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木马银色雪_分节阅读9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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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豪,当然也就没有人关心你有没有病。在那里,只有一个医生,大家有病都去找他,他什么病都医,可是从来不关心也不会卦自己的病人是个大财阀还是一只猫儿或狗儿。”

    季博雅笑了:“在讲什么?编小说呢?还是梦中的世外桃源。”

    “你别管。告诉我,你愿意相信我吗?”

    他不讲话,目光望向她的方向。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可是他无法抗拒面前这个麻烦的女孩。

    缓缓地,他点了点头。

    第 11 章

    “又坐公车吗?”

    正午,立在城市喧闹的公车站,季博雅喃喃低语。

    海心抱着他的手臂嘻嘻笑:“您就屈尊一下吧,我说的那个地方,可真是个世外桃源呢,年辈子看不到一辆矫车,您的奔驰如果开进去,那里会象过年一样沸腾的。”

    季博雅笑笑:“我说什么了吗?只是,觉得坐公车你照顾我会比较麻烦。”

    原来是这样,她还以为他是怕了公车那种平民化的气氛呢。身边的这位季少爷,一身低调的休闲服,脸上挂着限量的太阳镜,气质还一贯的疏冷内敛。

    会有多麻烦啊,她自己都没有讲什么,他却永远想这些事。她耸耸肩,咽下了要说的话。

    “抬脚,到膝盖。另一只,好的。”她拉着他,在他耳边低语。而他,每一步都走得很好,刻意得几乎到了自然的程度。她相信,如果不是她提前声明,车上没有一个人会发现他根本看不见。也许,这就是一种人格上的强撼吧。

    她一直是一个人走过来的,她了解这种强撼有多难,又是多么孤独。

    “会走多久?”两人并排坐在双人座上,季博雅问。

    “一个小时。”

    他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来的,站起来:“你到里边坐。”

    海心彻底无语,他这个家伙,真是哪一面都做绝了,这个时候还想着做绅士。

    “不换了,麻烦。”她好笑地说,硬是把他按到了座位上。

    季博雅无奈,把头移向窗子的一侧,没有再讲话。

    车子在水泥路上轻轻地颠簸,两侧的苍松翠柏间次后退。很快,好闻的乡间气息扑面而来。

    “倒底去哪里。”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猜呢?”

    “乡下吧,我闻到泥土的味道了。”

    “不是,去海边……季博雅,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你是不从来没有见过庄稼长什么样。”

    他把头转向她的方向,淡然一笑:“你是在寻找乐趣吧,恭喜你找到了,笑话我吧。我的确从来没有见过米饭是从什么东西里边长出来的。”

    “你这个人太阴霾,不要把人想得太坏好不好,取笑你算什么乐趣,我只是想说,如果你真的没有见过庄稼,那我们回来的时候,也一定要坐公车。这样你就可以看到现在的景象。那样你就会知道,它有多美。”

    他微怔。她的话里,也有许多美好的意味。

    会看到的……

    总是用一种充满希望的语言来讲话,虽然并不真实,可是的确美好。

    “你会看到,一望无迹的绿,没有遮挡的蓝天和白云,柔软的泥土,还有,比世间所有的语言都要美好的大海……”

    “别讲了,”他轻轻地打断她,“……不是说,让我自己看的吗?”

    一个小时后,他们下了车,在乡间的土路上走。季博雅从来没有走过这样的路,每走一步都象要跌倒。他有些郁闷。很快,一只纤小的臂膀伸过来揽住了他的腰。

    “还好不是城市在里,要不然,不用说财经版,娱乐版上你也会聚焦。”她开朗地大笑。

    季博雅失笑。

    她靠在他身侧,那么近地贴着他,他感到她的身高只及他的肩头,那样小小的,纤弱的依靠。

    那一刻,他心头忽然冲上了一种强烈地想要看到她的愿望。

    这是第一次,一个女孩子靠他那么近,可是也是那么远,远到连存在都仿佛并不真实。

    当他闻到大海的味道的时候,他感到身边的她有些兴奋。

    “知道吗,”她清脆的声音里透着喜悦,“这里是我从小到大一直生活的地方。”

