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木马银色雪_分节阅读27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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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久?”

    ——“一个小时。”

    ——“你到里边坐。”

    ——“不换了,麻烦。”

    女孩的声音仿佛还在他的耳边回响,他抬手轻轻地按了几下额头。

    原来记忆太满,头也会变得沉重。

    大巴摇摇晃晃,慢悠悠地驶离这座城市。

    他合上的眼睛,鼻端又嗅到了泥土的味道。混合着植物芳香的气息,质朴而原味。

    ——你会看到,一望无迹的绿,没有遮挡的蓝天和白云,柔软的泥土,还有,比世间所有的语言都要美好的大海……

    他霍地张眼,窗外盈满眼的绿意就象在解读着那些回忆,淡淡的,如在时空的缝隙间涌起一波生机。

    ……

    大海边。

    海心孤单地立在沙滩上,看着雪白的水鸟在海面上低空盘旋,不时发出几声清细的鸣叫,在唔咽的海风声中回荡。

    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这样的站立,居然会累,会晕,会倦。

    她慢慢地蹲下来。

    于是看到一只小小的蟹,摇摇摆摆地在脚尖的沙滩上爬过。

    她呆呆地看着那只蟹,以为自己会哭,可是泪水终究没有流下来。眼眶仿佛干涸了一般。或者,因为做一个孤伶的人太久,所以知道哭泣是没有用的,就算希望破灭,誓言变成谎言,未来形同虚设。

    又能怎样?

    那些言尤在耳的承诺,最后只换做冷冰冰的目光和路人一般的轻慢。然而这还不是最坏的。最坏的是……她竟不知道,那个曾把她当成自己生命一般珍爱的男孩,居然会把她当成旗子,毫不顾惜地丢在他的战局里。

    晴木……她在这个海边最美的回忆……死掉了。

    而且,她现在心头还有一种不安,莫名的,让她怕得发抖。

    她还记得昨天她从晕睡中清醒,发现自己竟睡在专科医院的病床上。她从来没有得过病。她本以为,她永远都不会睡在医院的病床上……

    过了好久,她才发觉他已站在了她的身后。

    久到太阳已向那海坠去。美好如梦幻一般的黄昏在海上升起正描画着绮丽的景色。

    “……季大哥。”她低喃。

    他把手袖在口袋里,静静地立在她的背后。他垂眸看着她后倾微仰的头,淡淡地笑了下。

    “你怎么会过来?”

    “我来找你。”他一边说一边在她的身边坐下。

    她有些慌,在所有的人里边,无法面对的只有他。

    因为只有他,会对她好。

    “我来接你回家。你生病了,需要治病。”

    她把头更低地压向蜷曲的双膝,肩头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我没有病。”她缓缓地摇着头,“没有病……没有病。”

    他盯着她,感到了一丝异样。

    “……没有病……”她还在低喃,“我不是那种孩子,他们说的那种因为养不活,所以被妈妈丢掉的孩子……我不是……我十八岁了……我没病。”

    季博雅心头蓦地一阵抽紧。

    蓝少曾说那种病是因为身体流淌着最特殊的血,不健康的血,所以一生下来,就被死神伏身。

    这个女孩,莫非真的是因为这个理由而成为弃儿?

    他无语,伸出手来,把女孩缩成一团的身子轻轻地揽在了怀里。

    “……给我个机会。让我帮你。……让季大哥可以帮你。”

    她在他的怀里颤抖,他对她越好,她越觉得不安,感到有一种深埋入骨的悲哀。

    “不要。……死都不要。……你不要理我,我没有病,我不是他们说的那种小孩。”

    “嘘……小海,活着为什么?”

    “……”

    “为了吃饭。……没有别的理由。你不是曾经对我说,我吃一根菜,你就吃一根,我吃一粒米,你也才会吃一粒。……所以你得让我帮你。就象不久前的那个夜晚,在这片海滩上,你帮了我。……给我机会,让我帮你。”

    “为什么?”

    “因为你是路人甲,这个世界上所有路人中,最特殊的那个。”

    她听着,无声地哽咽了起来,小小的身子在他的怀里抖成了一团。她哭得象一个婴儿。

    “……不是很严重的病,你只要听话,很快就能治好。……等病治好了,季大哥陪你一起看海。”

    海水在不远处起伏,莫测潮汐……

    第 33 章

    蓝氏疗养院的医办室。

    季博雅坐在窗边的位子上,翻看着手边一堆纸张雪白的病历。他背后,翠绿色的水杉树叶映在玻璃窗上,象一根根绿色的手指。

    深浓的暮色也重重地染在窗棂上,寂寂中,弥漫着一种沉重而冷漠的探询。

    从正午到黄昏,他一直和医院内最优秀的内科专家困在这间小小的斗室里。

    而那个话题,越来越深入也越来越沉重。

    “你们的意思是,想要她活下来,只有骨髓移植一种方法?”他目光从雪白的病历上移开,沉静地在几位专家的眼前划过。

    所有的人都在点头,无声地回答他。

    他轻叹,身子无力地向后靠向椅背。

    因为身体流淌着最特殊的血,不健康的血。所以,适合她的骨髓源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几率。

    ……就算找到了合适的骨髓源……

    人家愿不愿意做这种手术,还是未知数。而且手术的成功率,又是个问题,毕竟,就算是普通血型的遗植,都有风险性,那么,对于这种贵族血,就更不可测了。

    “为什么,已经好好地活了十八年……”

    “这种病,对于患病的人来说,有终身的潜伏期。只要存在着诱因,就随时都有发病的可能。”

    他沉默了,眼眸有些涣散地盯在雪白的医历上。

    ……诱因……

    豪华游轮的那个夜晚,她狼狈地蜷缩在狭小的走廊里。在他的怀抱中,她发出绝望而原始的哭泣。

    飞旋的金色旋木旁,她脸色苍白如纸,小小的唇片毫无血色。在他冷冷的逼问下,她的身子摇摇欲坠。

    然后……蔚蓝的大海边,一记耳光……他看到她唇边渗出一丝鲜血……

    他胸中如被一双有力的手重重地揉动,心房一阵地抽痛。

    是他们两兄弟,姓季的两个男人,害了她……

    他抬起手来,指尖轻轻地按在了额头上,第一次,他的手在发抖,轻轻的,几不可辨而又无可遏制地颤抖着。

    “你们蓝院长……在吗?”

