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照片过去,结果就挑上了两个,连刘嘉都被刷下来了,一直问我还有没有再好点儿的,靠,搞得我跟青楼老鸨似的。”麦子既是模特队的队长,也是中介人,负责向外输送模特信息。
小妖听得咋舌,“真的,刘嘉都刷下来了?”
麦子摊摊手,嬉笑道,“可不是,这几天我都不敢触她霉头,她说啥是啥。”又用胳膊捅捅渺渺,“怎么样,咱们的旗大美人,就靠你救场了,反正也就试试。”然后也不给渺渺反驳的时间,“就这么说定了啊,记得发一张你日常生活照给我。”说完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渺渺你去不去?”小妖一等麦子走了,赶紧发问。
渺渺笑笑,回答得蛮保守,“试试吧。”她现在缺钱得很厉害,这么个赚钱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刘嘉的刷下来了呀!”小妖还在为刘嘉被刷的事惊叹——刘嘉是他们人文学院有名的美人胚子,平时高傲得很,下巴扬得都要比别人高三分,可,你也没办法是不是,美人就是有这样那样的权利,你不能责怪,也不忍心责怪。
习习一拍小妖的肩膀,颇为豪气道:“刘嘉算什么,咱渺渺一上,十个刘嘉都没用。”
渺渺白了她一眼,刚想叫她别乱说话,手机铃就响了——是非设定来点,渺渺看了会儿屏幕上闪烁的号码,才走到一边接起来。
电话是圣心孤儿院的院长打的,邀请她参加一个慈善宴会,因为宴会上会有孤儿院的孩子的表演,所以希望她这个给了孤儿院莫大的帮助的慈善人能来观看。
挂了电话,渺渺很汗颜,显然这个请柬应该是属于阮东庭的,她有种占了别人东西的心虚感,想了想,还是应该跟阮东庭说一下,毕竟那位才是正主。
但事到临头,才发现她不知道怎么联系阮东庭,他住在哪里倒是知道,但一想到阳明山庄那没有止境的禁止出租车进入的私人车道,渺渺就有点腿软,就算她能够活着爬到“颐园”,阮东庭在不在那还是二说。这样想想,她似乎只能等着阮东庭来找她了。
阮东庭还没来找她,请柬先寄到了。
渺渺看着上面注明的宴会地址,有点发愣——皇庭酒店。
怎么看都不像是孤儿院为了筹款而举办的私人式的慈善会啊,“皇庭”这种地方一直都是政商界上流社会的地儿,狗在那里撒一泡尿都要比其他地方香一点。看样子,这个慈善宴会不是那么简单——估计就是上流社会那些有钱人装点门面,暗通款曲的戏码了,这请孤儿院的孩子去表演,做戏的成分多一点——渺渺自己也是孤儿,若不是被无鸾捡到,被旗家收养,估计自己也是这样一种命运,心里就有一种戚戚然,原本她是不准备参加这种宴会的,但这一刻她改变主意了——至少,能有一个人真心的用心的,去看那些孤儿满含感激的表演。
既然决定要去,渺渺就积极起来。
莎士比亚说:如果我们沉默不语,我们的衣裳和体态也会泄露我们过去的经历。
这话很对。
旗家还没败那会儿,大大小小的宴会也是接连不断,只是旗知微并不喜欢这种宴会,很少参加,于是连带着一双儿女也很少露面。但,很少参加,并不代表就不知晓。
事实上,该有的礼仪常识,旗知微一样都没有少教给他们,他甚至请了专门的礼仪老师,从一个眼神一个微笑教起,极其严苛。一年两次飞往巴黎米兰,参加最新的时装节,培养他们的品味。有什么刚兴起的贵族运动,从来都是第一时间让他们去接触,只要是他们喜欢的,不吝惜钱财全力支持。
渺渺回了旗家别墅,将原本已经收进衣柜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穿的礼服全数拿出来,满满当当地摆了一床,她像个女王似的叉着腰,慢慢地踱着步,皱眉,思考,随手拎起一件,扬着眉挑剔地审视,又放下,拿起另一件——
这些衣服都是她十七八岁时候的,大多只穿过一两次,很多人看来可能已经过时。但是渺渺知道,“好的设计是可以让人享用一辈子的”,这些衣服每一件都出自名设计师之手,自然有其不凡之处,何况,流行这种东西本身就像男人对女人的始乱终弃,当女人心醉于流行的时候,也就是女人被流行抛弃的时候。只有坚持自我,在纷乱杂沓的时代之音中,旁若无人地构建自己的王国,这才是时尚,能给人带来长久的吸引。
