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_分节阅读15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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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人高大, 那么未来佛势必比现在人更高大,所以才凋刻如此巨大的未来佛。」李老师回答后,顿了顿,又接着说:「世界如此纷乱,总不免令人殷切期盼未来佛——弥勒佛能早日降生娑婆 世界,普度众生。这或许也是未来佛像如此巨大的原因。」「我问大家一个问题。」李老师说,「这尊佛像如何摆进万福阁里?」大伙下意识转头看一下庙门,随即傻眼。

    佛像如此巨大,即使横着抬进来,也根本进不到里面。

    「凉凉。」暖暖问,「佛像咋可能进得来?」『这不是可不可能的问题。』我说,『而是需不需要的问题。』「蔡同学。」李老师指了指我,说:「请说说你的看法。」『一般人是没办法把佛像运进来,但或许有绝顶聪明的人可以想出办法。

    但如果真是绝顶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没想出先立佛像再建阁这种最简单 的方法呢?』我说。

    「大家明白了吗?」李老师笑了笑,「每个人心中都有阁在先、佛像在后 的预设立场,即使有最聪明的办法,其实却是最笨的事。心中有了线, 思考便不够圆融周到。」大伙恍然大悟,想起刚刚想破头的情形,不禁哑然失笑。

    「有时环境不好,你会想改善环境让自己满意,但结果常常是令人气馁。

    你何不试试把自己当成万福阁、把环境当成是巨佛,让自己转动去配合 不动的环境呢?」李老师说完后笑了笑,呼了一口长气,说:「这是我们在北京的最后一个行程了,我的任务也算完成。雍和宫里还有 很多东西可以细看,给你们一个半钟,之后我们在宫门口集合。」大伙各自散开,我和暖暖往回走,除主殿外也走进各配殿。

    暖暖对唐卡很有兴趣,一路走来,总是在唐卡前停留较久。

    到了集合时间,准备要上车前,我跑去买了些藏香。

    「你要礼佛吗?」暖暖问。

    『不。我要礼我。』我说,『考试前点上一些,便会满身香,像佛一样。

    也许考试时,不会的题目说不定会突然顿悟。』「又瞎说。」暖暖的语气带点责备,「这样你的愿望咋实现?」我心头一惊,几乎忘了要上车。

    回到学校后,觉得有些累。

    不是因为身体的疲惫,而是因为觉得旅程要结束了,有种空虚的无力感。

    同学们好像也是如此,因此教室里颇安静,完全不像前几天的喧闹。

    「钱都用光了。」李老师开玩笑说,「晚上咱们自个儿包水饺吃。」大伙一起擀面皮、和馅、包饺子、煮汤,笑声才渐渐苏醒。

    吃饭时怎么可以没有馀兴节目呢?

    大伙说好,原则上以组为单位,上台表演;但也不限,谁想上台便上台。

    最先上台的一组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块布,隔在讲台中间。

    北京学生站左边,台湾学生站右边。

    两边学生隔着布看着另一边的影子、侧耳倾听另一边的声音。

    一边有动静,另一边立刻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一开始我看不懂他们在演啥?渐渐的,我开始懂了。

