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父亲还指望自己振兴家门,现如今看来,还得指望大哥给沈家繁衍子息了
至于自己那个公主老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亏欠了她的。
听说她挺着大肚子到处给自己说情求人,真难为这个一贯娇气傲慢的女人了。可他真的无法对她产生任何感情,就连这个孩子,也像是完成一个任务。只不过是个任务而已,她对他来说只是一个任务。
只有阿水,才是他真正唯一想要的女人。
可惜,她再也不可能成为自己的人。
沈玉飞闭上眼,觉得胸口闷闷的,但却并不想叹息,他宁愿闷着,让这痛楚陪着自己。他不想解脱,解脱意味着放下一切。他放不下,放不下阿水这块心病,这块伤。
耳边响起脚步声,然后木门前锁链响动。
沈玉飞睁开眼转过头去看。
是又要提审?还是又要按罪名?这都消停了一阵了,难道又要弄新花样?难道是杀头饭来了?
一贯凶巴巴耀武扬威的牢头今天竟然安安静静恭顺无比的站在牢门口,大气都不敢出。把锁链解了,推开门,躬着身一抬手。
从暗处缓缓踱步进一个人。
个不高,披着斗篷,拢着手。后面还跟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这么说,来的是宫里的人。这宫里的,是哪个人物要这般神秘到访?难道。。。。。。是要秘密的处决自己?
冷冷自嘲一笑,沈玉飞也不动,就这么坐着。掉转头,继续看着墙,发呆。
牢头喝一声,被那人物抬手止住,挥挥手,示意牢头回避。
牢头面有难色,但被后面那位公公一个眼色制止。牢头不再犹豫,跟着那公公掉头就出去,守在门外。
那人缓缓靠近,脚步像猫,静镒无声,在离他两步远处停住。
沈玉飞转过头看了那人一眼,那人背着光,斗篷又压得低,看不到脸。
斗篷一动,那人伸出手。五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异常干净。那是一双年轻男人的手,一看就是握笔的手,绝对不是粗人。
那五指三个捻,两个翘,捏着一根银簪在他面前一晃,一道白光闪过。
沈玉飞如被雷劈中,一下震得跳起,伸手要抓那白光。
那人将手抽回,捏着簪子退后一步,喝一声。
“站住,不得放肆。”
沈玉飞听到这声音浑身一震,站在那里举着手惊愕。
这声音,很耳熟,但又有些陌生感。
眼光飘到那银簪,他又有些激动起来。
那簪子他太熟悉,正是当年自己在翰林院的时候送给阿水的那支桃花簪,虽不值钱,可这样式是自己亲自描了自家后院的桃花枝的花样去定做。
那段岁月,纯真而美好。
这个神秘人物是谁?他为什么有这簪子?难道阿水有什么事?
他心慌乱起来。
“你是谁?这簪子你哪里来的?”沈玉飞追问,上前一步。
“放肆了,沈侍郎。”那人冷冷一笑,手里簪子一指。
“啊,你。。。。。。你是。。。。。。”沈玉飞终于想到了这声音的主人,指着那人叫起来。
那人轻笑,伸手揭了头上的斗篷,露出华丽的金冠。
沈玉飞倒退两步,跌坐在土炕上。
“沈侍郎,见了孤怎么不行礼?难道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准备谋逆到底了?”那人冷冷笑,说道。
沈玉飞浑身一颤,恍恍惚惚起身,然后哧通跪地,伏首。
“罪。。。。。。罪臣拜见太子殿下。”
那人朗声一笑,如豆灯火下一张青春少年脸庞,正是当朝台子阮宣蚊。
他低头冷眼看了沈玉飞一眼,也不让他起身,自己慢悠悠踱步,然后一屁股坐在那烂草铺的土炕上。
沈玉飞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阮宣炆坐在那儿悠然看着手里的银簪,微微自得笑。那土炕在他屁股底下仿佛就是东宫的上座,烂草如同锦垫。他丝毫不介意土炕的铬应。也浑然不觉那烂草霉絮弄脏他锦袍华裳。
“怎么?觉得奇怪?孤又不是没睡过烂草土炕。孤是吃过苦的人,倒是沈侍郎,是一贯享福之人呐。”阮宣炆佻佻眉,嘲弄道。
沈玉飞低头不语。成王败寇,他知道自己如今什么处境。只是他想不通,太子殿下为了什么而来?总不会是为了来嘲弄自己几句,过过瘾吧?