    “是很好的地方。”他接口。

    “嗯?”她转头望他。

    他缓缓地说:“就算看不到,可是感受得到,风很干净,还有植物的香气,还有海水潮湿的气息。是渡假村的味道。”

    她耸耸肩,果然不能对商人抱有幻想,“算了,你不懂的,这里,是我的天堂。”

    长腿叔叔,仙子阿姨,还有……他。

    所有美好的回忆,单纯的忧伤与快乐,还有心中深深而执着的那份憧憬。

    那是她的过去的日子。

    最好的日子。

    “天堂……”季博雅喃喃自语,只有孩子才会拥有天堂吧,这个词在他早已过季了。

    “小海,你那位无所不能的医生大人在哪里?”他问。

    “再走五十步,你将会遇到他。”天堂中的女孩笑着回答。

    村子里唯一的这座诊所看病的人们一直川流不息的。季博雅坐在长条椅的末位,静静地等待着。

    自从走进这间诊所,所有的人都张口对小海打招呼,渔民们的大嗓门几乎吓到了他。在这些问候声中,他了解到:小海因为可以到城里的圣德美私立学校读书,她是全村人的骄傲。

    “小海,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是啊是啊。”

    “你的朋友是来看病的吗?”

    “噢,是啊是啊。”

    “那么远从城里过来吗?”

    “噢……是啊是啊。”

    “看看,我们刘大夫成名医了吧,城里人都慕名过来看病。快快,让客人先来。”

    季博雅连忙摆手,可是几双生满粗茧的手把他硬拖到了看诊席上。

    真热情,他微汗。

    刘大夫五十多岁,做事慢条斯理的。

    “……眼睛啊,一点也看不见吗?”

    他点头。

    “摘下眼镜,我给你看看。”

    季博雅只好由着他摆弄。大夫看了一阵子以后,就坐下写病历。

    “上火上的,给你开瓶眼药水,晚上涂一下,要是明天还是看不见,就到城里大医院去拍片子。”

    季博雅淡笑,和他预想的一样。

    海心觉得不好意思,冲过来,“刘伯,你再给看看吧,他不能到城里去的。……要是能去,哪会过来啊。”

    刘大夫缓缓地翻一下眼皮,深沉地盯着她:“你当我是神仙吗?他是眼底发炎了,不进医院?开什么玩笑,会瞎掉的。”

    “你这里不能医吗?你不是总说自己是老中医吗?”

    刘大夫再翻一下眼皮,“中医慢,他这种病,拖不得。”

    说着他就挥挥手,喊下一位病患。

    走出诊所,两个人都无语。

    慢慢地行到海边。

    “对不起。”海心鼓起勇气开口,“你,还是去医院吧。”

    季博雅茫然笑笑:“不是早就说过吗?不要。”

    “宁可瞎掉也不要吗?”

    “不要。”

    他立在海风中,执拗无比。

    “为什么?”她不觉心中有气,“是瞎掉啊,比起痛苦的回忆,无谓的自尊,还有什么股市啊,经济啊,那些个我不懂的东西,生命和健康不是最重要的吗?”

    他无语,眼光飘飘地透过她。

    “你如果还是坚持,我再也不要理你了,我会后悔自己昨天早晨会在校园里遇到你,你知道吗,有的人,只是想和亲人在一起,就是这么小小的愿望都无法完成,她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了她。而你呢,拥有了所有人最羡慕的地位,事业,家世,你凭什么不珍惜你自己,我讨厌你,我奇怪我为什么要和你站在一起。”

    她对他吼叫着,大海一片静寂,海水,海风都静了下来,仿佛都在倾听着她的话语。

    他迎着海风,双眉紧紧地锁着。

    良久。

    他淡然开口:“你走了吗?小海。”

    没人回答。

    他轻笑:“真的不管我了?……那么讨厌吗?”

