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换流年_分节阅读54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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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潭里搅和,波澜起,心乱如麻。

    “陛下,奴婢该。。  ”她慌乱挣扎要行礼。

    那人依旧淡淡一笑,伸手将她安抚住,然后扶她躺下。

    “来,醒了就喝药吧。”说着,亲自端着一盏乌黝黝的药来,手里的银勺一搅,升起一股热气,夹着浓浓

    的药香,扑向杨波。

    杨波傻愣愣躺着,看着那金盏里的药,心里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

    那该不是毒药吧?

    “来,喝药。”那人用银勺舀起药汁,递到她嘴边。

    “不,奴婢自己来,陛下  ”杨波动一下,心想即便是毒药,也还是自己动手吧。不然死都死

    了,还落个冒犯圣颜之罪,罪上加罪,她喝一碗毒药就顶罪,未免便宜的让人不敢确信。

    那人停住手,原本舒展眉微微一皱。目光依然柔和似水,但隐隐有了一股压迫感。

    杨波突然想到古语说水火无情,这不光火能烧死人,水其实也能溺毙人。于是心头一晾,停住不敢再动。

    “躺下吧,不要忤逆,不然亦是死罪。”那人用手轻轻按了按她的的肩,将她重新按回去。然后银勺一搅

    ,将药汁再次递到她嘴边。

    反正横竖都是这样了,杨波也不再挣扎。

    临死还有皇帝老子伺候,也算不亏。反正亏得也不是自己,那就心安理得了吧。

    她张嘴,等待乖乖喝下药汁。

    杨波感觉自己很久没有这样一夜无梦,从关到尾饱饱的睡上一觉了。

    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就像死了似的,只管睡觉。

    一觉醒来,恍如再世为人,一时她都搞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

    直起身,手软头晕,她忍不住喘息一下,大概是躺得太久了吧,骨头都有些酥软。抬着,愣一下。

    那铜鹤灯架上烛火熠熠,那莲花香几上的金蟾依然仰头吐烟,戏弄着那颗镂空的金珠,还有靠边的长案,

    虽然上面已经没有了那紫砂壶,天目盏,但她依然清晰的记得,太上皇拍打那桌案发出的啪啪声。还真有点像是打人屁股的声音。

    她忍不住轻笑一声。

    “谁?”有人轻唤一声。

    然后只觉得眼前光线明暗一阵倒转,呼喇喇五光十色辉映流动,漫天遍地弥漫而来。

    杨波一时觉得刺眼,眯起眼。

    眼前荷花摇,莲叶摆,鲤鱼游,田鸡跳,水波摇曳,屏风就像是活了起来似的,随着那明暗变化鲜活动起来。

    她一时看得有点呆住,想起了那一晚的情形。

    那时,太上皇的身影也这般在屏风上游曳,那一身华服美裳照耀的人眼晕。

    这是这一次,从屏风后走出的确实一身素淡的人影。

    那衣服不新不闪,没有繁重的绣花,没有复杂的样式,也没有玉佩金珠,香曩荷包。只是松垮垮的套在身上,懒洋洋的系了一根朱砂色的腰带。

    朴素而大方,就是有点寡淡。

    杨波看着那人向自己走近,快到眼前了她才醒过来,手忙脚乱要下榻,不料脚被丝毯裹住,倒栽葱似的扑下床来。

    “拜见。哎呀!”

    哗啦啦一阵响,惊得外面伺候的宫女太监都吓一跳。

    那人看着脚底下这一团乱糟糟,微微一旺,然后就掩嘴呵呵笑起来。

    杨波抬起头,看着那人笑,  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

    似乎在这个乾元殿里,她总是要出丑。

    啊,乾元殿。她急忙爬起身,恭恭敬敬跪好。

    “奴婢拜见陛下。”磕头行礼。

    那人还再笑,听到她行礼,才停住。

    那寡淡素色的衣摆晃动一下,他转身到榻边坐下,朝她摆摆手。

    “起来吧。”

