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已经成了他们之间的惯例了，夫妻之间全是秘密，他们宁愿猜测，宁愿调查，都不会直接了当地说出来。

    左正则看着周忆慈换好衣服后从洗手间出来，然后很自觉地坐到病床上。

    “昨天有人跟我说，我的太太就是周氏集团下一任的总经理，可是我却一点都不知道，你觉得，我是不是很可悲！”左正则看着忆慈，冷着脸道。

    “嗯！”忆慈点点头，同情地道：“有人告诉我，我先生才是格力特，center合并重组的幕后推手，可是我也毫不知情，所以我和你一样可悲！”

    “这是你的第二次选择了，孩子又排在事业后头！”看着忆慈良久 ，左正则才说出这句话。

    忆慈心中一滞，嘴角却依然勾着些笑意，面前的左正则又让她觉得陌生起来。“你在怀疑什么？”

    “也许只是合理的联想！”

    “既然是联想，事实就不重要了！左正则，我无话可说！”

    房间里顿时显得寂寥起来。身体里好像是设着一条线，让梦境和现实因此而分开。

    孟飞站在医院的走廊上，有些郁闷地对着某人的后背很长时间以后，终于忍不住道：

    “不是好好的吗，到底又怎么了？”事实上，陈橙在放下电话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他耳边把左正则骂得狗血淋头了。

    “能有什么！”

    “跟你闹了？”

    左正则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转身冷笑道：“要是真的闹，那就好了！”她越是闹，就越说明没事，反而不吵不闹安静了，才说明真的是生气了。

    “行了，过阵子就好了嘛！估计刚没了孩子，心情难免不好，女人嘛，总归敏感！”

    左正则不想多说，“倒是麻烦陈橙又跑一趟……”

    “她正巴不得往外头来，倒是正好有个理由！”孟飞说着笑起来，陈橙那点小心思他怎么会不知道。自从怀了孩子，他妈妈就开始门禁森严起来，她是苦于没有理由出去，今天忆慈打个电话过来，她就趁机说忆慈心情不好，让她去陪她聊天。

    左正则看一眼孟飞，“恭喜你，要做爸爸了！”

    “你也是迟早的事，你放心，忆慈会想通的！”

    而另一边，陈橙坐在忆慈的床边，听着忆慈把事情始末讲出来，即使刚才当着孟飞的面把左正则骂得一文不值，但毕竟她是来劝和的，在忆慈面前，语调当然是要变一变的。

    “我真不知道，他在怀疑什么？”忆慈看起来，依旧故作镇定着。

    “孩子没了，你连个解释都没有，到现在为止，他给自己的解释还停留在医生的假设上。作为丈夫，作为孩子的父亲，他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之间他的妻子会躺在医院，他的孩子会没有，可是你居然说，无话可说！你让他怎么接受？”

    “难道要我说是因为石斌想向我道歉拦着我的车，所以我才急刹车撞到了肚子，所以意外流产了？他会信吗？即使他相信，难道他就不会再合理联想吗？”

    “你就不会编个差不多的理由吗，怎么那么笨啊……”

    “没那个必要！”

    陈橙要败给她了，什么叫没必要，难道像现在这样就有必要了么？“那好，我问你，如果你的孩子没有掉，你会把她生下来么？你明年可是要去周氏任职的！”见忆慈不说话，她又道：“你还记得上一次你去打掉孩子的理由吗，因为你的事业在上升期，所以不想要考虑孩子的问题，现在你难道没发现，情况和当时几乎是一模一样，难道左正则就不会想这个问题？不要说只有女人敏感，男人有时候也会没有安全感，特别是做你周忆慈的男人！”

    “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啊？”忆慈皱起眉头。

    “我是为了你好，忆慈，左正则已经收心了，你就不要再好强了！”

    “什么叫我好强，谁说结了婚就得要孩子，他也说过可以不要孩子的……”

    “就算是那样，你也算是前车之鉴了，难道还没悟出来，结婚以后那一切可都不是你说了算了！相夫教子永远被视为一个已婚妇女最靠谱的事业。忆慈，天底下像你这样的女人不多，我自愧比不上你，我可没有那种气魄向顽固势力挑战！”