    他对着大海长长地呼气,嘴角是一抹奇异的淡笑。

    “对不起……要你走开,我才能说出来……虽然只认识了短短的一天时间,可是没有一个人,像你一样对我这样好过。……对不起,我没办法去那个地方。那个充满了消毒水味道的地方,脚踩进去,就象迈进了地狱一样。因为我的父母亲死得太惨了,惨到我连那个最后看到他们的地方,都不敢接近。”

    海风轻轻地吹拂着。

    海啸低沉地由远及近,又慢慢地消于无形。

    海鸥的鸣叫如长幅画卷的点晴之笔,让他听到时间的流逝。

    许久。

    一只手轻轻地碰触着他的手指。

    凉凉的。

    象嫩滑的果冻,轻轻地摇晃。

    “我一直没有走。”女孩的声音响起。

    “虽然很生气,可是从来没有想过……丢下你。”

    他听着她的话,心里仿佛有个坚硬的地方一瞬间碎掉了。他反手扣住了她小巧的手指,紧紧地握住。

    “……怎么办啊,那么恐怖的地方,如果换作我,也不愿回去。可是比起瞎掉,总是无法选择的选择对不对。我想,没有任何一种恐怖是无法打败的。”

    他没有讲话,刚刚有短短的几分钟里,他以为她离开了。

    虽然强撑着,可是他自己已品味到了那是从心底弥漫出来的一种恐惧。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他茫然地望着远处。

    “如果我对你好,你就因而好起来。我想这就是很好的理由。”

    “为什么?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路人甲,不是吗?”

    她怔住了,这个问题难住了她,想了想,她说:“不是路人甲,哪有路人甲和路人乙会相会在圣德美清晨五点的花园里?而且,就算我只是路人乙,你想一下,连路人都会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应该更好的生活?你忘了吗,我向你伸出手来,只需要你的一句谢谢。我还说过,等你好起来,我就会立刻在你面前消失。”

    他依然望着远方,眼神迷茫,琢磨不定。

    第 12 章

    夜晚,饭菜的香气弥漫在小小的靠海的房子里。

    海心用饭铲把晶莹细白的米饭盛到了碗里,然后透过竹窗看坐在小厅里的季博雅。

    他正在讲电话,表情又回复了那种硬币一般寒光闪闪的冷漠。他嘴里吐出一大串一大串的词儿,一会儿讲到人,一会儿讲到事,一会儿是跨海大桥,一会儿是世博园的亚太展区,一会儿又是近唐古董花瓶。

    海心不明白他这样二十刚出头,本应该是骄狂妄为,无法无天的男孩是怎样在脑袋里放了那么多的东西。

    难怪会有眼疾的,会不会是累到的呢?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把饭菜都端到了中厅的藤桌上。

    一碟青碧色的油菜,一碟油煎小咸鱼,一碗鱼丸汤,还有两小碗米饭,清冷暗淡的暮色中,颜色单纯而清新,气息咸香。

    她立在窗前,静静地候他打完那通超长版的电话。窗外,傍晚的天空,已经有几颗星星亮起,海涛的声音一波一波地从滩头涌来,象一种巨大而深远的呼吸,细细地听了,仿佛搏动着生命的律动。

    海风吹来,渗入她的发丝,如同最轻柔的手指。石屋前的梧桐树在风中轻轻舞动,枝叶环绕着安然伫立的小屋。

    她呆呆地感受这一切,那熟悉的感觉仿佛她从来不曾离开。

    “小海,你没有吃饭吗?”季博雅讲完电话,转头向她的方向,“是不是我吵到了你。”

    “没有……我在等你。”海心转回身,坐到他的身旁,不由分说地把饭碗放到他的手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当然要一起吃。”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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