    我不禁想起刚到北京时,两边的学生从陌生到逐渐熟悉,常可听到:「听说你们那边……」北京学生开了口,但不免支支吾吾。

    「听说你们这边……」台湾学生也开口,但总是含溷其词。

    彼此都很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但又怕不小心误触地雷。

    像拿了根长棍子在高空走钢索,小心翼翼控制手中棍子维持平衡,然后战战兢兢的,一步一步缓慢前进。

    随着熟悉度提高,脚下的钢索越来越宽,终于变成一块木板。

    长棍子便被远远抛开,脚步变实,甚至开始跑跳。

    刚听到对方问题时的反应总是惊讶,因为觉得怎么会有这种误解,到最后却是伴随爽朗的笑声,因为觉得对方的误解是件有趣的事;同时觉得自己的误解也很有趣。

    原来彼此都在光线扭曲的环境里,看到对方的长相。

    于是彼此都不了解对方,却都自以为了解。

    「我们要解放台湾同胞。」左边的北京学生突然说。

    「来啊来啊,等好久罗。」右边的台湾学生回答。

    「别瞎说!」台下北京张老师很紧张。

    「同学们爱玩,没事。」李老师反而笑了笑。

    「我们要拯救大陆同胞于水深火热之中。」台湾学生说。

    「喂!」台湾的周老师和吴老师不仅异口同声,也几乎同时站起身。

    「好深喔。」「好热喔。」北京学生这么回答。

    然后台下的学生们笑了,老师们的脸绿了。

    隔在讲台中间的布掀开了,两边的人不再只是看见投射在布上的身影,而是清楚看见对方的脸孔时,表情充满惊愕。

    互望一会后,脸皮逐渐放松;试着开始交谈,渐渐有了笑声。

    最后彼此握了握手、轻轻拥抱。

    台上的同学一起鞠个躬,台下则响起一阵掌声。

    「上台的同学别胡来。」张老师拍拍胸口,「别把我吓出心脏病。」接下来上台的是两个学生,一个是台湾学生,另一个是北京学生。

    「二把刀。」北京学生说。

    「叁脚猫。」台湾学生说。

    「上台一鞠躬。」两人同时说。

    大概是相声吧,我想。

    「在台湾,有首童谣我一直搞不懂,想请教请教。」「请教不敢当。一起琢磨琢磨便是。」「城门城门鸡蛋糕,叁十六把刀。骑白马,带把刀,走进城门滑一跤。」「鸡蛋糕是啥?叁十六把刀又是啥?」「不知道。小时候就这么唱。」「您唱错了。城门城门几丈高,叁十六丈高。骑大马,带把刀,走进城门 绕一遭。这样才对。」「叁十六丈约一百米,快叁十层楼高,天底下有这么高的城墙吗?」「小孩儿人矮眼睛小,城墙看起来特高,挺合逻辑。」「合逻辑?」「肯定合。」「那再来一首?」「您请说。」「一二叁,到台湾,台湾有个阿里山。阿里山,有神木,明年一定回大陆。」「这我倒没听过。回大陆是啥意思?」「反攻大陆的意思。」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台湾周老师霍地起身,冲撞了桌角。

    正在吃水饺的吴老师则噎着了,口中呜呜作声,手指着台上的台湾学生。

    「台湾的国民党政府,从小就灌输这种思想?」「是啊。您以为如何?」「灌输得好哇!」北京张老师坐不住了,站起身说:「您们俩行行好,别瞎说了。」「老师们吓傻了,咱们换个话题?」「好。换话题。」「听说你们台湾话特会骂人。」「这倒是。骂人的最高境界是不带脏字,但台湾话即使是称赞人的好话, 也可能用来骂人。比方说,你妈妈比较好。这话也是骂人。」「你妈妈比较好?这也骂人?」「没错。台湾话叫:你娘卡好。」「哩拿喀厚?」「接近了。」台下的台湾学生被台上北京学生的怪声怪调给逗笑了。

    「这话咋来的?」「甲午战后,台湾割给日本。台湾百姓上书给光绪,里头就有这句。」「干啥用的?」「问候光绪他妈的身体好吗?」「啥?」「就是给慈禧请安。」两位同学笑嘻嘻的,继续东扯西扯,台下学生偶尔爆出如雷的笑声。

    好不容易终于扯完,老师们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我要表演民俗技艺。」学弟走上台说。

    「非常好。」周老师、吴老师、张老师异口同声。连李老师也点头。

    「我需要一个助手。学长。」学弟手指着我,「就你了。」我一上台,学弟便递给我一片口香糖,说:「请把包装纸拆开。」我拆开后,两指夹着那片口香糖,学弟说:「请举高。」我将手举到胸前高度,学弟弯着身仰头向后,双手背在身后。

