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席卷而来。
杨波被吓坏了,她从来没有听过这样可怕的充满杀意的怒吼。急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闭着眼狂奔。直到除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咚咚咚的心跳,再也听不见任何一点声音。
顺朝40 逃出生天
冲天的火光,满耳的哀鸣,还有弥漫的空气中的血腥味和糊焦味。
乱了,统统都乱了。
宫女太监们都纷纷逃窜,却逃不过一柄柄钢刀利刃。这些毫无抵抗能力的可怜人,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就为这场权利的争斗付出了他们廉价的生命。
杨波都搞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权力的更替都必须要以生命来献祭?那些手持利刃的刽子手,嘴里高呼着,清君惻,保国家。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俨然他们是正义之师。可为什么火光中,
那些凶神恶煞般的男人在举起手中的钢刀时,为什么脸上都挂着那样贪婪暖昧的神色?在光明之下,俯身在这些男人身上的邪恶妖魔原形毕露。
那就是欲望,一切罪恶的根源。
杨波蜷缩成一团,躲避在假山之中。听着外面哀嚎,呼喝,惨叫,狂笑,这一切声音灌满了她的耳朵,可她却似乎无动于衷,只是抱着腿安静的坐着。依偎在她脚边的,是未满周岁的小太子
。这个孩子长着纯洁的大眼睛,兴致盎然的看着倒映进山洞里的些许火光。那些光从小小的空洞中射进,落在杨波的裙摆上。火光摇来摇去,那些小小的光斑也晃来晃去。他伸手抓,却只抓
住杨波的裙摆,那光,是抓不住的。杨波将他揽住,托了托他的小手。
小太子咯咯一笑,将手里抓着的奶糕塞进嘴里吮着。
外面的声音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他只看着杨波。杨波的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和悲哀,所以他也感受不到。他以为这只是一场游戏,只要杨波在他身边,他就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这个小家伙是杨波在秘道里发现的,也不知道是谁在这要紧的关头把他塞进了秘道里。杨波看到他的时候,他就躺在一个竹编的篮子里,呼呼大睡,旁边摆着几块卖糕。显然把他放进来的人
心思非常缜密,怕他醒了闹,连吃的都准备好了。
杨波也没多想就脱下单衣将他裹住,绑在自己身上,继续朝前走。
小家伙醒了就抓她头发,杨波就往他手里塞了一块奶糕,他抓了就自己在那儿慢慢吮着吃,不吵不闹。她觉得这孩子个性和陛下真像,有点沉默和寡淡,耐得住安静。
她背着他在幽暗的秘道里走,一直走一直走,渐渐就听到了一些濒死之人的惨叫,很是疹人。
但她却连颤抖都没有一下,依然迎着这种声音继续走,一直到达这个假山洞里,然后坐下,安静的等待。
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次为什么没有丝毫的恐惧,这大概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吧。几年前的那一场翻天覆地,已经消磨光了她所有的惊恐和慌乱。到了这一次,她已经很清楚的明白这一切终究会
过去的。
等这一片抵抗的人都死光了,那些拿着刀的人就会离开。所以她只要安静的等着,等火光消失,等一切安静,到时候她就可以带着小太子离开。
这儿靠近掖庭宫,里面关的都是些犯了事的女人,大多数手无缚鸡之力。估计出了事以后,人都跑光和死光了。不会有人看到的。
掖庭宫后面就是废院子,她也不知道那个狗洞还在不在。碰运气吧,那种地方罕有人迹,应该不会补好。
当年三哥能够进来,今日她也能够靠那个狗洞出去。
也不知道赖八是不是还管着那个地方?管他呢,这会儿,那老太监估计也是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功夫管她的闲事。
只是,带着小太子出去之后,她又应该何去何从呢?
