龙骨扔给杨波,让她赶紧去煎药,荣华娘娘等着用。

    说完转身就回屋里去了,只剩下杨波和那个新来的宫女。

    杨波手里接着药还回不过神来,香兰偷东西?送到掌刑司去了?这是怎么回事?

    “喂,怎么还不去煎药,是不是想偷懒不干活,小心我揍你。”廊下巡视的太监见她傻愣愣站在那儿,就伸手呼喝一声。

    杨波这才回过神,拿着药脚步轻飘飘的跌跌撞撞到后院。

    把纸包里的铁龙骨倒进药罐里,她浑浑噩噩的加水,然后盖上,蹲在那儿扇着蒲扇。

    小泥炉里的白炭烧得通红,火苗恬静的舔着这灌底,不多时罐子里的水就开了,突突突的冒起热起来。

    杨波还傻愣愣的扇着,似乎看不见那快要扑出来的药汁。

    新来的宫女推她一把。

    “药开了,你仔细些呀。”

    杨波这才醒过来,伸手就去揭盖子,结果立刻就被蒸汽烫到手,疼得她咝咝叫起来。

    “哎呀,你是怎么干活的,我来我来。”新来的宫女很不客气的将她一把推开,夺过她手里的蒲扇。

    杨波傻愣愣的被推开,看着这个宫女,然后低着头走到水井边,坐在小凳子上继续摘银耳和燕窝。

    摘着摘着,眼泪就下来了。

    掌刑司那是什么地方,她是知道的。去了那里的奴婢,能活着出来的寥寥无几。即便能活着出来,那也得脱一层皮。香兰那么瘦那么弱,进去了恐怕就。

    她不相信香兰会偷东西,这个小姑娘压根没那个胆子,她只会偷偷哭,除了哭泣就什么也不会干。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香兰是不是惹到了什么人?可这孩子那么懦弱那么胆小,她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一直就没出过广玉阁,她能得罪什么人?

    她想不明白。

    天顺朝 16 阴谋

    “哎,杨波,药好了没有?”屋里的宫女到后院来催药。

    “好了,好了。”杨波急忙抹掉眼泪,抬起头回话。

    “好了就快端过来,容华娘娘等着用呢。”

    “哦,好的,马上就来。”杨波起身,在衣摆上把手擦干,然后抽抽鼻子走过去。

    那新来的宫人用破布裹住药罐,把里面滚滚的药汁倒进一个干净的瓷钵里。

    杨波双手捧起这个瓷钵,小心翼翼的端着往廊下去。

    廊下已经有人等着,端着个红木托盘,上面放着个小小的玛瑙盘。

    杨波把瓷钵离得药小心翼翼的倒进玛瑙盘里。

    “嗯嗯。”等着的人朝她努努嘴,然后双眼警惕的看着她。

    她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就吹了吹瓷钵里剩下的药汁,然后仰头喝干。

    喝完了用手臂抹抹嘴角,一嘴的苦涩滋味。

    见她喝的干脆,廊下的小太监这才放心的点点头,端着红木托盘扭着屁股进去了。

    杨波手捧着那个瓷钵低着头回到后院,嘴里的苦涩滋味顺着喉咙一路到心里,苦的她眼圈又潮湿起来。

    新来的那个宫女已经把药渣倒了,正提了井水刷洗药罐,见她回来了,就不由分说夺了她手里的瓷钵也扔进水盆里洗。

    杨波苦笑,这倒是个勤快的主儿。

    回头看看这个小院子里,树还是这样,花也还是这样,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日子,安安静静的和平时没有两样。

    似乎压根就没人在乎这里少了一个香兰,又或者压根这儿就没人在意过这个经常偷偷哭泣的小宫女。

    她静悄悄的来,又无声无臭的消失。

    晚上吃饭的时候,其他宫女依然嘻嘻哈哈的,新来的宫女很能干也很会讨巧,已经和别的宫女混成一片。只有杨波孤零零一个人,捧起饭碗就响起香兰。

    香兰今天中午连中饭都没吃就过去了,可怜的孩子,临到头连顿饱饭都没落着。

    香兰让她想起了乾元殿时候的林姑姑她们,想起这些她就难受,饭也有点吃不下。

    可不吃饭晚上就会饿,饿肚子的感觉是很难受的。杨波知道自己不能饿肚子,不然明天就干不了活。不干活就会被人嫌弃,会被人告状。她不能被人抓错,她鼻息得努力活下去。

    她不想落一个香兰这样的结局,她想出去,想回家。

    所以把眼泪往肚里咽,和着白饭,  一口一口咽下去。

    皇宫里这样的事情太多了,不要再想了,再想也没有用,谁让她们都是奴婢,都是命比蝼蚁还贱的奴婢。

    晚上大家都累得倒头就睡,今晚杨波只能肚子一人入睡,再没有人会低声和她述说对家人的思念,也没有人再需要她的安慰,而她也无从得到安慰。她只能用手紧紧抓着胸口的玉瓶,在心理

    默默为香兰祈祷。

    祈祷她不要受太多的痛苦,祈祷她的灵魂能够回到家人身边,祈祷她来生不再受苦。

    在自己默默地祈祷声中,她渐渐入睡。

    月疏星稀,乌云滚滚,  天色浓暗阴郁,宫道上的老太监看到这样的天气就知道明天恐怕要变天,会下大雨。

    叹口气,捶捶自己的两条老腿,下雨天就有得受苦咯。

    唉,人呐,活着就是受苦,受不尽这世间苦。

    摇摇头,敲着手里的梆子。

    当当当,  当当当。

    猛然,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凄惨的尖叫。

    “啊一一,”

    吓得老太监手一哆嗦,梆子都差点那不住。

    这皇宫里不光孤魂野鬼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也多。这一声尖叫,保不定那个宫里殿里又出了什么要命的大事。

    “快来人呀,容华娘娘不好啦!”