    学弟缓慢碎步靠近我,然后用双唇夹住那片口香糖,我便松手。

    学弟双唇紧闭,维持弯身仰头的姿势,在台上走了一圈。

    最后右手从口中抽出那片口香糖,直起身,鞠个躬:「谢谢大家。」『你在干嘛?』我问。

    「这是青箭口香糖。」学弟指着包装纸,「所以我刚刚表演的,是伟大的 民俗技艺——『吞箭』。」我全身冻僵,愣在当地。

    「我还可以把剑咬碎喔。」学弟又将口香糖送进嘴里,张口大嚼。

    溷蛋!自己丢脸还不够,还把我拉上来一起丢脸。

    我双手掐住学弟脖子,说:『给我吞下去!』「保安……」学弟喘着气,「保安……」我红着脸走下台,暖暖笑着说:「你学弟蛮有创意的。」台上又有一组学生正演着纪晓岚与文鸾的故事。

    还有一个学生用黑色签字笔在衣服写上:文鸾之墓,因为他演墓碑。

    「文鸾妹子,我来晚了,原谅哥哥啊!」边说边敲打「文鸾之墓」,表达痛心。

    明明是悲到底的悲剧,演起来却像爆笑喜剧。

    这点跟台湾偶像剧的演员一样,总能把悲剧演成喜剧。

    由这组学生中北京学生的演出看来,大陆的偶像剧大概也是凶多吉少。

    五个男同学各自趴跪在地上背部拉平,彼此手脚相接,看起来颇像城墙。

    一个女同学大声哭喊:「夫君呀!」然后五个男同学倒地,城墙垮了。

    用的是蒙太奇的表现手法,演的是孟姜女哭倒万里长城的故事。

    还有一组同学演出国民党老兵回乡探亲的故事。

    「我已经走了40年,小孩为什么才38岁?」「他太思念父亲了,所以忘了长大。」我们这组成员也商量着表演什么?

    我说让四个人迭罗汉演迈达拉佛,暖暖在佛前祈祷:请速速降生人间吧。

    然后我演刚出生的婴儿,再让人拿手电筒照我额头,这样头上就有佛光。

    『我来扮演降生人间的未来佛,最有说服力。』我说。

    「闭嘴。」暖暖和其他组员说。

    组员们人多嘴杂,始终拿不定主意。

    「干脆反璞归真,就唱首歌。」暖暖说。

    『什么歌?』我问。

    「准保大家都会唱。」暖暖卖了个关子。

    轮到我们这组上台,暖暖说:「我们要唱《大约在冬季》。」「不成!」台下学生说。

    「咋不成?」暖暖说。

    「要唱也该大伙儿一块唱!」说完全部同学便跑上台,还把四位老师也拉上来。

    有人喊出一、二、叁、唱!

    五十几个人便同时开口唱:轻轻的 我将离开你 请将眼角的泪拭去漫漫长夜里 未来日子里 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前方的路虽然太凄迷 请在笑容里为我祝福虽然迎着风 虽然下着雨 我在风雨之中念着你没有你的日子里 我会更加珍惜自己没有我的岁月里 你要保重你自己你问我何时归故里 我也轻声地问自己不是在此时 不知在何时 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不是在此时 不知在何时 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歌声刚歇,同学们情绪亢奋,在台上又笑又叫。

    彷佛刚拿到决赛权而明天要打世界杯决赛,个个斗志高昂、热血澎湃。

    就差窗外没夕阳了。

    渐渐的,大家想起这不是庆功的晚宴,而是离别的前夕。

    明天早上,台湾学生八点就得坐车离开,要赶十点多的飞机。

    心情的转换只在瞬间,当大家意识到即将离别时,笑声变轻、笑容变澹。

    然后开始互相合拍照片、留下电话和e-ail。

    有的跑回寝室拿出礼物互赠,当作纪念。

    这些礼物通常是电话卡、明信片之类的小东西。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带点伤感。

    我不禁想起中学时代也曾参加过夏令营之类的活动。

    活动结束前一晚,总在空地升起营火,所有人围着营火唱《萍聚》。

    那气氛真是催泪到不行,很少人的眼睛能够全身而退。

    彷佛就要和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分离、就要失去挚爱,恨不得变成徐志摩,把内心丰沛到已经满溢的情感用文字表达。

    可惜没有人是徐志摩,于是只能让心中的酸意蔓延至全身。

    然而下山后一个星期,山上伙伴的笑颜便开始模煳。

    有些女同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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