    “女人的价值不一定是要在家庭中实现的……”

    “可是大部分人都认为，女人的价值就应该在家庭中实现啊！在这个社会中，男人和女人永远没有真正的平等可言。你看，男人吸烟是天经地义，而女人吸烟则是有伤风化；男人好色是风流，而女人好色就是下贱。”

    “陈橙，为什么所有家庭问题最终都要回归到男人和女人的社会地位上去呢。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我今天让你来是来给我疏导的，不是来给我添堵的！”

    “承认吧，周忆慈，谁让女人的弱点与生俱来呢！”

    “你就是个自甘堕落的小女人，你没救了！”

    “好吧，我没救了，你有得救，有本事让左正则怀孕啊，女强人！”

    :“扑哧！”两个人都没忍住笑出来，让左正则怀孕？想想那个场景，忆慈就忍不住了。

    “好了，你就想想你当初为什么会和左正则结婚？”

    “是我脑子进水了才会想到要结婚！”

    39

    39、类似爱情（十六）

    凉薄的月光打碎所有空气盔甲，当缝隙膨胀的瞬间，连坚毅也轻柔起来，直至散落了一地，成为碎屑。

    周忆慈朦朦胧胧地起了床，病房的窗帘显得单薄，微弱的光亮在她看来尤为刺目。她下了床。这些天她总是莫名其妙地从梦里惊醒，也记不得梦的场景，只是胆颤，然后，就开始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手握上门把的瞬间，金属的通透顿时涌遍全身，她开始犹豫。透过窗户，她可以清晰看见左正则独立的背影，还有，慢慢升腾弥漫开来的烟雾。

    “咔嚓！”门打开的声音打破所有冬夜的寂寥，开门的瞬间，忆慈只感觉一阵的清醒，她几乎是本能地拢住了身上的披肩。

    左正则转过身来，没有说话，但脚步已经迈开。忆慈率先一步走出房间，然后顺手拉上了身后的门。

    “有事？”左正则转身把手中的烟熄灭。很少在她面前抽烟的，因为知道她忍受不住那种味道，还有那种烟雾弥漫的空气。

    周忆慈没有回答，只是上前，然后双手搭在阳台的扶手上，眼睛望向远处。“正则，我不想我们再这样下去！”白天的那件事情就像是个闹剧，“我为我们的婚姻努力过一次，但是，我却发现，做周忆慈太累，做左正则的太太更累！”

    左正则点点头，却没有说话，他是在等着她宣判他最后的死刑。

    周忆慈回过身来，靠在阳台的扶手上，然后看着左正则依旧没有多少表情的脸，“我白天去找了杜雨笙！”

    左正则心头一滞，不知是喜是悲，从来没有过这样被动过。

    “我告诉她，我已经不喜欢我丈夫身边再有其他的女人，而前一天，我曾经拜托于维安排她出国进修！”

    “我知道！”于维告诉过他，那是她的意思。

    周忆慈浅笑一声，伸出手来。左正则会意，一把抓住她，带向自己的怀里。

    忆慈顺势靠在他怀里，低声道：“我也为孩子的事情在意过，伤心过，并且发疯似地想要找一个宣泄的对象。我也不喜欢每一次都让另一个女人带话给我的丈夫”

    “以后不会了！”

    忆慈点点头，“我必须告诉你，这一次，是个意外，纯粹的意外，而我，不想再想起那件事！”也许陈橙说的对，有些时候，谎言必不可少。“为上一次的事情，我向你道歉，但这一次，我需要你的安慰！”

    左正则将现在也定义为是一场意外，那种感觉，就像是是个已经做好了被判死刑的囚犯忽然被无罪释放一样。左正则开始承认，在周忆慈面前，他总是被动，毫无理由；而周忆慈则开始实践陈橙那些她从来都没有赞同过的观点。当温情和谅解开始蔓延的时候，他们期待着再一次的尝试。

    这天，叶玫从医院出来以后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左氏。

    “妈，你不是在医院吗，怎么到公司来了，忆慈怎么办？”

    “医院里又看护，我让刘婶也陪着！”