    又听到一声惊呼,然后人声嘈杂起来。

    老太监抬头看看天,把手里的梆子抱紧,两条老寒腿劈里啪啦跑起,立刻找地方躲起来。

    变天了,又要变天了。

    黎明前的夜色最黑最浓的,所有的妖魔鬼怪都趁着这最后一个时刻长牙舞爪,炫耀它们的毒牙和利爪,妄图吞没一切。

    夜露在这一刻凝结,低落下来宛如冰水似的。

    那一声惊悚刺骨的尖叫几乎将整个皇宫都吵醒了。据说陛下也醒了,但怕污秽冲撞龙体,所以就没来,在乾元殿里等消息。

    广玉阁的奴婢们都跪在院子里簌簌发抖,像不知命运的雏鸡,等待着即将来临的狂风暴雨。

    对杨波来说这倒是一回生二回熟,青石板上的阴刻莲花硌得她膝盖一阵阵刺痛。她跪在那儿偷偷看,沾满血的裤子,沾满血的衣服,还有血淋淋的水盆,到处都是血,满眼都是血。

    她都忍不住想,这么多血,真的是从容华娘娘身体里流出来的吗?一个人怎么能流那么多血?

    哦,这不是一个人的血,这是两个人的血。

    背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皱了皱眉。

    这一天是怎么了?先是香兰,现在是李容华,这个广玉阁终究是个是非之地,安宁了一个多月,这是非到底还是来了。

    今天到底会要多少人的性命?三个,或者是她们所有?

    容华娘娘肚子里的那块肉……

    她不敢想下去,越往下想就越觉得下面是个黑漆漆深不见底的黑洞,能把所有人都吞没进去。

    到这一刻,是生是死已经由不得她。这个是非她终究是躲不过去的。

    掌刑司的执事太监已经来了,在这个广玉阁里检查所有东西。他们的鼻子像狗一样灵,眼睛像鹰一样尖,而他们的心则像狼一样狠。想要在这些人手底下蒙混是不可能的,杨波从很久以前就

    知道的清清楚楚。

    而且,她还知道,这事估计她是绝对脱不了干系。她这样一个身份暖昧忌讳的人,不正是最好的替罪羊,不用都显得浪费了。

    果然,那些眼如鹰隼,心如毒蛇的太监最后拎了一只药碗出来。

    朱红色玛瑙盏在灯下闪耀出晶莹的光泽,里面还残留着一些药汁,散发出淡淡的药香味。怎么看怎么闻都不像是能害人的,可惜这世界就是这么奇怪,能害人的往往都是这些香喷喷漂漂亮亮

    的东西。

    “这药是谁煎熬的呀?”领头的那个太监捏着嗓子冷冰冰问道。

    “是她,是杨波煎的。”立刻有人直起身指着杨波说道。

    杨波消瘦的身体震动一下,下意识的直起身想辩驳。

    “不是,今天……”话说到一半,她猛然醒悟过来。

    这是一个圈套,一个可能从她刚入广玉阁就开始实施的阴谋。现在的指认只不过是结尾时的一个小环节而已,她根本没有必要辩驳,因为她的辩驳是毫无价值,毫无用处的。

    这个局已经安排的细致而缜密,从一开始她注定要成为一个棋子。

    她直起身,呆呆看着那个掌刑司的执事太监。

    “怎么?傻了?到底是不是你煎的药啊?”太监抖了抖手里的玛瑙盏,追问道。

    杨波闭上眼,低下头,一言不发。

    “看来是承认了。来啊,把她给我抓起来,绑送到掌刑司去,好好审问。”

    那个太监冷冷一笑,挥挥手道。

    杨波呆呆跪在那儿,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依然沉浸在刚才突然地醒悟之中,她感到一阵彻骨的冰冷在身体里流窜。

    这是设计好的,从一开始就设计好的。

    如果这是从一开始就设计好的,那么就连三哥的夜访也是其中一环。也就是说,三哥压根就不是来就自己的,而是来害自己的。

    三哥投靠了大长公主,是大长公主要害容华娘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而自己,自己就是她们一早就选定好了的替罪羊。

    可怜她还以为自己只要乖乖干活,好好地听话,不要犯事不要出错,就有希望出去。

    可怜她以为自己现在并不是一个人在这深宫里挣扎,她还有家人。

    可怜,太可怜了。

    她一心想出去,想回到家人的身边。可到头来,真正想要害死自己的,却正是自己的家人。

    三哥,怎么会是三哥?

    不,她不相信,她不相信。

    三哥是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小时候他对自己是那么那么的好,宁可他受苦,也不让自己受半点委屈。

    怎么会?怎么会?

    会不会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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