见他不语,低头好似羞愧难当,阮宣炆哼哼一笑。
“罢了,孤也没那个兴致打落水狗,此一番来见你,不过是有一事相求。”他说道。
沈玉飞楞了一下,抬头,不明白自己这块烂泥还能有什么让太子殿下相求的。
阮宣炆自得一笑,将手里的银簪在半空划了一个小国。
“沈侍郎不必担忧,只是一件动动嘴皮子就能办成的小事。而且事成之后,孤会好好谢谢你的。”
他越是这么说,沈玉飞越觉得这事。。。。。。恐怕不妙。
17 了无遗憾
当阮宣炆向杨波提出可以帮助她去间沈玉飞一面的时候,杨波感觉有些诧异。
从理智上她感觉自己应该和阮宣炆保持距离,这个孩子的眼里有一种灼热的情感,她应该冷却处理自己和他的感情,让这燃烧的火焰逐渐的熄灭。
阮宣炆以为她的犹豫是因为依然恨着沈玉飞,不愿意见到那个背叛自己的人。
但其实沈玉飞对她来说,并不单纯是一个背叛的青梅竹马,他更代表着自己曾经的纯真岁月,那段如梦似幻的岁月,那曾经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对那段时光,她依然带着一种留恋。当年的背叛,曾经确实令她对生不如死,恨不得将过去所有的美好都否定,都遗忘。但经过了更多的痛苦之后,她重新拾起了那段日子,并在其中汲取力量继续前进。
所以,现在她对于沈玉飞并没有太多的仇恨,更多是一种同情和怜悯。在权力欲望的漩涡里搏斗,他有他的难处。当年的事情并不全是他的错,他其实没有错,他只是……和自己一样,无力抵抗那至高无上的皇权而已。
由此她渴望见到他,吧自己内心的感悟告诉他。或许这个男人依然饱含着对自己的愧疚,也许他无动于衷,浑浑噩噩,已经变得和阮家那些男人没有什么区别。但至少这样的举动可以解放她自己,让自己从南端往事中解脱出来。
她想要告诉他,她已经原谅他了。
对阮宣炆的安排,她心存感激并带着一种欣慰。这个孩子想着自己,为自己做许多事,他的心意还是值得肯定的。只是……她不能接受彼此原本的姐弟关系转换成那样令人尴尬的男女关系。她会把他当成一辈子的弟弟,也希望他把他当成一辈子的姐姐。作家人不是比做情人更长久更单纯更美好吗?
曾经自己和沈玉飞也是亲密无间的情人,可到头来……劳燕分飞。诚不如是家人,一辈子也割不断这血缘亲情。
长叹口气,感慨了一下世事沧桑变幻,杨波坐上阮宣炆安排的马车,在东宫禁卫军带领下偷偷进入刑部大牢。
刑部上下已经打通了关节,对这辆毫无标识也没有令牌的朴素小车没有任何检查就放行。
杨波坐在车里,带着斗篷将自己遮掩的严实。听着外面刻意压低声音的交谈,那些隐晦的话语根本不想让任何人听懂。随着车轮的再次滚动,她心情变得焦虑和不安起来,还有一点点忐忑不安。
很快就能见到沈玉飞了,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平静的面对他?自己是否真的准备好了去原谅他?是否……是否真的应该见他?
同样忐忑不安的还有大牢里等待着的沈玉飞,杨波的到来对他而言既期待又恐慌。
她就要来了,她会对自己说什么?会怒骂?会嘲笑?会哭诉?会鄙视?还是压根她就不会来,不愿意见自己?