    “奴婢谢陛下。”杨波这才起身,不晓得是不是人还虚,身子晃了晃。

    “小心。”那人即刻蹿起,一把将她扶住。

    杨波抬头,看见他脸上的关切担忧之色,不解又慌乱。

    “陛下,奴婢自己来。”她挣脱,垂手低头站到一边。

    那人轻轻一笑。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杨波愣一下,这话太上皇当时也说过。到底是兄弟,说的话都差不多。

    只是,同样的地点,同样的身份,同样的话。可人却不同了,世事变迁,连自己的心境也不同了。

    以前太上皇笑眯眯在她耳边说,又不会吃了她。

    她觉得是个玩笑话,吓唬吓唬小孩子。

    可现在她知道了,皇帝是真的会吃人的,即便他当时笑着和你说,不会吃了你。可转身,可能就会把你吃掉,连骨头渣都不吐。

    不光皇帝会吃人,这宫里好多好多人都会吃人,就连这皇宫也会吃人。

    这就是个会吃人的地方,住着许多会吃人的妖怪。

    如里你不想被吃,就只能也变成吃人的妖怪。

    她不想被吃,更不想变成妖怪。

    她只想离开,回家去。

    可似乎  她回不去了。

    抬起头她偷偷看,不想却被那人捉住。他目光含情,嘴角含笑,温柔和蔼。

    杨波却只觉得害怕,觉得荒谬。

    在这个乾元殿里,这不是头一个这样看她的陛下,可皇帝的情又算得上什么情?转身还不是就把她给抛弃了。哪怕就算是相处十几年的亲情,十几年的青梅竹马之情,到头来不也可以为了那

    点权力,就抛在脑后,弃之如敞屐。

    都是假的,空的。

    她叹口气,低下头。

    她也不知道何以自己这个在晋王嘴里不堪折的毛猴子,能有幸得到两位陛下的垂青。或许女大十八变,她也算有几分姿色了吧?又或者,二位陛下瞧着这皇宫里贤德淑惠的女人都腻了,想换

    换口味,尝尝野味。

    但不管如何,她都不过只是一道点心而已。

    吃过了也就吃过了,不吃也没啥。

    她突然觉得心里一阵空洞。

    自己这七年的时光到底为了什么?倘若不进宫,或许已经许了人家,生个孩子,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可现在呢?她过的又是什么日子?又为了什么而受苦受难?

    越起越难过,眼泪就滚了出来,砸落在地板上,留下一个水渍。

    “想到什么,这么伤心?”那人轻声问。

    一把抹掉眼泪,杨波抬起头。

    “我想回家。”低低喃语。

    那人轻笑,摇摇头。

    “你回不去了。”

    从他嘴里听到这句,比自己想到还难受,简直就像一大铁锤砸在胸口,一阵阵发闷。杨波抿着嘴,手指握了又握。

    “是因为容华娘娘她。  我。。  ”她想喊冤,可实然又想到,这皇宫里哪有什么冤枉?她受冤枉也不是第一次,这皇宫里只有无头无尾的案子,却从来没有冤枉的案子。因为

    无处可伸冤。

    “她没事,她很好。”那人看着她,缓缓说道。

    杨波惊愕,一下瞪大眼。

    “容华娘娘她  她没事?那,那怎么?”

    那人笑笑,两手放在膝头,端坐看着她,  目光依然温和恬静,好似老朋友谈心。

    “不说她了,说说你吧。你不好,很不好。性命堪忧,为什么堪忧,想必你应该有些知道的吧。”

    杨波瞪着眼,嘴巴动动。

    她知道自己不好,性命堪忧。为了什么,她也知道。可  ,可知道又能如何?

    “那药碗里的确实是毒药,你是负责煎药的,  自然脱不了干系。不过,倘若你说是受人指使,我倒是可以网开一面。”他缓缓说着,不像是问话,更像是劝慰。

    杨波看着那人,眨眨眼。

    指使?她根本就没有下毒,是受了陷害,哪里来的掼使之人?谁指使?指使的也不是自己,  自己就是个浑浑噩噩的弃子,用来做个替罪羊。

    又或者陛下也要拿她再利用?扯出一串来治罪?陛下希望从她嘴里听到那个或者那些名字?听到了又如何?他能治?又或者是反被治?