    左正则在妈妈对面坐下，“您有事？”

    叶玫叹了口气，“忆慈也太不懂事了，说也不说一声就往外跑，我……”

    “妈，我已经说过她了，只是心情不好去外头走走，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担心！”

    叶玫见儿子这样说，也就不再提这件事了。“我今天来，主要是为了你老婆的身体。医生说了，这次流产以后很有可能会形成习惯性流产，受孕的几率就会很低，换句话说，你们以后就是想要孩子了，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顿了顿，她又道：“我和你爸爸也商量过了，身子可以慢慢调养，病当然也得慢慢治，所以，先领养一个孩子，以后也许能怀上！”

    “妈，这种没有科学依据的事儿您能不能不要乱说。再说了，忆慈现在刚刚才失去孩子，你就要让她领养，她心里会怎么想……”

    “这个我不管，你们已经结婚三年来，还没有孩子。再说了，上一次她擅做主张把孩子打掉，我也当不知道，没在她面前说过一个字，我想，我这样的婆婆应该也差不多了。但是你要知道，我们左家本来就人丁少，这么大个家业不能没有人来继承。我没有像别的婆婆一样，要求什么男孩女孩的，只要生个孩子就成，这已经够开明的了吧！”

    “妈妈，我会和忆慈好好谈谈，给我们一点时间！”

    而另一边，周忆慈根本不知道，婆婆已经开始为她计划一切，调养，治疗，领养。相反，为了让她的婚姻可以从新开始，她试着去改变自己。她听从了公公婆婆的安排，在出院以后，暂时放弃所有手头的工作，搬进了左家。

    婆婆对忆慈非常上心，每天的菜色，点心都是让专人负责，而且，还特意叫一个老中医开了产后护理的中药，给忆慈调养。可是这些，都让忆慈觉得有些拘束和不习惯。

    蒋珊到的时候，周忆慈刚喝下一碗中药，虽然刘婶事先已经给她准备好了蜂蜜，但对于周忆慈这样一个平时连西药都捏着鼻子才下咽的人来说，这仍然显得有些困难。刚刚上午的那个老中医给她把了脉以后，说她身子太虚，要好好调养，又留下个滋补的药方，让按着抓药。忆慈心里也是不明白，明明小产后身体已经恢复得很好了，连程医生都说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可是怎么会又说她身子太虚呢。

    “周总!”蒋珊看着周忆慈皱着眉头从外头进来，忙起身来。那天她接到左正则的电话，说周忆慈近些日子不会到公司，让她临时安排一下。而上午，她又接到周忆慈的电话，说让她下班后到左宅一趟。她是鼓足了勇气才进来的，因为左氏在s是出了名的门禁森严，上次她来的时候，在门口就受了老大一番的盘查。但这次也许是因为周忆慈事先打好了招呼，门口的人一听她是周忆慈的助理，马上就放行了。

    周忆慈进了书房顺手把门带上。这个书房是和卧室连在一起的，本来是左正则的房间，后来从新装修就成了他们的新房。而结婚以后，周忆慈很少进这里，一方面，因为她和左正则都是各自公司的高层，文件中难免会有些商业机密，所以为了避嫌，他们从来不过问彼此的工作，另一方面，她也是很少来这里过夜的，而这些天，纯粹只能算是个意外。

    周忆慈在书桌边坐下，顺手将左正则摊在桌上的文件挪到一边，才抬头道：“今天是星期天，不打扰么？”

    蒋珊显然有些意外周忆慈开口居然会和她客气，印象中，周忆慈是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的，不管是上班时间还是个人时间。平时她从来不和她聊关于工作之外的任何事情的，甚至连偶尔提一句都是没有的。现在这样，珊有些不知所措。“没有关系！”

    “有男朋友了？”

    “算不上吧！”的确是算不上，她是有些好感，不过对方怎么想得，她猜不透，所以也不敢贸然行动。

    周忆慈笑笑，“能让蒋助理对上眼的男人，不容易啊！”

    蒋珊有些尴尬地笑笑。她是知道这些天老板所经历的事情的，本来以为今天过来应该会踩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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