想到下一步的行动,她就头疼起来。不想了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脚边的小家伙拉拉她的裙摆,把手里的奶糕举了举,示意她也吃。
她咧嘴一笑,摇摇头,伸手握住他的小手,想从那温热中汲取一点力量。
正如她所料的,很快的,这儿的抵抗就被全部消灭,也许并非是什么抵抗,只不过恶魔总是要找个理由大开杀戒的。那些摇来晃去的火光都消失了,周围渐渐安静下来,整个山洞陷入一种凝
固的黑暗之中。
小太子突然抓紧了她的手,她也反握一下,彼此都感受到一种紧迫的压力。是时候了,成败在此一举。杨波深吸一口气,将小家伙抱起,绑在背上。
小家伙将手里剩下的一小块奶糕递给她,她接过,板成两半。大的塞进自己嘴里,小的塞进他的嘴里。嘴里含着东西,即便碰上什么可怕的场景,就不容易喊叫。
这个山洞的活门只能从里面打开,杨波摸索一下,然后拉动锁链。沉闷细微的锁链绞车启动的声音,在山洞里嗡嗡回响一阵,挡在出口处的大石头缓缓移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钻出的裂缝。
杨波并不急着出去,而是隐在石头后面等了一会。
外面依然安静而黑暗,连虫鸣都没有。月亮似乎也被吓得躲进了云层里,黑漆漆的看不到一丝光。
屏息等候了一会,她才微微探出头看了看。除了黑暗依然是黑暗,看不到任何人,也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她小心翼翼钻出去,然后又推一把那大石头。那石头好似轻飘飘的,她一推就又合上。听着那洞口合上的声音,她心情有些复杂。这个安全的庇护所一旦关闭,就在也没有机会打开。她已经
没有后路可退了,只能继续前进。深吸口气,她拍拍背上的小家伙,拨开重重竹枝灌木,开始向前走。
走到花坛边,拨开最后挡在前面的树枝,眼前立刻冒出一团人形的黑影。是谁?她被发现了?杨波被吓得蹿跳起,头皮都麻了。幸好嘴里含着奶糕,不然她肯定要叫。
呼哧呼哧喘气,她浑身僵硬,一动不动。前面的黑影也不动,只有随着空气弥漫过来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杨波颤抖一下。那是个死人。没事了,没事了。
她深吸口气,绕过那团黑影,跨出了花坛。下脚就踩到一个柔软的东西,害得她心里一阵发毛,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咬着嘴唇,将脚挪开些,站稳后继续朝前走。这一次她走的很小
心,每一步都踩得仔细。这一路她也不知道自己踩了几只手几只脚,后来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也就能准确的避开那些到处都是的黑影。在后来,这样的黑影就看不到了。
背上的小家伙开始抓她头发,她知道他把奶糕吃完了,于是从怀里又掏出一块,塞到他手里。
掖庭宫里也有很多黑影,她都视而不见,自顾自绕开他们往前走。突然其中一个黑影动了动,吓得她急忙停住,隐到角落里。
那黑影动了动,然后似乎举起了手。“救救命”
她听到轻微的呼救声。杨波将身体缩得更紧,不知道那人发现自己没有?
“救救”那黑影动起来,在地上爬着,继继续续的求救,朝着她的方向。
杨波只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她用力咬住嘴唇,头一撇,抓紧背上的小家伙逃窜开几步。逃了几步她又觉得不妥,那到底是一条命,她难道也变得和那些恶魔一样麻木不仁,视人命
如草芥?她转身,犹豫着往回走。走了两三步,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然后火光摇曳。
“快,这儿还有活的。”有人高吼一声。
杨波急忙隐蔽要暗处,伸手抓紧背上的小家伙。
“救救啊一一!”低微的求救声突然变成了一声惨叫。
杨波捂住耳朵,将身体缩紧。
“走,再到别处去看看,有没有活的。”又有人高吼一声。然后火光摇曳,脚步嗒嗒远去。一切又恢复到死寂和黑暗。
杨波舔了舔嘴唇,感触了一丝血腥味。伸手抹一把脸,将蹦出的眼泪擦干。她走出角落,背着小家伙继续前进。
在废院子里,她看到了赖八。那老太监坐在台阶上,烂醉如泥。杨波心咚咚跳,小心翼翼一步步靠近。赖八鼾声如雷,好似已经醉死睡死。可当她脚刚迈上台阶之时,那枯爪烂手一把就抓住杨波的绣花鞋。杨波没有叫,只是僵硬住。黑暗中,赖八那双比赤豆大不了多少,永远醉意朦胧的双眼此刻却比天上的星星还亮。他盯着杨波,却一言不发。
杨波也看着他,一言不发。这一刹那对杨波来说那么短但又那么长,绣花鞋上的枯爪烂手渐渐松开,黑暗中那双闪亮的犹如老鼠似的眼睛重新闭上。然后,如雷般的鼾声继续有节奏的响起。
杨波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迈开她僵硬的脚步,绕过赖八走进了这个曾经给过自己几年平淡安宁时光的废院子。屋里和以前一样,没有更破旧也没有更簇新,它就仿佛依然是她当年离开时的模样。
推开门,地上桌上柜子上,都没有一丝灰尘。看来有人仔细的照看着这个屋子,也许就是门口那个烂醉如泥却又清醒精明的老太监吧。也许,他也留恋着那段大家彼此相依为伴的日子吧?