又或自己是否应该见她?他现在是个什么东西?一块烂泥,一条贱命,不过是蓬头丐面在这臭哄哄牢笼里等死的一只臭虫。
他压根就不配见她,他不配。
一面是希望见到杨波的渴求,一面确实对自己目前处境的绝望和鄙夷。这两种矛盾的亲昵供需令他浑身发疼,就像两双手相互拉扯着他,几乎要将他撕裂。
就在他犹如困兽般在牢笼里无意识的来回踱步时,他听到了一些微妙的声音。
脚步声,渐渐接近了。还有一种奇异的幽香,不同寻常的香料,绝对不属于男人,也不属于大牢。
是她,是她吗?
他有一股冲动想扑到牢门前去,生生克制住。
他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乱糟糟的发髻,上面还粘着烂稻草和破棉絮。他企图清理和收拾一下,但手指无意识的抓了两把后,放弃。
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低头嗅嗅,他苦涩一笑。
罢了,他现在就是一只臭虫,而且……太子殿下也希望他是一只臭虫。
那个少年……怎会有那样的心思?
那幽香越来越近,最终牢门前出现一抹身影。
依然是一身斗篷,遮掩的滴水不漏。只是那窈窕的身影,沁人的芬芳,仿佛他能透过那一层丝滑的绒布看到斗篷里的面容。
牢头没有说什么只是打开了门,放人进去。
斗篷里深处一直纤白素手,挥了挥。
牢头退出去,把门掩上,人站在边上背对着他们。
沈玉飞低头,看那只手。
记忆中,阿水的手有点婴儿肥,如今……这般瘦了。
是啊,她也该瘦了,吃了那么多苦。
一想到这个,他心里酸溜溜的,有点堵,有点悔,还有点恨。
百感交集,汇聚在眼眸里,他抬头直勾勾看她。
杨波没有靠近,只是微微低头,从斗篷里伸出手,将帽子揭了。
她满头青丝,挽着一个未出阁的懒髻,上面只有一根银髻。
沈玉飞一眼就看出,那髻子就是太子软文选给自己看的那根。
原来,他给了她。
是啊,这东西终究要当事人来还才行。还了,这情才能断的彻底,了得干净。
只是……他不甘,不愿,不舍,不忍。
嘴唇颤抖一下,沈玉飞喉结滚了滚,却唤不出那个曾经无数次滚动在自己舌尖的名字。
反倒是杨波,站在那里将他打量了一番后,脸上露出个怜惜的表情,然后低低唤他。
“沈玉飞,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沈玉飞嘴角扯了扯,低头苦笑。
都瘦了,他和她。没有年少时那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的金钟罩,在世俗红尘之中被时光和欲望剥削,谁能不瘦?
杨波缓缓靠近他,皱着眉,犹豫了一下伸出手。
沈玉飞后退一步,伸手挡。
“别,我身上脏。”
她那白莲似的手,令他感到自惭形秽,羞愧难当。
杨波抽回手,看他。
他手上还有被刑过的伤口,那曾经抚摸过自己脸庞,拿过笔描过花的修长手指,如今全市污泥和干涸的血迹。如玉般莹润的手指已经变成了枯萎的树枝,只有那形状还依稀保持着她记忆中的模样。
她突然觉得心酸发堵,刺目头疼。
他不该是这副模样,他是风流倜傥的贵公子,他是她曾经的梦中情人。
他应该完美,应该无暇,应该……
眼泪无声的滑落,在昏暗的牢笼里闪耀着微弱的光芒。
沈玉飞忍不住伸手,污秽的指尖触碰到那泪珠。
那一滴水流淌在他手指上,化开了那些污泥,带着一点久违的温暖。
他握紧拳头,似乎要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去感受这滴泪。
这是为他流的,从阿水的眼眸里流淌而出。
杨波看着他,曾经预想过的那些对话都变得毫无意义。自己原谅又如何?告诉了他又如何?面对着彼此,除了感慨,除了心里那发泄不出也抛却不掉的惆怅,其他的都显得不重要了。
她沉默,只是伸出手,坚定的握住了他的手。
沈玉飞这一次没有躲,他回握了她。
这一天,他设想了许多自己和阿水会面的情景。但没想到,最终会是如此平静,如此的惆怅。
内心的那种感受,无法言语。
但他也不需要说,因为阿水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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