    这里面的水太深,太混。她不过是一直浑浑噩噩的小猴子,只知道吃喝玩乐醉生梦死的蠢人,这样高级的游戏她玩不起,也压根不想玩。

    于是她摇摇头,什么也不说。

    “怎么?你不愿意说是谁指使的?甘愿一个人领罪?你这不是忠心,是愚心。

    你一个人顶这么大的罪,下

    场可不好受。我有心搭救你,你为何不信我呢?”那人淡淡说道,惋惜叹气。

    杨波看着他,冷不丁的笑了笑,像是嘲弄自己又像是觉得解脱。

    “陛下,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我不想玩这个游戏。这个地方,这儿的人,这儿的事,这儿的一切,我都不想再碰了。”她幽幽说道。

    那人错愕一下,随即笑了,幽幽叹气,淡淡摇头。

    “你啊,你啊。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个样。”

    杨波听了这话有些不解,心想这陛下才刚来,怎么就和自己这副多年知交的熟络模样?怎么回事?

    那人自顾自摇着头,最后伸手一指她。

    “这样顾我的个性,在这儿是要吃苦头的。”

    杨波咧嘴一笑。

    是极,她可算是吃够了这鬼地方的苦头咯。

    天顺朝 19 各有打算

    大安宫里依旧是檀香袅袅,钟磬声声,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电闪雷鸣,都不能阻挡太上皇每日的修行功课一连三天太上皇都做同一个功课,祈福安魂法事,也不知道祈什么福,安谁的魂。

    每日须得做完功课以后,太上皇才会进食,吃的也都是些素斋粗米,一派清心寡欲之相。

    当然,这些只是表象,这对于阮承浩来说,确实是一种功课,  一种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的功课。

    身为一个太上皇,尤其是一个年轻力壮的太上皇,对现时的当权者来说,未免太扎眼。他若想要避锋芒韬光隐晦,就必须做出一个样子来。不管当权者信不信,这个态度总还是需要的。

    说实话,阮承浩能肯定五弟只怕是压根不信自己真的修身养性了。不信拉倒,若是换做自己。也是不信的。不光当年五弟在封地里那安分守己的样,到底还是骗过了自己。防了六弟,却错看

    了五弟,真是防不胜防,家贼最难防。

    这皇宫里最近会有个大动作,他是知道的。虽然关在大安宫里,可他的耳朵眼睛都还亮着,多多少少这风声总会吹过来。不是说嘛,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宫里也一样。

    大长公主把他的宝贝儿子提溜了去,为的是什么,他心里也明白。

    说起来大姐对他算的上是真好,只是很多事情,不是你对别人好就行了的。

    尤其这个好,带有别的目的,夹杂着挟持,接受起来就不是那么舒服了。

    回想自己当政五年,大姐拿手就愣是没从他命门上松开过,掐的久,他都烦了。原打算亲征回来以后一锅端,没曾想人算不如开算,  自己阴沟里翻船,被踏上一万只脚。

    从天顶到地底,真是寒彻心骨。

    不过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他也不是没有筹码。只是大姐这份子,他真有些受不住。

    罢了,现在是用人之际,能多一个支持者总比多一个反对者好。对大姐来说,哪个弟弟上台她都是大长公主,可对自己来说,就是当权者和阶下囚的区别了。

    就先受着,徐徐图之吧。

    只可惜了。。

    他放下手里的碗,凝眉看着空空如也的白瓷碗。

    以前他总是胃口不好,御膳房送来的膳食大多就捡个几样吃几口就算完。现在可不了行,他逼着自己必须吃完所有的饭菜,不可剩余一点。

    上过战场才知道,一个好身体很重要。他必须好好保重自己。

    只是可惜了那样一个好女人,养在深宫里都快七年多了吧。七年,小豆苗似的丫头片子都长民婷婷玉立的女孩儿。

    那样寂寞疾苦的日子,也不知道她吃不吃得消。

    好容易找到的这么一个人,没曾想。。

    想到这,阮承浩心里微微抽痛一下。

    这么多年来,这事就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疤。只怪自己不够强大,手不够长,势不够狠,权不够大,当年才保不住护不了,  白白留下遗憾。

    现在,有人故技重施,旧事重演,他怎么能耐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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