    蓝仪丰是这间疗养院的挂名院长,事实就象他自己说的那样,因为他自身特殊血型的关系,家族特地为他建造了这家医院。一是为聚拢福泽,二是为他储备一些血型的资料。

    在他那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大概有三百六十四天半会被闲置的院长室里,他与季博雅见了面,不待他讲话,就把一份文件递给他。

    “你需要的,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季博雅向来不习惯随便拿别人的东西,没有伸手,只是盯着他看。

    “七个人。据我所知,这世界上有七个人是这种血型,他们的简历,都在这份文件里。”蓝少把文件更近地推向他的怀里。

    季博雅还是不伸手,“先说你要什么。”

    听了他的话,蓝仪丰无奈地轻轻摇头:“以你季少的能力,屈屈七个人的资料,怎么会搞不到?……我知道你惯于等价交易,这样好不好,你收下这份文件,就当是我还你那五十万元的投资报酬。”

    季博雅眼眸闪动,想了想,终于伸出手来,接过了他手中的文件。

    蓝仪丰耸了耸肩,退到窗边,倚窗而立,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季博雅。

    ……一切,刚刚开始。

    季博雅俯下头,一页页地翻看着文件,缓缓地,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蓝仪丰挑了下眉头,耸耸肩,漫然开口,“……没错,就象你看到的样子,输血,他们都ok,可是如果做骨髓移植手术,都不是合适的人选。”

    季博雅抬起头来,将文件丢在了一旁,“你在耍我吗,蓝少?”

    “没有,我只是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事实摆给你看。毕竟那个女孩——等不起。”

    “你想说什么?”

    “你看我……我其实,是第八个人。”

    季博雅一惊,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我年轻,健康,没有病史……如果要做那个手术……我难道不是最适合的?”他淡淡地说着,目光飘向季博雅,慢慢地,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

    窗外是一片黯淡的暮色,就象一天前的他与他立在水杉树下,看到的那片光芒淡淡散去,大地归于疏冷。

    他们对视,眼眸中如出鞘的剑光闪动。

    然后,季博雅站起来,走到他的身边,“说你的条件吧。”

    蓝少却并不直接回答,“你看我,我是谁?我是蓝仪丰,一个一出生就命中注定会有许许多多的人会为我服务的人。你想,从我这种身体里抽出宝贵的金钱都买不到的骨髓,这是多不可思议的事?”

    “说你的条件!”季博雅胸口如被重重地压了块石头,郁结在心。

    蓝仪丰忽地一笑,“……你知道的。”

    季博雅冷冷地看他。

    “两天前,我妹因为你哭到整个人晕倒。我只有这一个妹妹,我要帮她,所以,我的条件就是我捐骨髓救那女孩的命。而你,回到我妹妹身边。”

    季博雅怔了两秒钟,然后漠然垂眸,低着头转身就走。

    “喂,季少,你难道甘心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孩死去。”

    “收起你的好心吧,我自己会找到办法。”季博雅袖了手,对他再不理睬。

    真是傲慢到掉碴儿的家伙。

    莫名的不爽又涌上了心头,蓝仪丰忍不住开口调侃:“还可以有一个方法,你要听吗?”

    季博雅已打开了院长室的门。

    “……你还可以选择给我下跪,……如果我能得你季少一跪,就是因为那种手术而死掉,相信也会在棺材里笑到抽的。”

    季博雅没理他,人走出了门,然后重重地把门摔上。

    蓝仪丰哈哈大笑,可是很快地,也许是因为无聊,那笑意僵到了嘴边。他扁了扁嘴,明亮如星辰的眼眸瞬了瞬,然后转过身子望着窗外已亮起了点点灯火的庭院,低喃,“我就不信……你这个假装深沉,实际上心肠最软的家伙,最后还不是要低下你的头,乖乖地来求我。……唉,的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了杜小妮子的。”

    第 34 章

    水杉树下。

    风吹树叶传来沙沙的声响,水波一般寂寂而流离。

    她坐在黄昏里。

    她象被施了咒语一般,双手互握,手指紧紧地扣在一起,那样子僵硬地坐了很久很久,就象在完成一个古老而腐朽的仪式。

    季博雅走过来,立在她端坐的长椅的五步远处,看着庭院每晚都会弥漫的微湿的雾气透过淡红色霞光把女孩重重地包裹。

    他好一阵地失神。

    快乐和安宁已从这个女孩的身体里被硬生生地抽走。

    这是生命中一件很残忍的事。

    在女孩身边坐下,他想握起女孩的一只手。可是她的手扣得很紧,冰冷如同雕塑。

    他微叹,身子后仰,靠在长椅的椅背上。

    女孩突然回眸,凝望着他。

    “季大哥……”

    “嗯。”

    “我现在终于知道了……”

    “什么?”

    “为什么,要丢下我。……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自生自灭……是为我好对不对?所以把我丢在海滩上,想让大海把卷走……这样,所有的苦难就不会开始了对不对……”

    他不答,也凝望着她。

    “我知道了,原来我真是那种孩子……一出生就会带给别人麻烦和苦难和孩子,所以……丢掉我,是很正确的事,对不对……因为会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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