最后选中一身channel黑色小礼服,延续channel一贯的风格——利落却又层次分明,金属和布艺的完美结合,给你带来温存,带来简洁。最重要的是,于细节处见品位——渺渺十七八岁时已发育完整,出落得亭亭玉立,也幸亏这几年,她的身材没什么改变。
这件小礼服并没有太出挑的地方,但低调却不失优雅,与礼服的单调形成对比的是手腕上一只仿古的镯表,极尽繁复华丽,向着暗紫的水钻,这只镯表绝对不贵,但和这件礼服相得益彰,一进一嫁,配合得天衣无缝。两条纤细光洁的长腿,穿一双银色绑带露趾的九寸高的高跟鞋,黑色长发只简简单单扎了个马尾——往明辉煌的灯光下一站,便隐隐有种暗香浮动——女人的美是要品的,不要急匆匆地秀出全部的家底,慢慢来,要从容,要沉静。
“皇庭”是习习开车送她去的,说好结束前十五分钟打电话给她,她来接她,不然,这大冷天的,渺渺穿这样单薄的晚礼服,这要冻成冰棍了。渺渺下车,其他地方因为照着大衣倒还好,光裸的两条小腿却一下子直面寒风,冷得哆嗦了一下,渺渺自嘲,还真是美丽冻人了。
习习从车窗探出头,对着渺渺暧昧地眨眨眼,“have a good ti!”
渺渺回以甜蜜的微笑,然后姿态从容地走进“皇庭”,将大衣脱下来交给一边的侍应生,修长的玉颈,微微扬着头,眼神里单纯的温柔,和唇畔的微笑,一起映在宴会大厅明丽辉煌的灯光下——
旗渺渺,来了!
惊艳
表演还没有开始,三三两两相熟的人聚在一起,穿着金贵的晚礼服,一边姿态优雅地啜着香槟,一边神色从容地交换八卦——
这里没有渺渺认识的人,她倒也不拘谨,悠悠闲闲地看着墙上装饰的名画,只当是在逛美术馆。
“啪”——非常清脆而且熟悉的瓷器碎裂的声音。
渺渺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儿,穿着一身白色的公主裙,此时满脸惊慌恐惧地望着碎了一地的瓷器,浑身僵硬。
而她对面的那个人,渺渺认识,却,不熟——博工,文革那帮子的狐朋狗友之一。
少年穿做工考究的意大利礼服,微低着头,暖黄辉煌的灯光便打在他挺秀的侧脸上,矜持而高贵,现在,他微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碎瓷片,抿着嘴角,黑沉沉的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但,那神情,绝对不是愉快——
也有不少人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却,只是好奇张望。
渺渺想了下,还是走了过去。
在一众莫测的目光中,蹲下身,随意地捡起一片碎瓷片,拿到眼前,就着灯光,眯着眼仔细地鉴别。
“这是我准备参加拍卖的收藏品,青花笔洗。”声音没有起伏,神态倨傲,带点儿挑衅,带点儿不悦,话是对渺渺说的。
吓得不知所措的女孩儿此刻已经眼泪上涌,却倔强地强忍着,两只手不停地揉搓着裙摆。
渺渺却仿佛什么也没听到,神色依然淡淡,眼神却是专注,将手中的碎瓷片放回原地,又拿起另外的,拼接起来,细细地摩挲,挑剔地地审视,偶尔微微皱起眉。
周围已经有人渐渐围拢过来,可,谁也没说话,只是好奇地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孩儿。
“渺渺?”对于在这里看到旗渺渺,阮东庭非常惊讶,没有多想,就要走过去,然而跨出一步后,他却停了下来,嘴角微嗪浮笑,眼神温和带着点儿纵容,和旁边围观的人一起,静静地注视着不远处的女孩儿,引得和他在一起的章七满肚子狐疑,也不由地将目光投到了那个叫旗渺渺的女孩儿身上——
渺渺轻轻地将手中的碎瓷片丢回地上,瓷片和瓷片,和大理石地板,发出轻微又清脆的撞击声,她站起身,脸上的神情还是很淡,有一种漫不经心,目光划过博工,“解放后的东西,说不上金贵,不过,也算有点收藏价值。”
语气虽然轻描淡写,却十分笃定——她不过就是这样随便看看,就这样肯定了?周围的人或惊讶或不信,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却也没人站出来质疑。
博工的脸色迅速变换了一下,黑色的眸子深深深深地看着渺渺,半晌,唇角一勾,“你倒善良!”