打开柜子,里面依然有几件烂衣服。杨波把小太子放下,然后脱掉自己身上华丽的锦衣,穿上那些破旧的衣服。
小家伙还以为她又要玩新游戏,饶有兴趣的摆弄着那些破衣服。杨波也给他换上以前阮宣炆穿过的破衣服,穿在他身上不像样子,但总比那些招人眼的锦衣华服要好。将人重新背上,她抱着两人换下的衣服出去,统统扔进那口水井里。然后到后面的墙角那里找到了用锅盖遮住的狗洞,将满是泥灰的锅盖推开,她先把小家伙塞了出去,然后自己也钻出去。出了狗洞抬头一望,这高墙后竟然就是大明湖。凉嗖嗖的风从湖上吹来,激得她忍不住哆嗦一下,打了个喷嚏。
背上的小家伙咯咯笑了一声,却不知杨波已经吓得头皮发麻。幸好外面没有任何人,不然可就糟糕了。
可大明湖这儿的地形她一点也不熟悉,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看着远处湖面上微微的波光,她突然觉得心被一股迷茫的感觉充满了。
背上的小家伙停下嘴,扯了扯她的头发,似乎在催促她前进。可到底该往哪里走呢?在这个皇宫里她一待就是那么多年,一只被关在笼子里许多年的金丝鸟,突然出了笼子就会不知道该往哪
里飞?
突然,一个东西从天而降,啪的一声砸落在她身边。
“谁?”
“往西走就是外苑。越过土丘,就到了西郊城墙外。哎呀,老糊涂了老糊涂了,这里已经没人了,我怎么和鬼说起话来。喝酒喝酒,醉死了就什么都不记得咯。”墙那边传来赖八的自言自语。
杨波捡起落在脚边的小布袋,掂量着似乎是一点碎银和几个铜钱。
她不知道这个老太监为什么要帮助自己,在她的记忆中,那几年这老太监总是克扣她和宗平王的吃穿用度,对他们并不好。但没想到在危机关头,这个并不好的人却给了她一份突如其来的善意。她终于流泪,无声的流泪。这个皇宫里,并不都是坏人。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还是有善良的人存在。抽抽鼻子,她什么也没说,背着小家伙朝着西面迈开脚步。
天宝朝1
这是一个京城郊外偏僻的小村庄,村里大约四五十户人家,说起来也不算太小。村子里的人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年复一年耕种着那百来亩属于京城达官贵人们的封地。
忙碌而单调的生活让所有人都过着一种封闭的日子,在平时的日子里他们只关心那些田地能否产出足够养活家人的吃食,对外面的变化一无所知。即便这儿其实离京城并不太遥远,但消息却依然很闭塞。
只有那些去外面做工的人回来了,才会带回许多新鲜的消息。然后在村口唯一的那家茶馆里,男人们难得的聚集在一起,谈天说地的一番。
村里最有见识的应当是货郎和私塾先生,货郎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箩,但经常到外面走街串巷的叫卖杂物,见到的世面和听到的事情最多。哪村哪户有了点什么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朵。隔个十天半月他就会去京城里进点时鲜无玩意,这些村落里虽然都是些灰头土脸的老百姓,但到底保长地主家的小姐太太姨奶奶也需要一点不一样的好东西。在京城里一天听到的消息就足够这货郎在往后的日子里反复说给村里的老少男女们听,那些人脸上
本文链接:
http://m.picdg.com/10_10943/285270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