这话有点莫名其妙,渺渺却只是笑笑,毫不在意的样子,“善良不自知,才是真的善良,我不是。”渺渺一向有自知之明。
面前的少年冷哼了一声,似乎不以为意,正要开口反诘,忽听一道清冷又严厉的唤声——
“博工!”
美丽,诸多形容词在脑海里转一圈,最后,依然只是这个最初的印象——说男人美丽,通常会给人脂粉气重的误会,但这个人确实担当得起这个词,锐利精致,美丽带毒,你一望他,就有一种深刻的疼痛感,而,这个男子又是个跛子,这种生理上的缺陷,在给人一种脆弱苍白之感之外,更平添一丝妖气,这个人是博工同父异母的哥哥——博开,想不到,一向深居简出,几乎不在公众露面的博家大公子,居然在这么个慈善宴会上出现了。
周围的议论声清晰可闻,博开的周身却仿佛拢着一层防护罩,杜绝一切噪音,他只是微蹙着眉,看着自家弟弟——
博工一看他,抿了抿唇,似乎压抑了怒气,不再管地上的碎瓷器,转身朝他走去,走到半路,像想起了什么,停下,转头,目光锁住旗渺渺。“你说,一个人,应当怎样做才能获得另一个人的注视?”
渺渺愣了下,对于博工的目光也没有退缩,“一个真正有血性的人,应当不屈意去求别人的重视,也不害怕被忽视,既不妄自尊大,也不妄自菲薄。”
不回避,不犹豫,目光清亮,声音铿锵。
博工盯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过头,走了。
于是博开也转身,慢慢地走出包围圈,自始至终,这个美丽的男人除了他弟弟,没有看任何人一眼。
人群散了,渺渺才回头看看那个小女孩儿——小女孩儿原本隐含在眼眶的眼泪已经收回去了,大大的黑色眸子特别的明亮、清澈,此时好奇又带着一丝扭捏羞涩地望着渺渺。
渺渺笑了笑,拍了下她的肩,“没事了。”
谁知小女孩却一扭身,一溜烟跑了个没影没踪。
渺渺也没在意,正好有侍应生拿了扫把簸箕,来清理一地的碎瓷片,渺渺往旁边让了让,却见一个身影蹲下来,拿了一片碎瓷片,抬头望向渺渺,“你说这是解放后的东西?”
渺渺愣了一下,眼前的男子很年轻,也就二十八九岁的样子,论长相,并不出色,可一双桃花眼生得特别好,不笑的时候似乎也带着笑意,此时,眸子里带着点儿戏谑,就那么望着渺渺。
虽然觉得有点奇怪,渺渺还是点点头。
他唔了一声,继续拨弄着那些碎瓷片,懒洋洋的模样,“我不懂古董,可我也知道,古物自然是越古越好,瓷器以宋元为最,这既然是解放后的玩意儿,离现在最多也就五六十年,怎么你说这也有收藏价值?”
渺渺看了他一眼,“你说得对,无论是瓷器、漆器、玉器,总是越往前的越值钱,倒不是年代久远的缘故——胡兰成说中国文学是人世的,其实扩大来说,说中国艺术是人世的也未尝不可。”
渺渺看眼前的人兴致勃勃的样子,也蹲下身,捡起瓷片解释,“古时候技艺不成熟,可却是深得天人合一的况味,生活劳作、人情政事、悲戚欢欣都深入那些作品中,息息相关,亲密无隔——倒是后来,技术日臻圆熟,尤其到了明清,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可作品也就多了匠气,失了纯朴。这个东西——”
她掂掂手里的瓷片儿,“解放后七十年代的东西,你知道,那是个无可复制的时代,再也不可能重来了。”
“哦?”桃花眼眨了眨,充满好奇,“为什么?”
渺渺看了他一眼,“你是在国外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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